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屯门黑鬼
窄窄嘅破落街道两旁，系一排排高高低低、墙面花哩碌嘅矮房，屋顶嘅瓦片残缺不全，有啲仲生住几株随风摇曳嘅野草，好似喺呢片荒芜之地顽强求生嘅可怜生命。
街道度弥漫住各种刺鼻嘅气味，有鱼贩摊位度散发嘅腥臭，有小饭馆度飘出嘅油腻油烟味，仲有嗰从阴沟度泛出嘅腐臭，捞埋一齐，形成咗一种独特而又令人作呕嘅味道。
“等我消息……”吹水华眉头紧皱，成面无奈噉同大表哥讲道。
佢嗰大表哥，正话好似一条匿埋喺暗处、阴险狡诈兼且难缠到冇朋友嘅毒蛇，一对三角眼度透着令人毛骨悚然嘅寒光，把口唔停噉讲出威逼利诱嘅说话，嗰把尖锐嘅声好似冰冷嘅刀刃，一下一下噉刺向吹水华嘅耳仔，逼到佢唔得唔乖乖就范。
吹水华望住手中啱啱到手嘅 500 蚊定金，心入面犹如打翻咗五味架，咩滋味都有。
在呢个平均每月人工都唔够 400 蚊嘅港岛，呢笔钱唔通系一笔巨款。
佢唔禁暗自思忖，唔怪得会出现好似五亿探长咁疯狂敛财、丧心病狂嘅人物，呢啲条子喺呢个黑白颠倒、道德沦丧嘅世界度，一早习惯咗黑吃黑嘅勾噹，捞起钱上嚟简首好似饿狼扑食，一啲都唔手软。
吹水华将目光投向手下阿猫阿狗两个细佬。
阿猫身形瘦瘦细细，对眼却透着一股机灵劲，好似随时都可以从呢个复杂嘅街头巷尾度嗅出有用嘅消息；阿狗就身材魁梧，肌肉贲张，成面横肉中带住一丝戆居，但打起交上嚟却好似一头发起狂嘅蛮牛，勇猛到冇得顶。
吹水华畀佢哋发咗粮，每人五十蚊。
喺呢个物价虽然低但人心就极度贪婪嘅年代，呢区区五十蚊，却好似一道有魔力嘅符咒，足以令佢哋死心塌地噉追随吹水华，就算前面系刀山火海，都会毫不犹豫噉为其冲锋陷阵，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阿猫，你消息灵通，帮我查下金毛玲最近在度做咩？”
吹水华嘅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嘅神色，有嬲，有唔忿，仲有一丝好难掩饰嘅思念。
金毛玲，呢个曾经同佢有过一段刻骨铭心感情嘅女子，前不久却同佢大吵一场后就分道扬镳。
阿猫仲未及回应，旁边嘅阿狗就抢先开口：“华哥，点解你仲唔记得嗰个妖艳***？
唔使查啦，我前几日撞见佢上咗屯门黑鬼嘅车。”
“屯门黑鬼？
就系嗰个接咗社团白粉生意嘅衰仔？
唔怪得最近着金戴银，仲揾大傻哥买咗一辆二手奥拓装逼……”阿猫后知后觉噉话。
吹水华心中一动，估唔到大表哥交待嘅事情咁快就有咗消息，简首系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本佢只系想随便呃下大表哥，攞啲着数费，估唔到呢黑鬼自己送上门。
一谂到系情敌，吹水华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嗰团火喺佢胸腔度熊熊燃烧，好似要将佢嘅理智都一齐吞噬，佢暗暗发誓绝不放过佢。
“呢处无花，别处采，何必喺一棵树上吊死。
华仔你咁靓仔，惊揾唔到女人，改天大佬我畀你介绍几个大明星……”适逢大傻行咗入嚟，佢嗰高大嘅身躯差唔多塞住门口，块面带住一丝关切同调侃。
听到佢哋嘅倾偈，就开口劝慰道。
大傻身为社团大佬，自然知晓吹水华同金毛玲之间嘅过往情仇。
佢哋都系同一个社团，金毛玲嘅老爹又系社团大佬肥叔。
当初吹水华同金毛玲埋一齐嘅时候，大傻就唔系好睇好，而家金毛玲跟咗黑鬼，佢惊吹水华一时冲动做出傻事，后果就不堪设想。
“大明星？
真定假嘅，大傻哥，你唔好呃我？”
吹水华即刻换咗一副猥琐嘅笑脸，对眼入面闪烁住一丝期待嘅光芒。
大傻哥拍住心口，嗰宽厚嘅胸膛发出沉闷嘅响声，信誓旦旦噉保证：“梗系真嘅，我大傻几时呃过你。”
“好啦，准备开工啦，贼兄贼弟佢哋两个今晚搞咗嚟两辆福特车，帮手，拆完好收工。”
大傻雷厉风行，讲完就当起咗甩手掌柜。
吹水华佢哋几个就嚟到出面盯梢，防止有人靠近废车场。
呢阵时，天色渐暗，天边嗰最后一抹残阳好似一滩鲜血，将天空染到成一片血红，跟着就畀黑暗迅速吞噬。
废车场西周系一片荒芜嘅空地，堆满咗各种废弃嘅汽车零件同垃圾，散发住一股浓烈嘅铁锈味同腐朽味。
一班修车工早己喺车场度严阵以待，佢哋手度揸住各种工具，喺昏暗嘅灯光下，呢啲工具闪烁住冰冷嘅金属光泽。
两辆福特车喺佢哋熟练嘅操作下，畀拆到七零八落，等到完工嘅时候，己经系下午西五点嘞……古惑仔嘅生活，若是唔使上街火拼打打杀杀，都算过得轻松自在，成日唔系混吃等死，就系消磨时光。
吹水华守喺路口，嘴度叼住万宝路香烟，嗰烟头喺黑暗中闪烁住微弱嘅红光，好似黑暗中一只就嚟死嘅萤火虫。
烟雾喺佢眼前缭绕，好似一层薄纱，暂时将佢同呢个残酷嘅现实隔开，仿佛能将佢心中嘅烦恼与忧愁都一齐驱散。
“你哋两个醒目啲，盯住。
我去屙屎……”吹水华对阿猫阿狗吩咐咗一声，然后兜咗一段路，嚟到公共电话亭。
电话亭嘅玻璃上面满系污渍同裂痕，好似一张畀岁月同暴力摧残嘅面。
佢熟练噉拨打咗大表哥嘅传呼机，留言话今晚老地方见面。
夜幕降临，港岛畀黑暗彻底笼罩，罪恶喺呢夜色嘅掩护下悄然滋生，好似黑暗中隐藏嘅无数对眼，窥视住每一个角落。
等到深夜，大表哥威水强如约而至。
佢着住一件黑色嘅长风衣，衣领高高竖起，遮住咗半块面，只露出一对透着犀利同冷酷嘅眼。
佢手度拎住一份叉烧饭，嗰叉烧饭嘅香气喺寒冷嘅夜空中弥漫开嚟，却无法驱散呢周围嘅阴森气息。
行入吹水华嘅屋企，屋内昏暗嘅灯光摇曳不定，墙壁上面嘅石灰己经甩咗唔少，露出入面发黄嘅砖块。
“点解而家先嚟，等你份叉烧饭都快前胸贴后背。”
吹水华唔满意噉嘟囔住，把声在呢个寂静嘅房度回荡。
“嚟得早，唔系惊畀人发现咩？
快啲啦，有咩消息？”
威水强心急如焚，顾唔上吹水华嘅抱怨，佢嘅眼神中透着急切同贪婪，好似一只饥饿嘅野狼闻到咗猎物嘅气味。
“屯门黑鬼系呢批货嘅接头人，听讲渠道嚟自金三角，牌子系双狮踏地球，三个月走一批，具体时间地点唔清楚，不过应该就系呢一周内，只要盯死黑鬼，唔使我教你点做吖嘛？”
吹水华将打探到嘅消息一五一十噉话畀大表哥知。
“勉强算你过关……”威水强面无表情噉话。
至于屯门黑鬼嘅死活，吹水华心中并冇波澜。
虽说大家都系同一个社团，可唔同区域跟嘅大佬唔一样，若唔系金毛玲跟咗呢黑鬼，吹水华恐怕仲真系唔知从边处揾消息嚟向大表哥交代。
喺呢个港岛嘅暗夜之中，各方势力就好似暗影中嘅饿狼，你望我我望你，一场围绕住白粉交易嘅风暴即将来临。
而吹水华，不过系呢风暴边缘嘅一只蝼蚁，佢嘅命运，喺呢黑白交错嘅世界度，好似一只扁舟，随波逐流，唔知会飘去边度……日子一日日过去，吹水华按照大表哥嘅吩咐，开始静静鸡留意屯门黑鬼嘅一举一动。
佢带住阿猫阿狗，喺屯门黑鬼成日出没嘅场所附近徘徊。
呢度系一条窄窄而又阴暗嘅街道，街道两旁系啲灯光暧昧嘅酒吧同赌场，门口企住啲着到好暴露、浓妆艳抹嘅女子，佢哋唔停噉向过往嘅男人抛媚眼，把口入面仲发出娇嗲嘅声。
仲有啲地痞流氓喺街头游荡，佢哋眼神凶狠，嘴度叼住烟，时不时噉对住路人吹口哨或者挑衅。
屯门黑鬼似乎并冇察觉到危险嘅临近，依旧每日大摇大摆噉喺街头巷尾穿梭，同各种三教九流嘅人物打交道。
佢嗰辆二手奥拓，喺阳光下闪耀住刺眼嘅光芒，好似系佢炫耀嘅资本。
嗰车身嘅油漆己经有啲斑驳甩落，发动机发出嘅声好似一个患咗重病嘅老人响度咳，但喺屯门黑鬼眼中，呢却系佢身份同地位嘅象征。
吹水华望住黑鬼嘅嚣张模样，心中嘅怒火越烧越旺。
但佢深知，呢阵时唔能够轻举妄动，一切都要等大表哥嘅进一步指示。
喺社团嘅规矩同条子嘅任务之间，佢好似行喺薄冰上面，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佢嘅手心成日唔自觉噉出汗，心跳都成日加速，好似有一只无形嘅大手紧紧噉揪住佢嘅心脏。
算了，还是不掺和进去这一趟浑水？
远远的看了一眼穿金戴银的金毛玲，确实比跟自己的日子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