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阳的手心在出汗,金属钥匙变得湿滑。
他听见客厅里电视的声音突然调小了——父亲知道他回来了。
门开了一条缝,刺眼的日光灯照出来。
父亲背对着门坐在餐桌前,肩膀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特别僵硬。
"进来。
"齐阳的喉结动了动。
父亲的声音很平静,太平静了。
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校服袖子蹭到了墙上的挂历——父亲用订书机钉上去的"每日学习计划表"。
"几点了?
"齐阳盯着墙上的挂钟"七点三十一。
"父亲突然笑了。
他慢慢摘下眼镜,这个动作让齐阳的后背绷紧——每次要打人前都这样。
"《论语》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响,"我是怎么规定的?
""十七分钟内到家。
""十二分钟,是我掐着秒表徒步走到你们学校测量出来的,再给你5分钟收拾书包走出校门,安排合理、时间充裕,你为什么做不到按时回家?
"齐阳的喉咙发紧:“老师留我讲竞赛的事……”“还狡辩!
跪下。”
瓷砖冰凉,膝盖压上去的瞬间,旧伤处的淤青传来一阵钝痛——上周罚跪时磨破的皮还没好全。
“自己打,说‘我不该顶嘴’。”
齐阳抬起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很轻。
“没吃饭吗?”
第二个耳光重了些。
打到第七下时,嘴角有血的味道。
他盯着天花板的裂纹,数呼吸。
这是挨打时分散注意力的方法。
“现在,试卷。”
他跪着挪到书包前,取出三张试卷,举过头。
父亲慢慢转过身。
他的眼镜反着光,看不清眼睛。
他接过试卷在桌子上摊开,旁边放着钢尺。
齐阳注意到父亲的右手食指在书页上轻轻敲打,节奏越来越快。
99分的红色墨水有些晕开。
父亲的手指重重戳在错题上,指甲在纸上刮出一道痕迹。
"陈景润证明哥德巴赫猜想时,演算纸用了三麻袋。
"父亲的声音突然拔高,"你呢?
连一道课填空题都做不对!
"钢尺抽在手心上,***辣的疼。
齐阳数着地板上的纹路,上次挨打时数到二十七条。
"伸手。
"左手先挨打。
父亲总是这样,说是要"对称"。
钢尺落下时,齐阳听见父亲深吸了一口气。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因为我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