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突然拽住我背包带子,冲锋衣摩擦声惊飞了树梢的夜枭。
他喉结滚动两下,指节发白地攥着那张泛黄地图:"林子,这寨子位置不对……"我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羊皮纸上的墨迹正在雨水晕染下诡异地游移。
三天前从镇上文具店买来的旅游地图,此刻竟显出新墨勾勒的山径——那路径穿过我们脚下风雨桥,直指溶洞阴影里的吊脚楼群。
"你听说过苗疆的活地图吗?
"我故作轻松地弹了弹图纸,水珠溅在阿杰鼻尖上,"据说有些古寨会自己选择访客。
"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自我安慰。
背包侧袋里三根野山参硌着肋骨,那是独眼苗医硬塞给我们的"买路参"。
桥柱上褪色的红布条突然无风自动。
阿杰的尼康相机发出蜂鸣,取景框里,那些系在布条末梢的野核桃正在渗出暗红汁液。
我按住他准备按快门的手,青铜门环就在这时撞出声响——三长两短,像是用摩斯密码敲着"进来"。
开门的老妪矮小得像个女童,黑布鞋踩着积水却未发出半点声响。
她浑浊的眼球在我们背包上停留片刻,腰间铜铃随着转身响起闷浊的调子。
我注意到那些铃铛内壁刻满蝇头小字,最上方那个"戊申"的干支已被血垢浸透。
"东厢房。
"老妪的嗓音像是砂纸磨过陶罐,指甲缝里的朱砂红得刺眼。
她袖口露出的腕骨处有道环形疤痕,像是长期佩戴某种镣铐留下的印记。
阁楼的霉味混着某种腥甜气息扑面而来。
阿杰擦燃的火柴照亮竹墙瞬间,我们的影子突然多出第三道轮廓——那是个挽着堕马髻的女子侧影,耳坠随着火光摇曳成两点幽蓝。
"这玩意儿肯定能上《国家地理》。
"阿杰掀开防潮垫时,霉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地板蔓延。
他手指悬在嫁衣上方三寸处,袖口银饰突然齐齐震颤,二十三颗铃铛同时发出呜咽。
我抓住他手腕时触到冰凉的汗:"记得进山前发的毒誓吗?
"他讪笑着缩回手,火苗却在这时骤然窜高。
嫁衣领口的银牙扣在火光中显出蹊跷——那些分明是人类的臼齿,牙根还沾着经年累月的血锈。
楼下的捣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