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央京的天际线勾勒的繁华轮廓间,央都律师事务所仿若一座遗世独立的智慧大厦。律所大门由厚重的玻璃与金属铸就,折射着清冷光芒,似在隔绝外界纷扰,守护法律的净土。”
踏入其中,高挑的穹顶下,自然光透过菱形天窗,如丝线般洒落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映出一道道梦幻光影。四周墙壁,顶天立地的书架整齐排列,陈旧卷宗与崭新法典并肩而立,似在诉说法律岁月的漫长更迭。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檀香与墨香交织,营造出静谧且庄重的氛围。
律师们或专注于文件,或低声探讨案例,沉浸在工作的节奏中。就在这时,36楼办公区角落的高清电视,突然被侯敏熙一把打开,新闻播报声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各位观众,现插播一则重大新闻。” 那声音清晰而冷峻,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在‘侦霆扫毒’专项行动的持续攻坚下,央京刑警大队经长时间艰苦侦查,抽丝剥茧、循线追踪,现已确认犯罪嫌疑人任从安,系一起跨国毒品走私大案的关键人物。通过前沿刑侦技术、海量数据分析及多地联合行动,警方已掌握一系列铁证,证实任从安精心搭建起一张庞大且隐秘的毒品走私网络,其触角延伸多地,严重危害社会秩序与民众生命健康。”
“而随着调查深入,另一桩令人发指的罪行浮出水面。任从安在家庭生活中,长期对配偶以及家里的两个女儿实施***。受害者多次遭受毒打,最终重伤昏迷,至今处于植物人状态,身心承受巨大创伤。”
“目前,针对任从安的多项严重犯罪行为,刑警方已组建高规格联合专案组,全面开展深入调查。司法机关将严格依据法律,秉持公正严谨原则,彻查其全部罪行,确保法律的公平不偏不倚,让犯罪者受到应有的惩处,捍卫社会公平正义。本台将持续关注案件进展,及时为您带来后续报道。”
新闻的每一个字,如重锤般敲击在律所的空气中,律师们纷纷停下手中事务,或皱眉,或凝思,原本平静的律所,被这则沉重的新闻掀起波澜。
这则沉重的新闻,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律所里掀起了波澜。侯敏熙瞪大双眼,迅速按下暂停键,冲进高级律师办公处,直直奔向卢齐身边,抓住她手臂叫嚷:“小姑,你看这分给我的什么案子!起初是家暴案,证明虐待就够麻烦,现在这又加个毒品走私!这不就是难上加难吗,俩案子放一块,而且事先也没人通知我啊,这工作咋开展?存心刁难我嘛!”她激动挥舞着手,职业套装都扯乱了。周围律师被这高分贝抱怨吸引,投来惊讶或无奈的目光。
这则沉重的新闻,如一颗重磅炸弹,在律所掀起波澜。侯敏熙满脸惊惶,高分贝的抱怨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卢齐抬眸环顾一圈,见众人投来各异目光,轻轻摇头,旋即上前,不着痕迹地拉住侯敏熙的胳膊,将她往茶水间带。
进了茶水间,卢齐反手关上门,语调沉稳:“急什么?那是被告,我们是公诉。”
侯敏熙急得跺脚:“小姑,这案子太复杂了!就剩短短两个星期,毒品走私和家暴这两大块,涉及的法条、证据梳理千头万绪,我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全梳理完?这根本不是我能力范围内能解决的,我做不了!”
卢齐神色平静,目光直视侯敏熙:“你不做谁做?上面领导安排下来的任务,你能不当回事?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能好好表现自己。” 说着,她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凑近压低声音:“说不定你借此机会,能往二级律师晋升。同样26岁,那易翼都能成为二级高级律师,你怎么还在四级徘徊?”
侯敏熙听了,先是一愣,随后仍嘟囔着:“真不行,哎呦小姑姑,你人脉广再找找关系,把这事让别人揽了去吧,或者和往同一样,在丢给那花瓶不就行了。”
卢齐眉头微皱,语重心长道:“你现在说不管就不管?新闻里那对母女怎么办?躺在医院丢成了植物人。而且这是国家重点关注的案件,影响重大,你要时刻记住你是名律师。”
侯敏熙张了张嘴,刚想再辩驳些什么,却又似被什么哽住了喉咙,一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模样。她眼神游移,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想说的话在舌尖打转,却始终没能畅快地说出口。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茶水间的门被猛地推开,行政主管许颂年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他目光扫过侯敏熙和卢齐,眉头一皱,不耐烦道:“你们俩在这儿又磨磨蹭蹭的干啥呢?没一点时间观念!一会儿合伙人和董事都要***开会,中层以上的律师都得去,你们还不赶紧的!”
卢齐赶忙应道:“好的,主管。” 说着,轻轻拉了拉还在发呆的侯敏熙,两人匆忙往门外走去。
可刚迈出几步,许颂年又叫住了卢齐:“诶,小卢啊,易翼呢?你今天见着她没有?”
卢齐停下脚步,摇摇头:“没有见到。”
许颂年神色不悦,叮嘱道:“那你赶紧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过来。别刚升了二级律师就飘没了。”
卢齐连忙点头:“好的,主管。” 言罢,便和侯敏熙快步离开,往会议室方向赶去。
央京城缠绵的细雨悄然飘落,这片寂静又庄严肃穆的坟地,在雨丝的浸润下,更添了几分清冷。
易翼身姿苗条穿着笔挺的黑色套装,阔腿裤流畅的线条延伸至脚下那双精致的深棕色高跟鞋,鞋跟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高挑与优雅。腰间的皮带束出纤细腰身,让整个人显得干练又不失风情。她手持一把白色透明的雨伞,缓缓穿行在墓碑之间。
她面容清秀,英气与清冷交织。微微驼峰的小鼻子,丰厚的花瓣唇,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一双桃花眼,此刻盛满了哀愁。略方且棱角分明的脸庞,从正面看又带着修长的美感,尽显独特气质和个性的魅力。
易翼在一座墓碑前驻足,碑上刻着“慈母 陈文丽 ” ,下方落款是 “爱子- 泣立 二零一六年十月八日” 。她轻蹲下身,将手中那束洁白的雏菊轻轻摆放在墓前,手指轻轻摩挲着墓碑,眼神中满是眷恋。细雨敲打着伞面,也敲打着她的心房,在这寂静的坟地中,她仿佛又回到了过往。
包里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来,在这寂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刺耳。她先是微微皱眉,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卢奇”两个字。
“喂?”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雨水的凉意。
“易律师,你现在在哪呢?今天怎么没来律所?”卢齐的声音透着几分焦急,“主管今天一直在找你呢。”
易翼轻轻拢了拢耳边被雨丝打湿的头发,平静地说:“我昨天给珍莱姐请了假的,主管不知道吗?”
“哎呀,今天董事会和合伙人都来了,中级以上的执业律师都被叫去开会,你现在能赶过来吗?赶不过来也没关系,我去跟主管好好说说。”
她沉默了一瞬,抬眼望向被雨幕笼罩的远方,低声说:“好,知道了,我现在过来。” 她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包里,拎起深蓝色的单肩包,快步朝着停车场走去。
一辆白色阿斯顿马丁DB11缓缓驶出,雨刮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却怎么也刮不尽眼前的雨幕。城市的街道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路上的车辆如同蜗牛一般缓缓挪动。易翼紧握着方向盘,眉头紧锁,仪表盘上的时间无情地跳动着。
这时,车里的蓝牙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是外婆高兰打来的。易翼轻点屏幕,接通了电话。
“小易啊,今天突然就下大暴雨了,回家的时候别忘注意安全啊,晚上想吃点啥不?”高兰关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外婆,今晚可能我得看一下情况,你先不用管我了。”易翼的声音轻柔了些,但依旧透着一贯的干脆。
“哎呀,你要是回不来的话,加班吗?要不要我去给你送饭呀?”
“真的不用,外婆,不用麻烦,我自己会解决的。”易翼耐心地说道,眼里闪过一丝暖意。
挂断外婆的电话,她看着几乎纹丝不动的车流,又看了看时间,心中暗叫不好,恐怕是赶不上会议了。她拿起手机,正准备给主管打电话请假,突然,车窗被人轻轻敲响。
易翼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警服的警察站在车旁。她放下车窗,雨水裹挟着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不好意思,女士。”警察的声音沉稳有力,“前面发生了一起刑事案件,有在逃人员,目前道路实施交通管制,我们需要确认一下您的车里是否有可疑人员,请您把车窗都打开一下。”
易翼“嗯”了一声,依言打开了全部车窗,同时拨通了主管的电话。
“喂,许主管,我在路上堵着了,可能一时半会到不了律所。”易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你知道今天董事会来了吗?上头白器重你了!”电话那头,许主管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
易翼微微抿了抿唇,一边回应着主管,一边按下按钮打开了后备箱。雨水噼里啪啦地砸落在车身,打湿了她的思绪 ,眼前这混乱又匆忙的一切,似乎预示着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易翼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对着电话那头的许颂年说道:“我会尽快赶到的,许主管,您先别着急,您知道这次具体是什么情况吗?”
许颂年在会所会议室的门外,偷偷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紧张与急切:“咱们接的可是重大刑事案件,性质极其恶劣,已经惊动上头了,据说都牵扯到国家层面的领导关注了,所以上面盯得特别紧。现在需要我们全体去讨论应对方案,更换执行律师,你抓紧点!”说完,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易翼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秀眉紧紧一皱。她下意识地轻咬下唇,脑海里飞速思索着这突然而来的棘手案件。这案件背后牵扯的复杂程度远超想象,而自己又在这紧要关头被大雨耽搁在路上,一种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好了,女士,谢谢你的配合,您可以走了。”警察的声音打断了易翼的思绪。她回过神,朝警察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发动车子,缓缓向前驶去。
车窗外,雨依旧下个不停,密集的雨点砸在车窗上,模糊了视线。易翼紧紧握着方向盘,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前方。车轮在积水中溅起高高的水花,她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拥堵的车流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到律所。雨刮器快速地左右摆动,试图为她拨开眼前的雨幕,可那厚重的雨雾就像案件背后隐藏的重重谜团,怎么也驱散不开。历经两个小时的漫长拥堵,易翼终于抵达律所。她刚踏入律所大门,便看见参会人员正陆续从会议室鱼贯而出。
许颂年一眼便捕捉到易翼的身影,急忙快步上前,一把拽住她,声音里满是焦灼与嗔怪:“我的姑奶奶,你可算现身了!真以为升了二级律师就有恃无恐了?这么关键的会议你居然还能不开?”
易翼神色平静,不着痕迹地挣开许颂年的手,开口问道:“会议结束了?事情目前是什么情况?”
许颂年随手将三个文件袋塞到她手里,没好气地说道:“你先把这些资料看完,看完来我办公室,随后跟我一道去49楼。”
“董事办公室?”易翼柳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没错,你没听错。”许颂年加重了语气强调,“抓紧时间看完,千万别让上头的人久等。”
易翼不再多言,迅速翻开文件,站在一旁全神贯注地研读起来。律所内人来人往,脚步声、交谈声此起彼伏,她却仿若置身于无声之境,彻底沉浸在案件资料里。
两个半钟头后,易翼大体看完资料,与许颂年一同迈向那部宛如艺术品般的透明空中电梯。这电梯采用了最先进的全透明高强度特种玻璃材质,轿厢线条流畅优雅,科技感与现代美学完美融合 。当电梯门缓缓闭合,仿若隔绝了尘世的喧嚣,营造出一方静谧的私人空间。
电梯平稳启动,开始缓缓攀升。36层到49层,相隔13层,好似是一场通往权力与机密核心的神秘旅程。透过那宛如巨幅荧幕的透明轿厢壁,城市的景致毫无保留地铺展在眼前。林立的摩天大楼在雨幕的洗礼下,宛如冷峻的钢铁卫士,沉默地守护着这座城市。细密的雨丝交织成一片如烟似雾的薄纱,将整座城市笼罩其中,给它增添了几分朦胧与神秘。街道上车流如织,在积水中穿梭,溅起层层水花,宛如一幅流动的印象派画作。
许颂年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神色凝重地开口:“这案子如今棘手得超乎想象,那毒贩把妻子打成植物人,真让人头疼。”刚说到这儿,易翼突然打断。”
“最让人头疼的是,这任从安并非真正幕后主使,他不过也只是一个被人操控的笼中鸟,而幕后真正的黑手犹如从无形暗夜中探出的怪诞触角,给我们带来的,那即将是漫无边际的惊喜.…”
说完,她的眼神变得越发锐利起来。
电梯抵达49层,门缓缓开启,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眼前是央都的高奢董事厅所在的大平层,开阔敞亮,挑高的天花板上,一盏造型独特的水晶吊灯洒下柔和而明亮的光,如细碎的星光,将整个空间照得熠熠生辉。
地面铺设着温润的大理石,光可鉴人,倒映着四周的景象,让空间更显开阔。墙壁上挂着几幅抽象派艺术画作,简约的线条与大胆的用色,为这庄重的空间增添了几分艺术气息。一侧是一整面的落地窗,此刻,城市在雨幕的笼罩下,朦胧而又神秘,高楼大厦的轮廓在水汽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意境深远的水墨画。
易翼踏入这片区域,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她在央都所已经整整四年了,却从未涉足此地。眼前的一切既陌生又震撼,但她很快稳住心神,神色平静,眼神中透着一如既往的冷静。
许颂年带着她走向董事厅的大门,两扇厚重的实木大门紧闭着,门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彰显着不凡的质感。许宋年抬手,轻轻叩响了门,“笃笃笃”,敲门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片刻后,门缓缓打开,一股淡淡的茶香混合着木质的香气从屋内飘散出来。
门后的世界逐渐展露在他们眼前,宽敞的会议室内,一张长椭圆形的会议桌占据了中心位置,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和一叠叠文件。周围的座椅是深褐色的真皮材质,搭配着银色的金属装饰,尽显奢华与大气。会议室的尽头,是一个小型的休息区,摆放着舒适的沙发和茶几。
走进董事办公室,在环顾四周的布置时,会议尽头休息区的沙发上,坐着一名身材高挑的陌生男子,他身着一身剪裁极为考究的黑色西装,笔挺的版型勾勒出修长且略显清瘦的身形,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彰显着独特的品味。西装的领口微微敞开,不经意间露出精致的锁骨,几缕黑色碎发随意地垂落在额前,为他增添了几分不羁。
皮鞋擦得锃亮,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一只腿优雅地盘起,姿态看似浪荡,却又有着难以言喻的优雅与从容。
他的脸庞仿若漫画中走出的人物,线条精致而凌厉。眉如墨画,微微上挑,透着几分冷峻与孤傲,双眸狭长深邃,似藏着无尽的故事,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线条优美,微微抿起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冷与矜贵。那线条分明的下颚线极为锋利,为他这张脸更添了几分英气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斯文败类与浪荡公子交织,却又不失绅士风度的独特气质。
许颂年抬手敲了敲,恭敬道:“报告董事长,人我带来了。”
易翼只见董事长身旁站着一位干练的女秘书,她礼貌又沉稳地说道:“董事长好。”话音刚落,休息区沙发上那个身着考究黑西装的男人,微微侧过脸,目光向易翼投来。
他一看到易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很快恢复神色,嘴角轻轻一扬,不紧不慢地将易翼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调戏意味,却又因他优雅的举止、得体的着装,显得不那么令人反感,反倒有种独特的风流韵味。
易翼被这目光盯得极不自在,感觉浑身像是被刺了一般。但眼前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间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又实在难以让人将他与市井间的登徒子划上等号,就像一把锋利且镶满宝石的匕首,华丽又危险。
董事长闻声,缓缓转过头,目光在林意和许宋年身上扫过,神色不辨喜怒,只沉稳简短地吐出一句:“人来了,这边坐。”边说边抬手示意二人到沙发的另一边落座。
许颂年脸上挂着谦逊的微笑,恭敬回道:“董事长,我站着就好。”易翼倒是没多犹豫,大方地颔首示意,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
许颂年见易翼坐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着痕迹地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起身。
就在此时,盯着易翼的那个男人突然开口,他的目光从易翼身上移到许颂年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不是让你坐下吗?”许颂年一怔,忙不迭地点头,脸上堆起略显局促的笑容,连声道:“好嘞,好嘞。”董事长看着这一幕,神色平静,波澜不惊地说道:董事长神色平静,波澜不惊地开口:“案子大概情况你们也都心中有数了吧,其重要程度我也不必多言。你叫易翼?”说着,他目光投向易翼。
易翼腰杆挺直,立刻回应:“是的,董事长。”
董事长微微点头,继续说道:“我仔细研读过你大学时期撰写的关于刑事诉讼程序正义与证据采信标准的学术报告,以及那篇探讨刑事案件中辩护策略与法律漏洞剖析的毕业论文,专业深度和独到见解都非常出色,与这次案件的核心要点高度契合。能看出你在刑事案件领域极具天赋。”
易翼谦逊地回应:“董事长您过誉了。”
董事长神色依旧沉稳,接着道:“本来任从安这起案子是侯敏熙的。但现在,我以律所负责人的身份正式通知你,从今天起,任从安妻子作为原告提起变为公诉的案件,由你担任代理律师。被告方现在已经聘请了海外业内颇有名气的金牌律师,你有信心在法庭上胜诉吗?”
易翼脊背挺直,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回复:“有的,董事长。”声音清脆,透着不容置疑的果敢。
这时,一直慵懒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带着几分挑衅:“哦?这么自信啊?”
“易大律师?”
易翼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这才注意到旁边这个一直存在感颇强的男人。她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礼貌地将目光从男人身上移开,看向董事长,带着几分疑惑询问:“董事长,请问这位是?”
董事长听闻,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像是在权衡着什么,随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这是廖甄集团的法定代表副总,廖先生,廖姜黯。也是我们央都律所的常年贵客与重要合伙人 。他此次前来,也是为了任从安这起案件。廖先生在业内人脉广泛、眼光独到,对案件的走向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他很关注这个案子,也想帮着出谋划策。”表面上言辞客气,透着尊重,可董事长不经意间躲避的眼神,似乎暗示着这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
易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礼貌的浅笑,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她微微欠身,语气不卑不亢,低声问道:“久仰廖甄集团大名,在业内,廖甄业务范畴极广,涉及金融、地产、科技等多元领域,其中在资本市场的运作,特别是股票投资与风险对冲基金管理方面成就斐然,堪称行业翘楚。只是我有些疑惑,廖甄业务如此繁杂,而刑事法律事务与贵集团核心业务领域跨度有点较大吧?这起案件前期仅是家庭暴力的民事纠纷,并未引起广泛关注,可在任从安被确定为长期毒逃主犯后,贵集团却突然介入,不知是出于何种考量?我深知其中必有缘由,还望廖先生不吝赐教。”
廖姜黯听后,脸上没有一丝慌张,神色自若,嘴角噙着一抹不慌不忙的笑意,悠悠开口:“没想到易小姐身为一名刑法律师,对金融投资领域的事也有如此深刻的见解,着实让我刮目相看。” 他顿了顿,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才继续说道:“至于廖甄集团为何突然关注这起案件,实不相瞒,我们集团一直致力于企业社会责任的履行。近年来,随着业务的拓展,我们越发关注社会的安全与稳定。毒品犯罪对社会危害极大,我们只要在着央京有一定的资源优势,就不愿看到任何一个罪犯逍遥法外。”
放下茶杯,他双手交叠,好似话里有话,神色认真:“在得知任从安涉嫌长期贩毒后,我们便希望能借助律所的专业力量,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我本身也对法律有着浓厚的兴趣,关注此类案件,也是想从中学到更多,为集团今后在应对各类复杂社会问题时提供参考。这或许在旁人看来有些跨界,但对我而言,这都是为了让我们所处的社会更加美好,难道不是吗?易大律师?”
易翼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神色平静,心中虽对廖姜黯的说辞存疑,但面上依旧从容。她轻轻一笑,语气笃定:“既然是为了将罪犯绳之以法,维护社会正义,我自然愿意全力以赴,定当不负所托。”
董事长微微颔首,目光在易翼和廖姜黯之间来回扫了扫,斟酌着开口:“易律师,你在办案过程中,想必也不介意廖先生在旁聆听,提供一些见解吧。毕竟廖先生人脉广、见识多,或许能为案件带来新的思路。”
话还没等易翼回应,廖姜黯便迅速接过话茬,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看向易翼:“我当然相信易小姐不会介意的,对吧?”
易翼心中快速权衡当下局势,明白此时不宜拒绝,稍作停顿后,不卑不亢地回应:“自然不会,随时恭候廖先生的高见。”
董事长听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抬手轻轻拍了一下掌,朗声道:“好!虽然目前任从安还在逃,但他手下那些参与贩毒的小喽啰已经被警方成功抓捕归案。这起案件涉及婚姻纠纷与刑事缉毒,情况复杂。易律师,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婚姻案件中的家暴证据收集,以及刑事缉毒案件里与警方获取的口供、物证的对接梳理,每一环都至关重要,务必严谨细致,不能有丝毫疏漏。”
易翼身姿挺拔,干练地回应:“收到,董事长。”说罢,礼貌地点头致意,接着说道,“那既然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离开了。”言毕,她利落地起身,步伐沉稳地往门外走去。
在与廖姜黯擦肩而过的瞬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易翼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审视与警惕,直直地看向廖姜黯,仿佛要将他看穿。而廖姜黯脸上依旧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轻笑,神色间满是从容,像是对世间一切都不在意,却又稳稳掌控着全局。面对易翼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他丝毫不为所动,就这样似笑非笑地回望过去。
易翼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快步离去。
此时,董事长满脸堆笑,急忙拿起茶壶,为廖姜黯斟茶,尽显百般讨好之意。廖姜黯却仿若未觉,视线转向窗外,望着高耸入云的大厦与繁华的都市街景,眼神中透着一丝志在必得。他微微眯起双眼,细细回味着些什么,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似乎已经看到了这场案件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
易翼和许颂年回到36层,刚踏入办公区,就见侯敏熙气冲冲地快步走来,满脸怒容,嘴里还不停地嘀嘀咕咕。侯敏熙径直站到林意面前,质问道:“易翼,你凭什么抢我案子?”
易翼皱了皱眉,沉稳的回道:“真是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侯敏熙听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结结巴巴地反问,眼神闪躲,还上下打量着林意 ,试图从她表情里找到什么。
易翼神色沉稳,目光直直地看向侯敏熙,不紧不慢地说:“我怎么记得上个月你刚接到这案子时,满脸的不情愿。怎么领导来过,反倒感兴趣了?”说完,便不再理会,抬脚就走。
侯敏熙看着林意的背影,心中的怒火更旺,忍不住在背后叫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师父的事!”
易翼听到师父,猛地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严肃,盯着侯敏熙厉声道:“侯敏熙,没人告诉过你,祸从口出?你最好搞清楚,办案靠的是真本事,而不是在这胡乱猜忌、血口喷人!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大可自己去49层问清楚,还有,你也配提我师父?”
易翼回到自己的工位,刚坐下,就感受到侯敏熙狠狠的一记白眼。她只当没看见,自顾自整理起桌面。
许颂年赶忙出来打圆场,提高音量对周围同事说道:“好了好了,都散了啊,各忙各的,没别的事做啦。”说完,他搬了把椅子,坐到易翼工位旁,小声安慰:“你再忍忍,等卢齐快退休了,侯敏熙也蹦跶不了多久。”
易翼头也没抬,手上动作不停,淡淡道:“我懒得管他们这些破事。”
许颂年想起什么,又问:“对了,你今天怎么没跟我请假?”
易翼停下手中整理文件的动作,抬眼看他:“我请过了,跟珍莱说的。”
“你跟她请干啥,你明知道她们仨都一伙的,许颂宁满脸疑惑。
易翼无奈道:“我哪敢呐。要是让她知道我越级汇报,你说谁理由下手更快?”
许颂年不服气,挺直腰杆:“再怎么样,我也是行政主管啊。”
易翼轻笑一声,继续整理文件,边说:“你是行政主管,可她才是我的直属上级。你呀,还是努努力有权利给我换个直系领导吧。”说完,伸手拍了拍许颂宁的肩膀。
许颂年无奈地摇摇头,一眼瞥见易翼桌上养的橘色水仙百合,眼睛一亮:“你怎么又养这么多水仙百合,也不摘一支给我,我带回去给孩子。”
易翼连忙护住花,说道:“你别乱拿,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摘的,有毒。”
“哎呦,是我诶当初一手把你招进公司的,现在这么快就忘本啦?给枝花怎么了?”许颂年故作委屈。
易翼哭笑不得:“自己买去,要是你真想要,改天我送你个别的品种。”说完,便不再搭理他,继续忙自己手头的事。
夜幕笼罩,易翼开着车行驶在归家的路上。车窗上雨水滑落,模糊了视线,街道湿漉漉的,倒映着央京高楼大厦散发的五彩灯光。车灯闪烁,照亮前方的道路,街边的路灯像是一颗颗明珠,点缀在这湿漉漉的夜色中。
回到家,易翼刚放下包,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是孟小渝发来的短信,她点进去,上面写着:“我的甜品店马上要做活动啦,你要不要在周六过来?”易翼嘴角上扬,回复道:“地址给我吧。”还附上一个可爱的小花栗鼠表情包。很快,孟小渝发来了地址、活动名单和流程单,还补充一句:“还是老地址。”易翼回了个“好的”。
这时,好久不怎么回消息的高三四班的群聊消息不断弹出。易翼好奇点进去,有人说:“马上又快到开学季了,大家最近有空聚聚吗?我老婆都生了。”紧接着,群里炸开了锅,“真的有人当父亲了?这都多少年了,孩子都有了,我们都多久没聚了”。易翼看着这些消息,不禁有些感慨,手指不自觉的滑动着群内人员名单,找到“X”那行,刚要点开查看,孟小渝的电话突然弹了出来。她犹豫片刻,按下接听键,轻声说道:“喂,怎么了小渝?”边说边走到阳台上。
电话那头,孟小渝活泼又甜美的声音传来:“小翼啊,你看群内消息没有,老陈他都有孩子了,天呐,这都多少年了,他竟然是我们班里第一个当父亲的。”易翼望向窗外灯红酒绿的夜景,感慨道:“我也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孟小渝又兴奋地说:“哎,群里说周六要一起聚餐,可这跟我开甜品店搞活动的时间撞了,不如把聚会地点改到我甜品店吧。”说着,易翼就看到孟小渝把这条消息发到群里,还附上甜品店活动详情。群里纷纷回复“可以可以”。等孟小渝看到季煦阳三个字的群内备注,单独给他发了个点赞表情包,紧接着紧张又激动地说:“季煦阳,也要来。”然后开始慌慌张张地念叨:“那我到时候穿什么好呢?咱们几个也有几个月不见了吧?”
易翼看了看时间又无奈一笑,说道:“小渝啊,那你到时候定好了时间地点,提前一天跟我说就行。我手头有些案子着急处理,最近可能没办法常跟你打电话了。”孟小渝连忙说:“啊,这样啊,你能来就行,你快去忙吧。”
挂了电话,易翼盯着群里的消息出了会儿神,随后关掉手机。她走到客厅准备工作,一眼瞥见工作台上的高中毕业照。她轻轻拿起相框,细细端详着照片上的每一个人,眼神最终定格在一个男生身上。
那男生有着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痞气,却又在眉眼间藏着化不开的忧愁。他身形微微斜靠,一只手随意插兜,校服穿在他身上,都带着别样的不羁。即使是在青春洋溢的毕业照里,他周身也散发着高冷的气息,仿佛周围的热闹都与他无关,只有他自己的世界,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故事 。
2022年8月20日,处暑。
“又想起你了,匿迹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