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溪又在城堡里被囚了三天。
拓厉破天荒松了口,允许她走出房间,在城堡内自由活动,但前提是不能踏出城堡半步,同时还把保镖数量增加到了平时的两倍。
逃是肯定逃不了的!
此刻,她百无聊赖地坐在城堡后花园的秋千上,四五米外,黑衣保镖如两尊沉默的石像,墨镜映着晃动的树影。
她的眼前是一大片修剪整齐的草坪,嫩绿的草尖沾着晨露,像撒了一地碎钻。
各色玫瑰、鸢尾和银莲错落其中,明明开得娇艳欲滴,可她却没有任何心情欣赏。
草坪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水面漂浮着零星的花瓣,玫瑰的红与池水的蓝交织,宛如一场被揉碎的绮梦。
鹿溪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秋千粗糙的麻绳,冰凉的触感让她恍惚。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花枝洒落下来,却照不暖她发凉的脊背。
“你和科恩先生怎么样了?”
“别瞎说,我和科恩先生什么都没有。”
“他不喜欢你,为什么要摘下玫瑰花送给你!”
“别再乱说了,科恩先生怎么会看上我!”
突然,花园的走廊上走来两名嬉笑的女佣。
“不过,话说回来了,怎么这么多天都没有看到科恩先生。”
“我上次听见科恩先生和巴斯先生的对话,科恩先生这个礼拜要去外国参加学术交流,需要一个礼拜后才能回呢!”
女佣之间的对话,让鹿溪瞬间回过神。
科恩是拓厉的私人医生,平时她受伤,拓厉都是让科恩过来为她诊治。
如今科恩不在D国,倘若她受了伤,是不是就可以去医院治疗了?
想到这里,她黯淡的双眸瞬间亮起一丝精光。
可是,该如何让自己受伤呢?
鹿溪垂眸掩住眼底的算计,手指悄然握紧麻绳,秋千晃动的幅度渐渐大了起来。
突然,她看向草坪中央的水池 ,目光死死盯着水池边缘凸起的嶙峋怪石,那些灰黑色的石头表面布着棱角,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鹿溪唇角微微一勾,她好似有办法了。
夜终于来了,鹿溪吃完晚餐,借着散步的借口,来到后花园踱步。
两名女佣和保镖保持着四五米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鹿溪踩着鹅卵石小径,装作漫不经心地靠近水池。
月光给怪石镀上银边,水面泛着细碎的粼光,倒映着她紧绷的侧脸。
她故意在池边徘徊,时不时弯腰轻抚睡莲,余光却盯着保镖和女佣的站位。
两名女佣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保镖则背对着她,枪口斜挎在胸前。
机会终于来了!
“啊!” 鹿溪突然尖叫一声,踉跄着朝水池中扑去。
冰冷的水流灌进鼻腔,石头的棱角划破皮肤。
很快,惊慌失措的女佣跑过来把她拉了上来。
十几分钟后,鹿溪裹着湿透的毯子瑟瑟发抖,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胳膊上也有好几处伤。
可她一点都感受不到痛,反而有些庆幸。
很好,腿没有伤到,只要腿没有伤到,她待会就能跑!
“高烧40度,伤口感染,必须立刻送医院。”鹿溪身旁的一名女佣拿着测温仪,声音里满是紧张。
“我还是打电话给先生请示一下!”管家不敢做决定,拿起电话给拓厉打去。
毕竟先生说过,鹿溪小姐不能出城堡半步。
电话刚拨通,拓厉低沉的嗓音便从听筒里传来:“说重点。”
管家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目光时不时瞥向在毯子下颤抖的鹿溪:“先生,鹿小姐意外受伤,高烧 40 度且伤口感染,需要立刻送医。”
“一群废物,你们怎么照顾的,立刻送去医院。”死寂片刻后,拓厉裹挟着滔天怒气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管家倒吸一口凉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电话还未挂掉便慌忙去安排。
而电话那端的拓厉,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他将手机狠狠摔在一旁,车内的气压仿佛降到了冰点。
他才三天没回去而已,他的小鹿就受伤了,养了那么多人,竟连个活人都看不住?
伊森开着车,大气不敢喘一下。
车内的气氛持续低压!
突然,拓厉开口道:“立刻定回D国的票,巴斯跟我一起回去,你留在这里处理项目的事。”
“可是,老大,我们才刚到T国。而且....这个项目数额巨大。”伊森苦着脸,小心翼翼地说道。
最近,他们在东南亚T国的一个基建项目出了问题,并且这个项目涉及百亿资金,他一个助理怎么坐镇?
“怎么?你处理不了?”拓厉阴恻恻的目光朝着伊森睨了过去,语气翻涌着骇人的威压。
伊森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后背冷汗直冒,但他还是保持镇定地回道:“能处理!”
他哪敢说不,老大说他能,他就能!!!
几个小时后,鹿溪躺在洪林医院的病床上,烧已经退了下来,身上的伤也已经处理好了。
她蜷缩在病床上,轻轻闭着眼,呼吸平缓而又均匀,但是她却没有一丁点睡意,耳朵时刻捕捉着周围的每一丝声响。
她在等!
等守在她病房的女佣和管家睡着!
夜愈发深沉,病房里除了偶尔响起的仪器滴答声,一片寂静。
鹿溪耐心地等待着,终于,管家的鼾声和女佣细微的呓语传入耳中。
她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的光芒,先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确认两人熟睡后,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门外站着好几名保镖,所以她肯定不能从正门离开。
之前上厕所时,她留意到厕所墙面有一扇窄窗,没有加装任何防护栏。
尽管离地面有些高度,不过没有关系,只要将椅子稳稳架在马桶之上,借力攀爬,便能爬上窗户。
而且这里是一楼,一旦从窗户里爬出去,她便可以逃离这里。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朝着病房中离自己最近的那张椅子看了过去,随即轻点着脚尖,像只猫般悄无声息地挪步。
指尖在触到椅柄的瞬间,鹿溪的心疯狂地跳动了起来,她紧咬着唇,尽量让自己搬起椅子的动作轻一点再轻一点。
可还是不小心让椅子腿刮擦到了瓷砖地面,尖锐的声响在死寂的病房里炸开。
鹿溪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她死死盯着床上的管家和女佣,只见管家的鼾声突然一顿,喉间发出含糊的咕哝,翻了翻身。
女佣也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鹿溪额头冷汗直冒,甚至都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的声音。
逃生的希望,此刻正悬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