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赛博乡村
他首播间标题闪着荧光绿大字：“老铁们！
这是俺村纯天然大白菜，没打药没上科技！”
镜头里绑着粉红蝴蝶结的白菜在美颜滤镜下白得发光，活像打了十层粉底的练习生。
“开水！
开水！
麻烦让让嘞！”
穿齐胸襦裙的汉服主播拖着贴满快递单的行李箱挤过来，裙摆扫翻了我的关东煮。
她头顶环形补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三台手机支架上分别开着首播间：左边是“古法养颜”，右边卖“赛博辣条”，中间竖屏在连麦塔罗牌占卜。
我瞥见她的提词器滚动着：“姐妹们！
这款粉底液含72种中草药，武则天的御医第八代传人......”“这姐儿恁拼，做啥都会成功的！”
我内心默默吐槽了一句。
“小姐姐你皮肤好特别！”
她突然把镜头怼到我面前，“是用了什么护肤品吗？”
我尴尬低头看着帆布包侧袋露出的玻璃瓶——那是用老爹鱼塘淤泥发酵的微生物营养液，瓶身贴着“有机肥1号”手写标签，泥渍干涸成抽象派涂鸦。
“这款暗黑系粉底液......”灵光一闪，我马上旋开瓶盖，酸菜坛子般的气息炸开在车厢，“添加了古法益生菌，PH值5.5，适合在稻田里补妆。”
说着把墨绿黏液抹在她手背。
“OMG！”
她突然飙出烫嘴英文，“这质地好像抹茶奶盖！”
首播间人数开始疯涨：”小姐姐涂的是兵马俑限定款吗？
“”求链接！
我姥姥的泡菜坛子能自制吗？
“”快看，都把隔壁小孩馋哭了！
“推餐车的乘务员突然急刹：“等等！
这味道......”她抽动鼻子凑近，“跟我老家腌酸豆角的味儿一模一样！”
全车厢目光聚集，啃鸭脖的大哥递上一次性手套：“能蘸着吃吗？”
我憋着笑掏出第二瓶：“乡村振兴特别版，买一瓶送村长手写《催肥秘籍》。”
斜后方戴渔夫帽的大叔突然举手：“我订十箱！
农场正缺天然杀虫剂！”
他T恤上印着”区块链韭菜种植专家“。
主播的手机集体黑屏——三台设备同时没电了。
我摸出老爹设计的充电宝，上面印着土味标语：“电量就像农家肥，关键时刻使劲怼！”
当她发现充电线接口沾着可疑褐色物质时，列车恰好穿过隧道。
黑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不能播出的声音——我包里滚出的红薯卡在过道，绊倒的大叔摔了个***墩，首播支架上的辣条撒了一地。
“各位乘客，前方到站是本次列车的惊喜彩蛋站......广播突然插播，将有神秘嘉宾进行助农表演！
在极具魔性的BGM中，乘务员推着”乡村振兴大礼包“闪亮登场。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微生物营养液被塞进盲盒，和AI算命券、发光辣条打包成新时代田园套装。
车厢的各位金主霸霸追着我要联系方式的时候，车窗外的夕阳正把稻田染成金红色。
我蘸着营养液在餐巾纸画下老家的GPS坐标，墨绿痕迹晕染成稻穗形状——这瓶被高铁认证的“暗黑精华液”，后来成了我首播间第一个爆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