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校园照片跳入眼帘——她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站在辩论赛海报前，韩承甫则是一身笔挺西装，手里拿着资料夹，两人中间隔着明显的距离，眼神却微妙地交汇。
那时的阳光多么耀眼啊。
……五年前，北方大学辩论赛现场。
"反方三辩，文学院苏媛。
"当主持人报出她的名字时，观众席传来几声轻笑。
这个南方姑娘站在北方学生中显得格外娇小，一头柔顺的黑发扎成马尾，说话时尾音微微上扬。
"我方坚持认为，地域文化差异不应该成为人际关系的阻碍。
"苏媛的声音清亮，"正如北方的大河与南方的小溪，最终都汇入同一片海洋。
""正方三辩，生物系韩承甫。
"高大的北方男生站起来时，苏媛不得不稍微仰头。
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对方辩友的比喻很美，但忽略了一个事实——大河与小溪的水质、流速、生态完全不同，强行汇流只会造成污染。
"韩承甫的声音低沉有力，"就像北方人首来首往，南方人委婉含蓄，硬要融合只会产生误解。
"苏媛立刻举手反驳："请问对方辩友，您吃过南北融合的火锅吗？
清汤与红汤同在锅中，各取所需，不是更美味吗？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笑声和掌声。
韩承甫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欣赏的笑容。
赛后，韩承甫在礼堂门口拦住了苏媛。
"你的辩论很有创意，"他递过一瓶水，"我是韩承甫。
""苏媛。
"她接过水，警惕地打量他，"想继续场上的辩论？
""不，想请你吃饭。
"韩承甫笑得坦率，"我想知道南方姑娘还知道哪些有趣的比喻。
"苏媛挑眉："不怕文化差异造成污染？
""那就当是一次跨文化交流实验。
"他眨眨眼。
那顿饭吃了三个小时。
他们争论甜豆花好吃还是咸豆花美味，讨论南方园林与北方建筑的差异，比较两地方言的特色。
当餐厅打烊时，两人都惊讶于时间流逝之快。
……回忆被手机***打断。
苏媛合上相册，接起电话。
"苏总监，公司紧急会议，半小时后。
"助理的声音透着紧张。
"什么事？
""听说总部要空降新的设计总监，北方来的。
"苏媛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相册边缘："我马上到。
"与此同时，韩承甫的实验室里气氛同样凝重。
"资金审批又被卡了。
"实验室的张师兄叹气，"校方说我们的研究方向太前沿，不符合实际应用需求。
"韩承甫皱眉："我们的生物材料研究明明很有前景。
""如果在北方大学..."张师兄欲言又止，"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韩承甫摇摇头，走到窗前。
五年前他为了爱情南下，母校曾极力挽留。
如今苏媛的事业蒸蒸日上，而他的研究却屡屡受挫。
手机震动，母亲发来消息："你爸的学生说北方大学生物材料实验室刚拿到国家重点项目，你当年要是留下..."韩承甫没有回复，只是默默删掉了消息。
苏媛开完会回来时，脸色比早上更差。
"新总监下周到任，叫程志远，从北京总部调来的。
"她脱下外套，语气平淡，"据说很雷厉风行。
"韩承甫递给她一杯热茶："适应需要时间。
""他要求所有设计方向大调整，说南方风格太小家子气。
"苏媛冷笑，"还特意问我作为南方人能不能接受改变。
"韩承甫想说什么，苏媛的手机又响了。
是她母亲。
"媛媛，听说你们公司要来北方领导？
"母亲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可闻，"我早说过，北方人太强势，不适合过日子。
你看你爸...""妈，我在忙。
"苏媛匆匆挂断，却发现韩承甫的母亲也发来了视频请求。
视频接通，韩母的笑脸填满屏幕："承甫啊，妈给你寄的阿胶收到了吗？
补气血的。
"没等他回答，话题立刻转向，"对了，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
你表弟比你小两岁，孩子都会走路了..."韩承甫尴尬地看了苏媛一眼："妈，这事不急。
""怎么不急！
你都三十了！
"韩母提高音量，"是不是她工作太忙？
女人啊，终究要以家庭为重..."苏媛起身去了阳台，重重地关上门。
夜深人静时，苏媛的闺蜜林妍发来消息："听说你们公司要来个北方大佬？
要不要出来喝一杯，吐槽一下北方男人？
"韩承甫的手机也亮起，是师兄的信息："北方大学那边还在等你回复。
有时候，事业和爱情真的很难两全。
"两人背对背躺着，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分界线。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平等地洒在南方的土地和北方的故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