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中,嘎斯车开的不急不躁的,傍晚的风吹在身上,很是凉爽!
“小孔,你那两包烟,我拿一条大前门给你换!”
嘎斯车里,张云军看着被司机小孔放在驾驶台前的两包***,满眼的火热!
“局长,一条可不够啊!”
能当上张云军的司机,自然是他的亲密之人,适当的玩笑不是不可以,还能和领导打成一片,
“中午的李厅可是将桌上的半包都揣兜里了,说现在这烟都搞不到了,整个大院的烟全到文东手里了!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你小子,还敢坐地起价,你留着这烟,也不起作用,你要干啥使?自己抽不是白瞎了这好烟?”张云军瞪起了眼睛来,
“我爹还没抽过这么好的烟,拿回家给他尝尝!”小孔面不改色的说道,孝字当头,无人能敌,就是张云军也不敢说歪话,万一说错了,挨揍都是白挨!
“两条大前门,再给你半包!”
张云军肉疼的将口袋里还剩四五支的烟盒扔在了驾驶台前,一把将小孔的两包烟给薅了过来,小孔嘴角抽搐了一下,没在说话!
自己显摆的心思没有了,不过回家,自己的爹给一支,自己的老丈人也散一支,剩下的两支犒劳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好烟难搞,一支也是烟,起码都知道是什么味道了!
与小孔有着同样想法的张云军,心里也在盘算着,手里的烟怎么发挥最大的作用,该给谁整包,该给谁散烟,这都要仔细琢磨,力求发挥出最大的效果来!
要是林文东知道他们这样想,一定会多给他们几包,因为他真的很多,有很多条,抽不完,根本抽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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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热闹的人群很识趣,过来说上几句话,过来看两眼林文东,还有这个没见过面的林家新媳妇,大家伙也就各自回家了!
老汉的嘴上叼着公社干部才会抽着大前门,心里美滋滋的,婆娘们牵着孩童的手,手攥着几粒大白兔,心中甜滋滋的,嘴里还说着林文东或着宋云柔或者是林文娟和林文妍的好话!
但所有人的共识就是,老林家的祖坟冒青烟了,老林家又出了一个干部,林文东打小就看着有出息,文静爱读书,现在不仅去了城里,读了大学,更是成为了国家干部,这不仅是林火根家的骄傲,也是整个林家村的荣耀,让整个林家村的人都脸上有光彩!
人群散去,看着一直温文尔雅的,脸笑的快要僵硬的宋云柔,手足无措站在院子里,林文东站了出来,郑重的说,“爷爷,奶奶,这是宋云柔宋姨,你的二儿媳妇,这是文娟,这是文妍都是你的孙女!”
“爹,娘!”宋云柔怯生生的喊着,没有林永正在身边,确实没有底气,还好有文东在!
“快坐,快坐!”
爷爷,奶奶原本对林永正不打招呼的就再次结婚很不满,但是看到低眉顺眼的儿媳妇,可爱的两个小孙女,最重要的是大孙子又白又胖,又长个子的,心中的怨气也就消散了,这儿媳妇不错!奶奶笑呵呵的拉住了宋云柔的手,两人说起了悄悄话!
但如果要是让他们知道,林文东在家里什么都干的话,估计宋云柔这个儿媳妇会被他们直接给撵出门外去,什么玩意,敢让我大孙子伺候你?
“是东子回来了吗?”
大门口跑进来一道身影,一边喊,一边急切的喊道,
“大娘,是我回来了!”林文东连忙迎了上去,林文东的母亲在生下林文东之后就去世了,林文东吃的是大娘的奶,抢了二姐林文丽的口粮,被大娘从小带大,说她是林文东的亲娘都不为过!
林文东屈腿蹲下,让大娘仔细的察看着自己,还不忘抹去大娘眼角惊喜的泪珠!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三年。林文东再次见到爷爷奶奶和大爷大娘时,心中不禁涌起阵阵感慨,岁月催人老!
爷爷奶奶的脸上明显地刻画出了岁月的痕迹,他们的头发变得花白,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变的佝偻,声音洪亮的爷爷,说话间也带着气喘与咳嗽,原先腿脚麻利的奶奶,现在走路也变的迟缓,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大爷大娘更是让林文东惊讶不已。大爷那曾经挺拔魁梧的身躯如今已变得弯曲,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压垮了一般!
他古铜色的皮肤上,也开始出现了一道道深深的褶皱,眉头紧锁,那是岁月留下的沧桑!
大娘的变化同样令人唏嘘,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如今也已变得黑白相间,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额头和眼角的皱纹,更是无情地揭示了她经历过的风风雨雨!昔日风风火火的一个女人,现在也变得虚弱苍老!
“爷爷,地里的庄稼收成不好?”林文东猛然想起,现在已经是一九五八年了,时间不等人啊!
“我们村还好一点,村里人心齐,公粮交的少,种子粮都留了下来,其他村都在搞什么大锅饭,还把种子粮都交了上去,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爷爷端着旱烟袋,蹲在正房的屋檐下,
“今天说这个干什么,老大家的,赶紧做饭,我大孙子回来了,做点好的吃!”奶奶不乐意了,
“哎!”大娘抹了抹眼角激动的泪珠,起身去了厨房,他们已经分家单过了,要不是林文东回来,也就不在这里吃饭了!
大娘带着二姐文丽去了厨房,林文东搀扶着奶奶进来正房,后面跟着宋云柔她们,还有大爷家的小妹,林文华!
农村的晚饭没有什么稀奇的,今天是林文东他们回来,大娘特意的拿出一只风干的野兔,其他的都是地里的菜,豆角,茄子,土豆丝,主食,煎饼和玉米面糊糊,金黄色的玉米面格外的香浓,这还是怕宋云柔她们喝不惯棒子面,专门做的!
看着林文东熟练的将一页煎饼里放上土豆丝,豆角,在放上一颗大葱,看着哥哥大口大口的咬着,林文娟和宋云柔也来了兴趣,
“你们不要卷太厚,太多的你们的牙受不了!”林文东一边帮她们卷煎饼,一边解释道,
就是这样,这一顿饭下来,宋云柔和林文娟都捂着下巴,都累酸了!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了院子里,初夏的夜晚,七点了,天才蒙蒙黑!
“爷爷,这是宋姨给你和大爷带的烟!”林文东先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装着的都是烟,林文东拿出十条大前门,两条牡丹,两条北海,放在大枣树下的石桌上!
“给我买这些烟干什么,尽浪费钱!可惜了!”爷爷虽然嘴里埋怨着,但是嘴角都翘了起来!
“就是,他一老头子,抽这么好的烟,白瞎了!”奶奶也补了一句!
“妈,抽点好烟,不辣嗓子不咳嗽!”
宋云柔装作知道的解释道,爷爷奶奶,大爷大娘都笑了,不过他们都没有说,他们在乎的不是烟好烟坏,就是林文东带回来的是老烟叶,他们一样的开心,这是儿女的一片心,他们只是担心浪费钱!
“这些都是文东给买的,我不懂这个!”宋云柔继续的说道,是不是她送的无所谓,反正林文东是她的大儿子,谁也改不了!但是爷爷奶奶反而更加的开心了,一是大孙子想着他们,二是,这个儿媳妇还行!
“奶奶,这些布料你收着,等空闲了,让大娘给全家人做衣服!”
另一个箱子也打开了,一块块的布料都搬了出来,有深蓝的劳动布,也有印着小花的棉布,林文东还特意买了几块头巾,红色的,绿色的,这可是神器,奶奶,大娘她们最喜欢了,尤其是冬天的时候,既挡风沙又护头保暖的!
“哎呀!你买这么布做什么,家里的衣服够穿的,庄稼人,穿那么好干什么,一年到头的下地干活,可惜了这布料!”
奶奶笑的合不拢嘴了,粗糙的手掌在光滑的布料上摩挲着,轻轻的,生怕手上老茧将布料划破了一般!大娘也是,仔细的拿着布料在手里端详着,县城供销社里有布料柜台,大娘进过一次城,她当时只是看看,根本不敢上手去摸,因为没有钱,没票,怕自己粗粝的手将布料给弄脏了!
“奶奶,你就放心吧!你大孙子现在有工作了,工资一百多,足够花的!”宋云柔说道,
“一百多?”大娘惊呼道,爷爷,奶奶还有大爷也齐刷刷的看向了林文东,
“我是大学生毕业,工资当然高了!”
其实林文东的工资没有这么高,因为他还没正式定岗,所以这次工业部人事处是给他按正常的大学生毕业的定级标准来的,也就是23级,5级办事员的标准,工资49.5元,如果林文东转正了,他就会提上一级,也就是22级,4级办事员,工资56块!
但现在宋云柔既然这样说了,林文东也没说破,工资高一点,爷爷奶奶他们也能放心!
林文东给爷爷奶奶一个定心丸,也将他们惊的不行,一个壮劳力,在农村干一年,拿到的工分才能折算多少钱,年底结算的时候,大爷也就能拿到十块二十块的,林文东一个月的工资就能赶上他大爷累死累活一年的收入!
“当初,你爱读书,没拦住你是多的!”爷爷庆幸的说道,林家村里确实是有个老秀才,但林文东的书不是跟他读的,林文东跟林永正说是老秀才教他读书那是骗他的!
老秀才是一名前清的秀才,饱读诗书,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子女,当时村里人给他办完后事之后,准备分家产的时候,那时候,才三岁的林文东,小小年纪的他,就拉着爷爷,说了一句话,
“爷爷,我要读书!”
林火根疼爱孙子,没有要老秀才家里的其他东西,只是将老秀才家里,所有人都觉得是废纸的书全部拉回了家,单独给林文东一个房间,让他安静的在房间里读书!
村里人都觉得稀奇,一个没有老师教的孩子如何能看懂书,会写字的,但是林文东真的做到了,和村里其他疯玩的孩子不一样,年幼的他安安静静的坐在房间里,一个人看书,一个人练字!
就是现在,林文东每每想起小时候,他都心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