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曦握着青铜茶盏的手微微发颤,昨夜三更时分,她又一次在梦中见到那幅奇异的画面:金戈铁马的古战场上,一位身披银甲的女子逆光而立,火红披风猎猎作响,手中长剑折射出的冷光竟与她在考古现场触摸过的玉扳指纹路如出一辙。
此刻回忆起来,后颈那道自穿越便存在的淡红色胎记,仿佛也跟着灼痛起来。
“若曦姑娘,该去校场了。”
丫鬟巧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若曦迅速将袖中泛黄的《木兰辞》塞进妆奁深处 —— 这是她前日在藏书阁偶然发现的,书页间用朱砂批注的字迹,竟与她梦中女子的作战手势莫名契合。
校场上己是人声鼎沸,八旗子弟们身着织金锦缎的骑射服,胯下骏马踏起的尘雾中,隐约能看见八阿哥胤禩与十西阿哥胤禵并辔而立。
林若曦刻意躲在人群边缘,目光却如雷达般扫视西周:西北角的侍卫换岗比平日早了两刻,东南角的旗幡在无风时诡异地摆动,这些细微异常都被她记在心里。
“驾!”
一声娇喝划破长空。
一位身着粉衫的小格格策马而出,璎珞项圈随着颠簸叮当作响。
林若曦正准备移开视线,忽然瞳孔骤缩 —— 小格格坐骑的缰绳竟缠着半截染血的布条!
还未等她发出警示,受惊的骏马突然人立而起,扬蹄朝着人群狂奔而来。
尖叫声瞬间炸开。
林若曦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了出去,现代军事训练中培养的敏捷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她侧身避开惊慌逃窜的贵女,踩着鼓点般的节奏穿梭在混乱的人群中,余光瞥见八阿哥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紧,但救人的本能还是驱使她继续向前。
距离失控的马匹只剩三步之遥时,林若曦屈身翻滚,伸手去够小格格的裙摆。
就在指尖触碰到锦缎的刹那,马鬃上突然炸开一道刺目的红光,受惊的骏马猛然转向,铁蹄如重锤般砸向她的太阳穴。
剧痛袭来的瞬间,林若曦恍惚看见玉扳指上的云雷纹在眼前无限放大,那些古老的符号仿佛活过来般钻进她的瞳孔。
鲜血在草地上蜿蜒成河,林若曦的意识如破碎的镜面。
当她以为生命即将消逝时,丹田处突然涌起一股炽热的力量。
恍惚间,她又看见了那位银甲女子,这次对方不再遥不可及,而是化作万千光点融入她的身体。
记忆的洪流奔涌而来,古代军营的号子与现代军演的指令在脑海中激烈碰撞,花木兰替父从军的血泪与她在军校受勋的荣耀交织成一片混沌。
“水……” 林若曦下意识地用现代术语呢喃,却惊觉自己的喉咙被陌生的声音占据。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误将绣枕当作急救包紧紧抱住。
当太医们举着银针靠近时,她条件反射地使出擒拿术,却因记忆混淆而动作变形,打翻了案上的药碗。
瓷片飞溅的瞬间,她突然用南北朝的军礼叩拜,又在下一秒改用现代立正姿势,把在场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此女脉象虚实交替,时而如战鼓雷动,时而似残烛飘摇。”
老太医捋着白须,目光凝重地看着林若曦不停抽搐的手指,“恐是魂魄离体后沾染了战场戾气,得了癔症。”
八阿哥踱步上前,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林若曦却突然瞳孔一缩 —— 对方腰间玉佩的刻痕,竟与她梦中银甲女子剑穗的纹路一模一样!
夜幕降临时,林若曦陷入了更深的混沌。
她在梦境中不断穿梭,前一刻还在现代军校指挥沙盘推演,下一刻便身着锁子甲与柔然骑兵厮杀。
当花木兰在战场上挥剑自刎的画面第三次重现时,林若曦突然抓住那抹残魂,在记忆的风暴中嘶喊:“告诉我,玉扳指和观测者到底有什么关联!”
黑暗中传来空灵的笑声,花木兰的声音带着跨越千年的沧桑:“镜渊深处,藏着解开时空的密钥…… 但你要先学会,在两个世界的夹缝中生存。”
话音未落,林若曦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脊椎爬上后脑,睁眼便看见自己的双手同时浮现出两套截然不同的战术手语 —— 一套是现代特种部队的暗语,另一套则是古代军营的传令手势。
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林若曦望着铜镜中自己陌生又熟悉的面容,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棂上敲击出摩斯密码。
当她惊觉这个现代行为时,却又鬼使神差地用古代密语解读出了自己敲击的内容:“危险,来自观测者的爪牙。”
这个发现让她浑身发冷,终于意识到这场穿越,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偶然。
远处传来犬吠声,林若曦摸到枕边不知何时出现的青铜剑 —— 剑柄上的饕餮纹与玉扳指如出一辙。
她握紧剑柄,在记忆的混乱中逐渐抓住一丝清明:既然花木兰的残魂选择了她,那么这具身体,终将成为连接古今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