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兰沉浸在这美好的梦中迟迟不愿醒来。
“没想到生了这么久,还是个不带把的”、“腻子叁咯給咀泷、腻子叁咯給咀泷(生了个女孩子就得扔在猪笼里养着)”在这美好的梦境中,突然来了一连串不和谐的声音让爱兰清醒过来。
爱兰有些恼怒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婆婆正抱着一个小团子一边摇晃一边说着。
想来,那就是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小孩了吧。
还没等爱兰开口制止婆婆,反而那老妇看到爱兰睁开眼睛有所动静,立马将小团子塞到爱兰手上,嫌弃的语气溢于言表:“生了这么久还是生不出来,最后还得剖出来,明明之前村子志松大夫说是个男孩,怎么剖出来就变成女孩子了。”
“生了这么久没想到把我孙子给弄没了”……在婆婆滔滔不绝的埋怨下,爱兰第一次对嫁入司家产生了后悔的念头。
当初挑挑拣拣,兜兜转转没想到遇到这么一个婆婆。
爱兰怀里抱着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娃娃,终于忍不住眼泪掉了出来。
那一瞬间,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司建刚才去住院窗口处缴费了,推门进来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爱兰抱着孩子哭的一幕。
“有什么好哭的,孩子不是己经出来了吗?”
“来,给我看看我的宝贝孩子。”
司建将爱兰怀里的小娃娃抱了起来,“真好看啊,我的小女娃。”
司建一边怀里抱着女儿摇晃一边和爱兰说,“医生说你还得住两天院,观察观察,这两天我让司秀来照顾你,到时候能出院了和她一起回去就可以,这两天工地也忙不过来,到时候回家再说。”
司秀是司建的妹妹,司建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两个妹妹,姐姐就是之前陪在产房外面的妇女司荣,己经嫁人了,嫁给了同村的剃头匠郑理。
司秀是二妹,还未出嫁,目前和司建一家住在一起,司霞是小妹,目前在城里工厂打工,也不常回家。
“我己经和司秀说好了,待会她就过来了,这两天你作为嫂子也别太麻烦人家了,过一会没什么事我就先带妈回去了,我还得接着去工地上工。”
在医院的这几天,爱兰几乎是自食其力,表面上说是司秀来照顾嫂子,但实际上,司秀也只是去医院的食堂里面打个饭一起吃,剩下的时间几乎也找不到人。
同一间病房的其他人看着爱兰这样,也觉得有些可怜,于是在爱兰住院的这些日子里面,几乎是靠着其他病床的家属搭把手过来的。
在医院的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爱兰感觉恍若隔世。
想起了当时媒婆介绍的这家,说是马上要盖新房娶老婆了,一家人都很好,婆婆也很好,只有一个儿子,一定会疼儿子的。
再加上爱兰确实年纪也到了,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二十七八岁己经算是高龄单身女子了,再加上当时介绍时虽然不在一个县城,但是司建经常来自己家里,表现得也不错,主动帮自己家里干活,看上去是个勤快的人,自己爸妈也很满意,就是嫌有点远,两个县城之间需要两个小时车程的距离。
总的来看,感觉是个勤快的小伙,以后只要本本分分的,不求大富大贵也差不多能顺风顺水的吧。
于是,爱兰在几任介绍对象中选择了司建,毕竟算是独生子,应该不存在什么家庭纠纷吧,而且小伙子看上去和利落,马上也要盖新房了,虽然村庄比较偏僻,但自给自足,应该也是不错的。
于是顺理成章的,爱兰和司建结婚了。
婚后发现,其实司建家里真的不富裕,甚至可以算是贫穷的状态,全家靠着司建在工地里打工赚钱。
婆婆和二妹白天打牌晚上打牌,家里事全都落在了爱兰的身上。
所幸爱兰也并非懒散之人,将家里的事情打理的也算井井有条,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没过多久,爱兰肚子也争气,婚后不到半年的时间,爱兰怀孕了。
按理说怀了孕就应该好好休养,但在司建家里,爱兰似乎还和孕前一样什么都得干,实在干不了了也只好等着司建回来,婆婆和小姑子也没有搭把手的自觉。
怀孕带来的情绪波动导致爱兰常常落泪,去县城医院产检还要向婆婆借钱,婆婆还要让爱兰写下欠条,爱兰觉得自己跌进了一个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