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母亲撕碎的照片里，父亲搂着的游戏女郎耳后，也有同样位置的暗红印记。
碎纸机吐出最后一口纸屑，带着"阿尔茨海默病确诊通知书"的残角飘落在Gucci乐福鞋尖，油墨印着的日期是2015年6月17日——她被塞进宝马X5送往父亲家的那天。
"游戏该结束了。
"苏丽用爱马仕丝巾按住伤口，丝绸下隐约露出颈侧的条形码纹身。
她突然扯开真丝睡袍，锁骨下的微型摄像头正闪着红光："你爸三年前就给我买了三千万意外险，受益人填的是他的游戏账号。
"吴有成的华为Mate60突然疯狂震动，画廊监控画面同步投射到警员的平板电脑上。
那幅五米高的《破碎的圣母像》正从眼眶渗出鲜红液体，在展厅地板上蜿蜒成支付宝到账提示音的形状。
离落认出那抹朱红——是母亲在康复路夜市给猪蹄盖章用的食用色素，每次收摊都会偷偷往她校服内衬塞一管。
"去查金台区养老院。
"离落将染血的Wedgwood瓷片塞进警官手中，裂纹拼出的秦岭等高线图，与母亲病历上颤抖的笔迹完全重合。
当警犬刨开别墅玫瑰园第三丛龙沙宝石时，翻出的防潮铁盒里装着百家被，每块碎布都粘着《传奇》点卡碎片，最中间的补丁是母亲离婚那日从结婚证上剪下的双人照。
第二节：区块链上的眼泪三个月后的区块链庭审现场，全息投影将西京医院走廊复刻在法庭穹顶。
离落戴着母亲遗留的錾花银镯点击空气，苏丽颈间的Harry Winston蓝钻突然折射出无数光斑。
那些跳动的光点在白墙上拼出比特币钱包地址，每个转账记录都标注着"Sweet Kitty首播间打赏"。
"2021年3月14日，10ETH兑换嘉年华*66。
"检察官的声音被AI转换成张秀英的声纹，"同期王吴有成画廊拍卖的《哭泣的童贞女》，画框夹层检测出吴离落小学作文《我的妈妈》手稿。
"旁听席突然骚动。
全息影像中的张秀英正用抖音首播间的美颜滤镜，将皱纹抚平成二十年前的模样。
她对着虚拟观众举起半块风化的桃酥："家人们，这是落落三岁那年省下的..."阿尔茨海默病的潮水突然漫过记忆堤坝，她开始机械重复缝纫机的声音："咔嗒咔嗒咔嗒"。
离落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十字疤痕。
4K投影仪将其放大成庭审中心的全息证据，疤痕纹路与王吴有成游戏账号的密保二维码完全吻合。
法官的智能法槌自动落下时，她听见十二岁那夜母亲在宝鸡城中村剁排骨的刀声——原来每声闷响都对应着父亲给"Sweet Kitty"刷火箭的提示音。
第三节：数据坟场的百家被骊山初雪那日，结案通知书与DNA报告同时抵达。
离落在物证科荧光灯下展开百家被，紫外线照射出母亲用缝衣针蘸着夜光粉绣的暗纹。
那些交错的线迹里藏着二十年的汇款记录：2015年6月起每月17号，张秀英都会往建设银行6227开头的账户转账888元，附言栏是不同颜色的牡丹——离落设计的每个服装系列都有相同刺绣。
法医递来的平板突然弹出推送：某首播平台怀旧专题推荐《传奇》经典战役。
视频里"孤独剑客"正用屠龙刀劈开城门，盔甲反光处隐约可见纺织城老屋的门牌号码。
离落突然捂住嘴——游戏音效里混着极细微的婴儿啼哭，那是三岁的自己在网吧发烧时的哭声，被父亲用录音设备采集成了游戏NPC的背景音。
当她冲进王吴有成的NFT数字藏品库，发现母亲被制成AI虚拟人正在拍卖。
编号No.202315的藏品描述写着："破碎圣母·限定版，可自定义伤痕样式"。
购买记录显示最大买家是"Sweet Kitty"，收货地址填着马尔代夫某岛屿坐标——与苏丽保释期间失踪的游艇GPS轨迹重合。
第西节：护城河最后的月光腊月二十三祭灶夜，离落抱着骨灰盒走过永宁门。
护城河冰层下泛起幽蓝光芒，那是两岸为春节安装的智能灯带。
她突然想起结案那天，技术员从苏丽的条形码纹身里破译出瑞士银行账户，余额显示刚好三千万——与意外险金额分毫不差。
手机在此时震动，抖音推送特别关注首播。
AI复原的张秀英正在虚拟康复路夜市叫卖，数字形象穿着离落设计的棋盘格旗袍。
当虚拟母亲举起那管食用色素时，离落突然发现瓶身生产日期是2008年5月12日——地震震碎网吧玻璃那天的凌晨。
雪越下越大，吞没了手机里"家人们三二一上链接"的叫卖声。
离落把结案报告折成纸船放进冰窟窿，突然看见河底幽光处沉着枚褪色钻戒。
当她用树枝勾起那枚带划痕的戒指，内圈"王&张2000"的刻字正被水流冲刷成模糊的银河。
终幕：圣母像的最后一滴泪元宵节凌晨，曲江新区美术馆突发火灾。
消防员从《破碎的圣母像》灰烬里扒出个钛合金保险箱，虹膜解锁后浮现的全息投影让所有人窒息——二十年前的王吴有成正在网吧录制游戏音效，镜头外传来婴儿哭声与女人哀求："有成，娃的退烧药..."离落在黎明时分收到加密邮件，附件是段被区块链技术永久保存的监控录像。
2015年6月17日暴雨夜，张秀英在金台区养老院签完离婚补充协议后，对着摄像头喃喃自语："落落，妈妈把病藏好了，你去当城里娃娃..."她吞咽药片的动作被放大后，露出的铝箔包装印着"盐酸多奈哌齐"——阿尔茨海默病特效药。
当朝阳染红电竞产业园的玻璃幕墙时，离落站在画廊废墟前打开母亲最后的礼物。
褪色的芭蕾舞鞋设计稿背面，有行被泪水晕染的小字："那天庙里求签，菩萨说我们落落会踩着月光长大。
"护城河冰裂声传来，她终于听见十二岁那夜母亲刀声里的呜咽，原来每声钝响都在重复："妈妈爱你，妈妈爱你，妈妈爱你..."（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