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蝶栖掌心
当诅咒暂时休眠时，她的皮肤会泛起珍珠般的微光，指尖温度接近哀地里亚的初雪；而当月光穿透云层，那些蛰伏的金色纹路便如毒藤苏醒，将体温灼烧到连冥河水都要蒸发的程度。
"你的眼神让我想起渡鸦。
"遐蝶突然开口。
她正坐在倒悬的枯树上包扎伤口，染血的绷带随风飘动，像一只垂死的白蝶，"它们总爱盯着将死之物。
"阿金把刚烤好的地薯掰成两半，热气在寒夜中织出细雾："哀地里亚人说，渡鸦是亡灵的引路者。
"他故意把烫的那半递过去，"而我觉得它们只是饿了。
"“没有一句正常的话。”
少女接过地薯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掌心的冰晶玫瑰。
霎时间两人同时僵住——玫瑰纹路竟顺着她的手指蔓延，在腕部绽放出新的花苞。
"这就是你追踪我的原因？
"遐蝶猛地抽回手，蓝蝶群从斗篷下暴起，"炼金术士的刻印居然能...""能缓解你的疼痛。
"阿金打断她，举起自己同样在发光的左手，"刚才碰到你时，我看到了三百年前的雪原——有个和你很像的女孩在冰封王座前哭泣。
"枯枝断裂的声响划破寂静。
遐蝶的冰刃抵住阿金咽喉，鎏金耳坠因剧烈情绪波动而嗡嗡震颤："窥视黄金裔记忆的人类，通常活不过三更。
""那我会在死前多看点。
"阿金握住她颤抖的手腕，"比如你为什么害怕篝火？
"…………他们在黎明时分遇到了活体驿站。
由齿轮与白骨拼接的驼兽正在啃食冥河砂，脊椎骨驮着的车厢里飘出松油与机油的混合气息。
戴鸟嘴面具的车夫哼着走调的童谣，哼到"玻吕茜亚折断翅膀"这句时，遐蝶的蓝蝶群突然暴走。
"哀地里亚的遗孤？
"车夫转动生锈的脖颈看向阿金，"要看看你父亲寄存的礼物吗？
"阿金尚未回答，车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
生锈的机械臂捧着水晶匣递到他面前，匣内绒布上静静躺着一枚子弹——弹壳刻着冰晶玫瑰，弹头却是冥河砂凝成的蓝蝶。
"星历2178年冬月，卡米尔·金用这枚子弹击穿了死亡泰坦的左眼。
"车夫的鸟嘴面具渗出黑血，"现在该由你...""砰！
"遐蝶的冰刃贯穿车厢壁，寒气瞬间冻结所有机械臂。
她拽着阿金急速后撤，身后传来车夫癫狂的笑声："逃吧！
等奥赫玛的智械吞食黄金之血，你们会怀念冥河的仁慈！
"狂奔途中，阿金感觉怀中的水晶匣在发烫。
子弹上的蓝蝶正在苏醒，而他的冰晶玫瑰纹路第一次传来刺痛感。
…………暴风雪迫使两人躲进岩窟时，阿金实施了"体温计量法"实验。
当遐蝶的诅咒纹路蔓延到锁骨时，她的耳垂温度会升至41.2℃；而当阿金握住她的手超过三分钟，这个数值将稳定在36.7℃——恰好是亡语花绽放的临界点。
"人类的好奇心都这么致命吗？
"遐蝶第无数次拍开测量仪，"你应该关心奥赫玛的智械为什么需要黄金裔。
"阿金在本子上勾勒出冰晶玫瑰与蓝蝶的能量曲线："我更关心你每次说谎时，发梢的蓝蝶会逆时针旋转。
"岩窟突然陷入死寂。
遐蝶背后的冰刃无声凝成，却在触及阿金衣角时碎成冰晶。
她发现这个人类青年不知何时在自己周围布下了炼金阵，每一道符文都精准对应她的诅咒节点。
"《玻吕刻斯血盟研究》第24页。
"阿金举起从驿站抢来的残卷，"上面说宿主与媒介会产生量子纠缠，比如..."他突然掀开衣襟，心口处的玫瑰根须己与遐蝶脚踝的金线相连。
少女瞳孔剧烈收缩。
三百年来第一次，有人类真正触碰到了死亡泰坦的锁链。
…………穿越活化冥河那夜，阿金理解了何为共生。
当骨龙从血月下的河面升起时，遐蝶将他推入芦苇丛："躲到日出，你的血能屏蔽气息。
"可阿金看见她背后的金线正在断裂——每断一根，就有更多冥河砂渗入她的血管。
骨龙撕开她左翼的瞬间，阿金做了个疯狂的决定。
他吞下那枚蓝蝶子弹，冰晶玫瑰在剧痛中疯长。
当骨龙的利爪贯穿他胸膛时，他竟在龙鳞反光中看到了另一个时空：银发少女将星核碎片刺入双生姐妹的心脏，泪水化作冥河最初的支流。
"玻吕茜亚..."阿金在血泊中呢喃。
骨龙突然发出悲鸣，眼眶中的鬼火变成紫罗兰色。
遐蝶的惊呼从高处传来："别碰逆鳞！
"但阿金的手己经按上龙颈。
时空在那一刻静止，他看见无数金线从自己体内涌出，与遐蝶的诅咒之链缠绕成双螺旋结构。
当骨龙在晨曦中化砂而去时，他掌心里多了一片刻着衔尾蛇的龙鳞。
"你疯了。
"遐蝶颤抖着为他止血，"死亡泰坦的逆鳞会...""会让我们共享疼痛。
"阿金牵强地笑着，将龙鳞放入她掌心，"现在你甩不掉我了，遐蝶小姐。
"…………第七次双月重叠时，奥赫玛的尖顶刺破地平线。
遐蝶站在机械废料堆成的山丘上，鎏金耳坠映出城墙上巡逻的智械守卫。
阿金正在包扎她手腕新生的诅咒纹路，那里现在开出了一朵冰晶玫瑰。
"进城后我会变成钥匙。
"她突然开口，"智械大主教要用黄金裔的血脉重启星核。
"阿金系绷带的手微微一顿："那我们该掉头？
""但缇安老师的实验室藏着真相。
"遐蝶指向城市最黑暗的区域，"关于你为什么能承受死亡泰坦的侵蚀..."轰鸣声打断了对话。
十二架无人机组成的光网从天而降，机械合成音在夜空中回荡："检测到黄金裔生命体征，执行第137号回收协议。
"阿金在枪林弹雨中护住遐蝶，发现胸口的龙鳞正在发烫。
当第一枚导弹逼近时，遐蝶突然咬破他的指尖，用混合血在虚空中画出蓝蝶图腾："以玻吕茜亚之名！
"量子隧道在爆炸中展开的刹那，阿金看见她的眼泪划过龙鳞。
智械守卫的追击声逐渐遥远，而他的冰晶玫瑰第一次开出了蓝色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