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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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那日,我抱着骨灰盒敲开山门。老和尚扫地的竹帚顿了顿,枯叶堆里浮出半截佛偈:"本来无一物"。

"家母临终说,要埋在这里"

"檀越走错了"

"她说三十年前在此受戒"

竹帚忽然停住。檐角铜铃轻颤,惊起几粒陈年积雪。

我们在后山挖坑时,老和尚的僧袍下摆沾满泥浆。他忽然说:"你母亲法号叫明雪"。铁锹撞上某物,挖出半块残碑,青苔间依稀可辨"雪"字。

"这是她的衣冠冢"

"可她说当年被您渡了"

老和尚把残碑端正摆好:"那年她跪在这里三天三夜,最后自己站起来走了"

暮鼓响时,他往坑里撒了把梅花瓣。暗香浮动的刹那,我忽然看清碑上完整的字——那不是法号,是句未刻完的偈子:"明雪非雪"

第一片雪落在他眉心时,佛钟正撞第一百零八响。

小沙弥们躲在经幡后偷看:佛子赤足踏过冰河,腕间佛珠冻成琥珀,怀里却抱着团灼灼红衣。那女子指尖滴落的血,在雪地上开成红莲。

"大师,可愿渡我?"她在他耳畔呵气如兰,颈间银铃撞碎山寺寂静。佛子不语,只是将金刚经覆在她伤口,梵文碰着妖血,烫出缕缕青烟。

她在禅房养伤第七日,窗外老梅突然反季开花。小沙弥来送药时,发现佛子腕上多了道血痕——像被什么藤蔓缠过。

"小师父,"妖女倚着窗棂轻笑,"你们佛子诵经时,睫毛上会结霜呢。"忽然噤声,佛珠不知何时缠住她脚踝。佛子仍在闭目打坐,经书却翻到"无明缘行"章。

冬至那夜,她化作原形蜷在佛龛下。佛子将袈裟轻轻覆住火红的狐尾:"冷吗?"

"冷呀,"她忽然跳上他膝头,"听说高僧心头血最暖..."

突然怔住。佛子竟握着她的手按向自己胸膛,僧衣下心跳如擂鼓:"此身皆虚妄,何物不可舍?"

晨钟响时,禅房只剩半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