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才毒舌少女VS高冷厌世学霸
中央空调的出风口藏在雕花石膏线里,冷气裹着新书架的木料味漫出来,本该是沁凉舒适的,却被攒动的人群搅成了一锅热粥。
新生报到的队伍从大厅中央绕到楼梯口,家长们手里攥着户口本和成绩单,额头沁着薄汗,嗓门却亮得很:“王姐,你家小子也来17班?”
“听说今年实验班全是尖子生,鹭鹤那姑娘考了全省第二呢!”
议论声像蜜蜂似的嗡嗡作响,混着扩音喇叭里老师喊名字的声音,撞在高大的书架上,又弹回来,震得人耳朵发涨。
鹭鹤嚼着薄荷味泡泡糖,甜凉的气息从舌尖窜到鼻腔,却压不住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
她站在队伍末尾,单手插在水洗牛仔裤的口袋里,另一只手捏着张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红色封面被她揉得发皱,边角卷成了波浪,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中考总分732”那行烫金大字。
这分数够风光了。
全省第二,放在明德高中的光荣榜上,能占最显眼的位置。
可鹭鹤每次看见,嘴角都忍不住抽抽。
要不是中考前三天跟体校那小子掰手腕输了气,她至于在语文作文里写“人生就像一场游戏,输赢看淡才是真谛”吗?
阅卷老师估计没少给她扣分,不然这全省第一的位置,怎么会轮到别人?
“下一个,鹭鹤。”
负责登记的女老师推了推滑落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掩不住的疲惫。
她面前的桌子上堆着厚厚的档案袋,钢笔和印泥盒摆得整整齐齐,唯独桌角的保温杯空了一半,杯壁上凝着的水珠顺着桌腿往下滴。
鹭鹤把泡泡糖吹成个透明的圆,抬步走到桌前,“啪”地将录取通知书拍在桌上。
红色封面在一堆白色档案袋里格外扎眼,她正想开口催“快点,我约了人去网吧刷副本”,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那笑声很淡,像羽毛尖搔过耳膜,不刺耳,却痒得人心里发毛。
鹭鹤猛地转头,撞进一双冷淡的眼睛里。
旁边的登记台前,站着个女生。
穿简单的白T恤,戴着一副眼镜,领口洗得有点发白,配一条浅蓝色水洗牛仔裤,裤脚卷到脚踝,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
她的头发长到锁骨,发尾有点自然卷,几缕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干净的下颌和抿着的薄唇。
女生手里拿着本《时间简史》,硬壳封面被翻得有些卷翘,书脊上印着的作者名字模糊不清。
最显眼的是她指间夹着的钢笔——银灰色金属笔身,笔帽上刻着极小的几何花纹,笔尖朝上斜插在书页里,像是随时准备在空白处写点什么。
而她摊在桌上的录取通知书,正敞着页。
“中考总分749”几个字印在红底上,像烧红的烙铁,烫得鹭鹤眼睛疼。
全省第一,萧琦。
这名字鹭鹤在竞赛圈听过不止一次。
去年物理奥赛省赛,她拿金奖的时候,下台就听见评委们议论:“可惜了,萧琦没来。
那姑娘解题思路野得很,跟鹭鹤正好能对上。”
那时候她还不服气,心说一个连赛场都不敢上的人,能有多大能耐?
原来就是这么个看起来冷冰冰的书呆子。
“笑什么?”
鹭鹤挑了挑眉,嘴里的泡泡“啪”地破了,薄荷味瞬间散开,漫到两人之间的空气里。
她往前凑了半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全市第一很了不起?
我要是认真考,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萧琦这才缓缓抬眼。
她的睫毛很长,抬眼时像两把小扇子轻轻扇了扇,露出底下那双颜色很淡的眼睛——不是纯黑,带点浅褐,此刻正平静地落在鹭鹤脸上。
那眼神算不上轻蔑,更像是在看一只蹦跶得太欢的蚂蚱,带着点“吵闹”的不耐烦。
“是吗?”
她的声音很清,像冰棱敲在玻璃上,冷得有点脆,“那你现在是在嫉妒我考得比你高?”
“嫉妒?”
鹭鹤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肩膀都抖了,泡泡糖的甜味混着呼吸喷出来,“我去年参加国际物理奥赛拿银奖的时候,你还在背初中物理公式吧?”
她伸出手,指尖故意在萧琦桌上的《时间简史》封面戳了戳,指甲盖在“简史”两个字上碾了碾,“装什么高深?
这种入门级科普,我小学三年级就当睡前故事看了。”
周围的议论声突然停了。
家长们的目光像聚光灯似的打过来,有好奇,有惊讶,还有些带着看好戏的玩味。
离得近的几个学生更是踮着脚往前凑,想看清这两个尖子生要怎么吵起来。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火药味,连中央空调吹出来的冷风,都像是带着火星子。
登记的女老师连忙放下钢笔,脸上堆起笑打圆场:“哎呀,两位同学都是尖子生啊!
700多分,太厉害了!
萧琦同学,巧了不是,你也是高一(17)班的,跟鹭鹤一个班呢!”
鹭鹤和萧琦同时皱起眉,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我不要和她一个班!”
声音重叠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萧琦的耳根悄悄泛起一丝淡粉色,像雪地里落了点桃花瓣。
她飞快地低下头,假装去整理桌上的书,手指捏着《时间简史》的书脊,指节微微发白,耳尖却红得更明显了。
鹭鹤也僵了一下,随即迅速别过头,假装看窗外的梧桐树。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穿过层层叠叠的梧桐叶,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打碎的金子。
可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心里暗骂:该死,怎么跟这个冰山怪同步了?
女老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尴尬地笑了笑,拿起钢笔在档案袋上写写画画:“哎呀,分班都是学校安排的,尖子生在一个班才能互相学习嘛。
来,鹭鹤同学,这边填一下信息……”鹭鹤没再说话,接过钢笔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萧琦己经低下头,重新翻开了《时间简史》。
阳光落在她垂着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刚才泛红的耳根己经恢复了白皙,仿佛那抹粉色只是错觉。
可鹭鹤的心跳,却莫名快了半拍。
她甩甩头,把这归结为被人抢了第一的不爽,低头在表格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盖过了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