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猩红来客
液压杆伸缩的频率稳定得像呼吸，金属指尖与螺丝槽的咬合误差不超过 0.01 毫米。
它从不会因为疲惫而手抖，也不会因为窗外突然划过的流星而分神，这是属于机械的哲学：以绝对的理性对抗世界的混沌 —— 来自联邦日报的一段摘取租房的铁皮门被推开时，铁锈屑正簌簌往下掉。
林野反手带上门，手上被铁链磨出的血痕，在门把手上留下暗红的印子。
这屋子比角斗场的铁笼还小，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里面的保温棉，像块破布裹着的罐头。
联邦收走他公民身份那天，连带着他在祖星居民区的房子也收了回去。
现在这地方是黑市边缘的 “蚁穴”，住的全是像他这样的废材、亚人奴隶和被联邦通缉的逃犯，空气里永远飘着劣质营养膏和机油的混合味。
林野往吱呀作响的铁床上一坐，后背的伤口撞上床板，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闭上眼，角斗场的画面在脑子里重放。
铁脊猿重锤扫过来的角度，右爪拍向他面门时的风速，甚至连异兽转身时肌肉绷紧的幅度，都清晰得像在眼前，别人看着是险象环生，在他这儿不过是道简单的算术题。
强横的精神力让他能预判对手的每一个动作，就像用放大镜看蚂蚁搬家，铁脊猿的攻击对他来说慢得可笑。
“呵。”
他嗤笑一声，伸手摸向床头的扳手，柄上缠着防滑的布条，被磨得发亮。
正准备去修理一下外骨骼。
突然，墙角的阴影里传来翅膀扇动的轻响。
不是老鼠或飞虫的动静，带着种湿漉漉的黏腻感，像有什么东西从血里钻了出来。
林野睁开眼时，那只独眼圆肚子的蝙蝠己经悬在半空中。
它的皮毛像浸透了血的天鹅绒，圆滚滚的肚子上覆盖着细密的鳞片，唯独独眼是颗琥珀色的眼球，正上下打量着林野，嘴角甚至像人一样弯出弧度。
“亲爱的野。”
蝙蝠开口时，声音像用丝绸摩擦金属，带着种古怪的优雅：“吾是血与肉之慈父最宠爱的孩子，猩红国度的亲王，向你问好。”
林野挑眉。
他没动，手指却在扳手柄上轻轻敲了敲。
这玩意儿比角斗场的异兽有意思，至少会说人话。
“伟大联邦亲自判定的废材林野。”
他学着蝙蝠的腔调，尾音拖得长长的，“尊敬的亲王阁下不知有何贵干？”
蝙蝠的独眼眯了眯，似乎很享受这种对话。
它扑扇着翅膀靠近了些，圆肚子上的鳞片反射出微光：“野，你的精神力像未被开采的血肉矿脉，只是在机械的废墟里灼灼发光 ”它的话没说完。
林野突然从床上弹起来，拎着扳手带起风声，朝着蝙蝠那颗独眼狠狠拍了下去。
他讨厌废话，更讨厌这种装腔作势的东西。
管它是血肉亲王还是什么慈父，敢在他的地盘里晃悠，就得尝尝扳手的滋味。
“哐！”
扳手只砸在墙角的铁皮柜上，扳手砸下来的瞬间，蝙蝠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只有鳞片摩擦的轻响还留在空气里，带着点戏谑的笑意：“真是暴躁的小家伙……”林野盯着空无一物的墙角，握着扳手的指关节发白。
后背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动作裂开了，血顺着脊梁骨往下淌，但他的眼神亮得吓人，这东西，比角斗场好玩多了。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沫，把扳手往肩膀上一扛。
“有种就别跑。”
他对着空气说，声音里带着点兴奋的狠劲，“下次再出来，我拆了你的翅膀当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