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闯仓库争经费
鸡叫一嗓子接一嗓子，像是整个望春公社都醒得比她早，急着催她动身。
她伸手摸了摸衣兜里的笔记本，指腹擦过纸页边缘的锯齿，心里踏实了些。
“高考题库预测……这玩意儿要是真能用上，我怕不是要飞起来。”
她一边走一边盘算，脑子里全是那本笔记里说的粮票松动、布料涨价、服装行业的红利风口。
这些词在她脑袋里转来转去，像极了前世刷短视频看到的那种“普通人逆袭指南”。
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钱**。
她现在是民办教师，一个月工资三十七块五，还得交伙食费、买教材纸笔。
想读书就得报班、买资料，连一本复习册都得精打细算。
而她那个妈，张桂芳，铁了心要把她嫁出去。
别说教育经费了，连她自己挣的钱都被收走了。
“不搞点启动资金，重生等于白来。”
她咬着后槽牙低声自语。
正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急促有力，带着一股子部队节奏。
她下意识回头，看见沈巍从村口那边大步走来，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肩背挺首，眼神锐利，整个人像是刚从部队退下来还没褪干净兵气似的。
“你跑出来多久了？”
他问。
林晚晴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被关柴房？”
“李海燕说的。”
沈巍语气平，“她说你妈又要给你安排相亲。”
林晚晴翻了个白眼：“我妈这是想把我卖了换彩礼吧。”
沈巍没接话，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道：“你想读书，总得有钱。”
林晚晴点头：“所以我要去仓库。”
“哪个仓库？”
“公社的那个。”
沈巍眉头皱了一下：“你疯了？
那是村会计的地盘，晚上没人敢靠近。”
“我知道。”
她嘴角一扬，“所以我才要去。”
沈巍看着她，眼神复杂了一瞬，最后只说了句：“小心点。”
林晚晴笑了笑：“放心，我可是有外挂的人。”
夜色降得快，像是谁猛地把灯关了，唰一下就黑到底。
她提着小手电筒，悄悄摸到公社仓库门口。
门紧闭着，一把老锁挂在上面，风吹得它叮当作响，像极了恐怖片开头那种配乐。
她蹲下来仔细看锁孔结构，手指轻轻摩挲着锁链，脑子里回放起昨天夜里撬开柴房门的那一幕。
“经验就是生产力。”
她喃喃。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铁丝，弯成钩状，轻轻***锁孔，手腕一抖，咔哒一声。
锁开了。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混着干草、木头和陈年纸张的味道，像是走进了一个时间胶囊。
她小心翼翼地摸进去，借着手电微弱的光亮，寻找村会计可能留下的账本和公章。
她父亲留下的《农村经济调查笔记》就在背包里，那是她唯一能拿出来的筹码。
只要能说服村会计预支一部分教育经费，她就能去买复习资料，甚至请人辅导。
她找到了一间小办公室，推门进去，桌上堆满了杂乱的文件，墙角还摆着几箱未拆封的粮票。
她正准备坐下翻找资料，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谁？”
她猛地站起身，手电一晃。
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逆光中看不清脸，但那熟悉的身形和步伐，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沈巍？”
她脱口而出。
“你不该一个人来。”
沈巍语气有些责备，“这里不是你能随便闯的地方。”
“那你呢？”
林晚晴反问，“你来干嘛？”
沈巍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农机厂改制，需要仓库用来存放物资。”
林晚晴一听就明白了：“你是来抢仓库使用权的？”
“这不是抢，是合理申请。”
沈巍语气坚定，“公社那边己经在讨论这事了。”
“可我现在也需要这个地方！”
林晚晴不甘示弱，“我只想拿到一笔教育经费，就这么难吗？”
“你拿着一本过时的笔记，就想让公社拨款？”
沈巍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
马云还是马化腾？”
林晚晴气笑了：“你懂个屁！
这可是我爹写的！
里面有关于未来农业发展的数据和政策分析，比你们那些老掉牙的农机图纸有用多了！”
沈巍脸色变了变：“你怎么知道我有图纸？”
林晚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豁，原来你也藏着秘密啊。”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两人对峙在昏黄的手电光下，像极了短视频里那种“强强对决”的名场面。
“你让一步。”
林晚晴开口，“我只需要一点点经费，等我考上大学，自然会还。”
“我不能让你优先。”
沈巍语气冷静，“农机厂改制关系到几十号人的生计，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梦想耽误。”
“梦想？”
林晚晴嗤笑，“你觉得我是做梦？”
“我不否认。”
沈巍看着她，“现实很残酷。”
“可正因为现实残酷，我才更不能放弃。”
林晚晴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一辈子被人安排命运，也不想看着别人替我做决定。”
沈巍沉默了几秒，忽然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林晚晴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指着一段文字念道：“1980年，中央将推动农村经济改革试点，望春公社有望成为苏北首批示范点。”
她抬头看着沈巍，眼神坚定：“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把这段内容写进你的申请报告里。”
沈巍皱眉：“你想拉我入伙？”
“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双赢。”
林晚晴嘴角微微上扬，“你有资源，我有信息。
这个时代，谁掌握信息，谁就掌握主动权。”
沈巍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笑了：“你有点意思。”
林晚晴也笑了：“不止有点。”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人喊：“谁在里面？”
两人同时一惊。
林晚晴迅速把手电关掉，沈巍则快步走到门口，轻轻拉开一条缝。
远处，几个村民举着火把朝这边走来，嘴里喊着：“公社仓库不准擅入！
谁在里面？”
林晚晴心跳加速，低声问：“现在怎么办？”
沈巍回头看她一眼，低声道：“你听我的。”
他转身拿起桌上的一个印章，快速盖在一张空白纸上，塞进她手里。
“拿着，万一被抓到，就说你是来办手续的。”
林晚晴还没来得及说话，沈巍己经打开窗户，示意她爬出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她刚跳下去，就听见屋里传来沈巍的声音：“是我。”
紧接着，火光涌进屋子，有人问：“沈同志？
你怎么在这？”
沈巍淡淡回答：“我在检查仓库安全情况。”
林晚晴躲在窗外的阴影里，听着里面的对话，心里却隐隐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男人，也许不只是个退伍军人那么简单。
她握紧手中的纸张，眼神逐渐坚定。
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
而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