老爷他…老爷在宫中值守时,突然暴毙了!”
春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
陆灵玥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她死死抓住身旁的一棵树干,才勉强稳住身形。
父亲平日里身体一向健硕,怎么会突然暴毙?
“怎么可能…爹爹他…怎么会…”陆灵玥嘴唇颤抖,声音细若蚊蝇,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个噩耗。
“小姐!
夫人她…夫人她也…”春桃哽咽着,泣不成声。
“母亲怎么了?
快说!”
陆灵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强忍着悲痛,厉声问道。
“夫人她…夫人她听到老爷的死讯,一时…一时急火攻心,也...也昏死过去了!”
春桃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陆灵玥如遭五雷轰顶,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她紧紧咬住下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
“不…不可能…我要回府…我要回去…”陆灵玥喃喃自语,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膝盖一软,又跌坐回冰冷的地面。
春桃心疼地想要扶起陆灵玥,可她自己也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准姑爷!
你还愣着干什么!”
春桃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转头冲着一旁呆若木鸡的林剑秋吼道:“还不快来帮我扶小姐回去!”
林剑秋被春桃的吼声惊醒,他猛地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上前想要搀扶陆灵玥。
“滚开!
别碰我!”
陆灵玥猛地甩开林剑秋的手,像躲避瘟疫一样退后一步。
她眼中充满了厌恶和恨意,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她的未婚夫,而是一个令人作呕的怪物。
“灵玥,我……”林剑秋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等我处理好父亲的事,我再找你们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陆灵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缓缓地站起身来,身体微微颤抖着。
但她的眼神却很冰冷,语气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向府外走去,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
春桃连忙跟上,紧紧地搀扶着陆灵玥,生怕她再摔倒。
陆灵玥跌跌撞撞地回到府中,还未进门,哭喊声、嘈杂声己如潮水般涌入耳畔,像一把把钝刀,凌迟着她血淋淋的心。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径首冲向灵堂,见父亲安静地躺在棺中。
她又冲向母亲的卧房。
房间里,丫鬟、婆子围了一圈又一圈,哭声震天。
陆夫人面色惨白,双眼紧闭,躺在床上,了无生气。
“娘!”
陆灵玥拨开人群,扑到床边,颤抖着手探向陆夫人的鼻息。
微弱的呼吸,让陆灵玥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把众人支走后,咬紧牙关,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深吸一口气,稳住颤抖的手,迅速找准穴位,刺了下去。
片刻之后,陆夫人悠悠转醒,眼皮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玥儿……” 陆夫人声音虚弱,眼神涣散,看到陆灵玥,浑浊的眼中涌出泪水。
“娘,我在,我在……”“陆灵玥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泪水夺眶而出。
“你爹他……真的去了?”
陆夫人嘴唇颤抖,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撕心裂肺的痛。
陆灵玥低下头,泪水滴落在陆夫人的手背上,无声的哽咽己说明了一切。
“我的老爷啊……” 陆夫人大喊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素白衣襟,身子一软,又要晕过去。
陆灵玥眼疾手快,指尖迅速而准确地按压在陆夫人胸前的几处穴位,暂时封住了她紊乱的气血。
“娘,您别这样,爹爹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陆灵玥的声音哽咽,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强忍着悲痛,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小心翼翼地喂进母亲口中。
这是她下山前,师父留给她的神药,名为“宁神定魂丸”。
据说此药能安神定魂,舒缓气血。
看着母亲睡去,陆灵玥才稍稍松了口气,她轻轻地替母亲掖好被角,转身走了出去。
院子里,春桃正焦急地踱着步,见到陆灵玥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小姐,夫人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了,让她好好睡一觉。”
陆灵玥的声音沙哑,眼神空洞,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也被抽走了。
“小姐,你别太难过了,老爷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春桃哽咽着安慰道。
陆灵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向灵堂。
她知道,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她一定要坚强,为了自己的父母,也要为了自己。
陆府,灵堂。
素白的挽联垂挂着,在风中摇曳,纸钱燃烧后的灰烬在空中打着旋,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陆灵玥跪在父亲的灵柩前。
眼泪早己流干,只剩下空洞的麻木。
几缕发丝垂落,遮住了她憔悴的脸庞。
她眼眶红肿,神情哀戚。
却依旧强撑着身体,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
肖绮玲一袭素衣,头上簪着一朵白花。
袅袅婷婷地走来,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
她身后跟着的,正是林剑秋。
两人并肩而立,像一对璧人。
只是这画面,在陆灵玥眼中,格外刺眼。
“表姐,节哀顺变。”
肖绮玲假惺惺地开口,声音里却听不出几分真心。
“陆伯父的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你好好保重身体。”
林剑秋也开口道。
语气中带着一丝虚伪的关切。
“毕竟,你从小就体弱多病,整日里不是熬药就是喝药,要不就是绣花。”
“如今陆伯父去了,伯母病倒了,你哥哥又远在北疆,这陆家,可就剩下你一个病秧子支撑了。”
陆灵玥缓缓抬起头,目光冰冷地扫过两人。
“我身体如何,就不劳林公子费心了。”
她顿了顿,语气冷淡,一字一句地说:“倒是林公子,与我这表妹,倒是恩爱得很呐,真是一对璧人,让我好生羡慕呢!”
“男人嘛,三妻西妾总是寻常,只要你不介意,我和你也可以恩爱的。”
林剑秋厚颜***地笑了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和虚伪。
“可是,灵玥,你这身子骨,我担心你无福消受啊。”
“再说了,绮玲可比你有趣多了,也更温柔体贴,我就是喜欢她这样的。”
陆灵玥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痛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决定不再和他们虚与委蛇,浪费时间。
“林剑秋,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