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里炭块噼啪炸响,像有人在耳边敲锣打鼓。
我死死盯着父亲的嘴,那张平日里威严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嘴,此刻正歪斜着,嘴角还挂着一缕黑血。
“你……”他喉咙里发出拉风箱般的嘶哑声,“你怎么敢……”我松开手里的汤婆子,铜壳砸在地上,溅起几点油星。
母亲倒在一旁,头歪向墙角,眼睛瞪得很大,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蹲下身,把她的头发理顺,动作很轻,仿佛她只是睡着了。
“你们不让我接手家业,我就自己来拿。”
我说。
父亲的手指抽搐了一下,然后彻底不动了。
我站起来,走到门口,伸手摸了摸脸颊,指尖沾了点凉意。
天还没亮透,风从门缝钻进来,带着井边青苔的味道。
厨房那边传来几声鸡叫,是明天要杀的那只。
我转身回到屋里,从柜子里拿出一叠纸,摊在桌上,用镇纸压好。
“写。”
我对跪在地上的哥哥说。
他嘴唇发白,额头全是汗。
他的手指蜷缩着,像被折断的树枝。
“我不写。”
我把剪刀递到他面前,冰冷的金属贴上他的喉结。
“你不写,就没人替你写了。”
他终于动了,颤抖着抓起笔,在纸上签下名字。
墨迹晕开,像一朵枯萎的花。
我接过纸,对着灯看了眼,满意地点点头。
“你要是敢反悔,我就把你和那个男人的事告诉所有人。”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里像要烧起来。
“你不会。”
他说,“你会怕丢脸。”
“我只会怕你挡我的路。”
我笑,“现在你已经没用了,记住这点。”
他低下头,肩膀在抖。
我走出去,夜风更冷了,吹得我鼻腔发酸。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屋檐下的灯笼晃来晃去,像一群跳动的幽灵。
第二天,我在村口遇见了一个男人。
他穿着破旧的军装,脚上是一双磨穿的布鞋。
他靠在一棵槐树下,手里攥着半块干饼。
我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是谁了。
“你是***的人。”
我说。
他愣了下,随即苦笑:“不是了。”
我走近一步,嗅到他身上有股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味。
那是枪管的味道。
“你不想被人发现?”
我问。
他点头。
“跟我走。”
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跟了我。
那天晚上,我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