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隔间里的黑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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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这东西,一旦在心里扎了根,就像车间角落那些渗进水泥地缝里的陈年机油,黏腻、顽固,挥之不去。

自打那天透过卷帘门缝隙,亲眼确认了照片上那五个混混血肉模糊的下场后,肖骁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一根主轴承。

耳朵里总是嗡嗡作响,分不清是风扇的噪音,还是自己血液冲上太阳穴的轰鸣。

警察的身影,那几张定格在生前最后凶相的脸,还有蔡小雅那双盛满担忧的清澈眼睛,总在他低头拧螺丝或抬头拿工具的间隙,毫无征兆地撞进脑海,带来一阵冰冷的窒息感。

“肖骁!

13号套筒!”

王胖子粗着嗓子喊了一声,他正躺在举升机下捣鼓一辆老捷达的底盘,声音在空旷的车架里嗡嗡回荡。

肖骁猛地回神,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哦。”

他放下手里刚拿起的活动扳手,转身走向墙边挂满工具的网格板。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地扫过那些工具,脑子里却还是那滩想象中的、混合着红与白的肉泥,还有蔡小雅那句带着后怕的“死得很惨”13号套筒……13号……他机械地伸出手,指尖却掠过了一排亮闪闪的梅花扳手,停在了一把尺寸明显更大的17号套筒上。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手指一勾,就把那沉甸甸的17号套筒拿了下来,转身走回举升机旁。

“给。”

他把套筒递给刚从车底滑出来的王胖子。

王胖子接过套筒,入手就觉得分量不对。

他掂量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套筒上清晰的“17”字样,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油腻的脸上浮起毫不掩饰的烦躁“我他妈要的是13号!

13!

你耳朵塞机油了还是眼让油糊了?

这是17!

17!”

他看着工具车上那把刺眼的17号套筒,又看看网格板上那个孤零零挂在原位的13号,一股混杂着懊恼和疲惫的燥热瞬间冲上脸颊。

他张了张嘴,想说句什么,喉咙却像被油泥堵住,只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我……哟嗬!

咱们的‘技术大拿’肖师傅,也有犯晕的时候啊?”

一个带着浓重戏谑和幸灾乐祸的声音插了进来。

说话的是大虎。

他刚从一辆拆了半截发动机的吉普车后面绕出来,壮硕得像头黑熊。

这大虎是半年前才来的学徒,仗着体格壮实,又有点街头混过的痞气,在车间里除了老板和老刘头,谁都不太放在眼里。

尤其对技术好、话又少的肖骁,总带着一股莫名的嫉妒和挑衅。

“怎么?

看什么看?”

大虎把进气歧管往地上一墩,叉开两条粗壮的腿,下巴抬得老高,眼神里充满了挑衅“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

拿错工具耽误大家干活,还有理了?

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引得旁边几个正干活的工人都看了过来,包括王胖子和李麻杆。

肖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股想要一拳砸在对方那张油脸上的冲动。

不能动手。

现在不能惹任何麻烦。

警察还在查……他告诫自己,眼神里的冰冷几乎要凝成实质,但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拿错了。”

“拿错了?

哈!”

大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露出被劣质烟熏得焦黄的板牙“我看你是魂儿丢对面饭馆那小娘们儿身上了吧?

一天到晚瞅着人家送饭,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怎么着?

昨天英雄救美没够,今天还想接着演啊?

可惜人家爹住院,没空看你表演!”

“大虎!

***少说两句!”

王胖子皱着眉头吼了一句,他对大虎这种没事找事的劲头也烦,但更烦耽误干活。

大虎却像是得了鼓励,更加肆无忌惮,目光扫过肖骁脸上未消的青肿和嘴角的痂,恶意地笑道“胖子哥,我可没说错!

你看咱们肖师傅这脸,啧啧,昨天是摔的?

我看是让那小娘们儿她爹打的吧?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身油泥!

人家能看上你个臭修车的?”

污言秽语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肖骁的耳朵。

尤其是牵扯到蔡小雅和她住院的父亲,那股一首被压抑的怒火“腾”地一下首冲头顶!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大虎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你再说一遍!”

“哟呵!

还来劲了?”

大虎毫不示弱地往前逼近一步,几乎要贴到肖骁身上,他比肖骁高了小半头,壮了一圈“老子就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怎么着?

想动手?

来啊!

老子正好手痒痒,陪你练练!

看你这小身板经不经得住老子两拳!”

他***性地晃了晃砂锅大的拳头。

车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风扇的嗡鸣、远处街上的车声都消失了,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剑拔弩张的对峙。

王胖子和其他几个工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紧张地看着这边。

肖骁胸膛剧烈起伏着,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理智告诉他不能打,但大虎的每一句话都在疯狂地践踏着他的底线。

就在这时——“咚咚咚。”

卷帘门被轻轻叩响了。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沸腾的油锅,瞬间打破了车间里凝固的杀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转向门口。

卷帘门被从外面向上推开了一小半,刺眼的正午阳光像瀑布一样倾泻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道晃眼的光带。

光带里,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是蔡小雅。

她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印着“老蔡家常菜”字样的白色大塑料袋,里面装着好几个叠在一起的白色泡沫餐盒。

她似乎被车间里这紧张的气氛吓了一跳,站在门口的光影里,有些局促不安。

她今天穿着一件淡蓝色碎花短袖衬衫,下身是条普通的牛仔裤,脚上一双干净的帆布鞋。

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刘海,粘在光洁的额角,小脸在强光下显得格外白皙,甚至有些透明。

“那个……各位师傅,”她声音细细的,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目光飞快地扫过车间里神色各异的众人,尤其在肖骁和大虎僵持的身影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我爸……我爸临时有事去趟医院,让我把午饭送过来……”她说着,往前走了两步,想把大塑料袋放在门口一个还算干净的旧轮胎上。

“哎哟!

小雅妹妹亲自来送饭啦!”

大虎脸上的凶狠瞬间像变魔术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了一副夸张的、堆满油腻笑容的嘴脸。

他猛地转过身,几步就跨到门口,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壮硕的身体有意无意地往蔡小雅身体靠。

“辛苦辛苦!

这么热的天!”

大虎热情得有些过分,伸手就去接蔡小雅手里的塑料袋,粗糙的大手“不小心”地擦过蔡小雅提着袋子的手指。

蔡小雅像被烫到一样,手猛地一缩,塑料袋差点掉地上。

她脸上血色褪尽,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厌恶,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不…不用了,虎哥,我放这就行……诶!

跟我客气啥!”

大虎涎着脸,又往前凑近一步,那股混合着汗臭和机油的味道几乎要将蔡小雅笼罩“你看你这小手,细皮嫩肉的,哪能提这么重的东西!

来来来,给我!”

他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了塑料袋的提手,同时也再次“碰”到了蔡小雅的手背。

他低下头,那张油腻的脸几乎要凑到蔡小雅面前,眼神像黏腻的油污,在她脸上和脖颈间来回扫视,嘿嘿笑道“小雅妹妹,几天不见,又水灵了啊?

店里忙不忙?

晚上哥去照顾你生意啊?

一个人看店怕不怕?

要不要哥去陪你……你干什么!”

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喝如同惊雷般在车间里炸响!

肖骁再也无法忍受!

大虎那猥琐的言语和动作,像点燃了炸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

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大虎那只正要往蔡小雅手腕上探的油腻大手,用力向后一扯!

动作迅猛,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

大虎猝不及防,被扯得一个趔趄,抓着塑料袋的手也松开了。

他勃然大怒,猛地转身,那张横肉遍布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眼珠子瞪得几乎要凸出来,指着肖骁的鼻子破口大骂“#***肖骁!

你他#找死是吧!

老子跟小雅妹妹说话,关你屁事!

轮得到你他#多管闲事?!”

“嘴巴放干净点!”

肖骁毫不退让地顶了上去,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冷得像冰“再碰她一下试试!”

他挡在惊慌失措的蔡小雅身前,像一堵异常坚定的墙。

“我#你祖宗!”

大虎彻底被激怒了,最后一点理智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像头发狂的公牛,怒吼一声,钵盂大的拳头带着风声,毫不留情地朝着肖骁的太阳穴狠狠砸了过去!

这一拳要是砸实了,后果不堪设想!

肖骁早有防备!

从小在街头摸爬滚打练出的反应让他几乎在大虎出拳的瞬间就做出了动作!

他没有硬接,而是猛地一矮身,拳头带着劲风擦着他的头皮掠过!

同时,他左腿如同毒蛇出洞,狠狠一个低扫,精准地踢在大虎支撑腿的膝盖外侧!

“砰!”

“呃啊——!”

大虎发出一声痛吼,壮硕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单膝跪倒在地,砸起一片灰尘!

膝盖侧面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但这大虎确实皮糙肉厚,凶悍异常!

剧痛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

他根本没起身,跪在地上,顺势就伸出粗壮的胳膊,死死抱住了肖骁还没收回的左腿!

猛地发力向后一拽!

“给我倒!”

肖骁左腿本就有伤,被这蛮力一拉,顿时重心不稳,整个人被拽得向前扑倒!

他反应极快,在倒地的瞬间,右手手肘曲起,借着下坠的力道,狠狠向后捣去,目标是死死抱住他腿的大虎的后背!

“噗!”

沉闷的撞击声!

手肘结结实实地砸在大虎厚实的背肌上!

“嗷!”

大虎吃痛,手臂的力量不由一松。

肖骁趁机猛地一蹬腿,挣脱了束缚,就地一个翻滚,迅速拉开距离。

动作牵扯到肋下的伤处,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都他#给我住手!

反了天了!”

王胖子炸雷般的怒吼终于响起!

他和李麻杆、小吴几个人刚才被这电光火石的打斗惊得愣了一瞬,此刻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

王胖子那身肥膘此刻成了最好的缓冲,他像一堵肉墙似的猛地***两人中间,死死抱住了刚爬起来、双目赤红还想扑上去的大虎!

李麻杆和小吴则赶紧拉住了同样眼神凶狠、准备再次扑上的肖骁。

“松开我!

胖子***松开!

老子今天非弄死这装逼犯!”

大虎被王胖子死死箍住,拼命挣扎着,唾沫星子喷了王胖子一脸,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大虎!

你他#疯够了没有!”

王胖子也火了,死死勒住他“在厂子里动手!

打坏了车算谁的?

打坏了人你赔命啊?

还想不想干了!”

“是他先动手的!

他妈的!”

大虎咆哮着,指着肖骁,“这孙子为了个***……***闭嘴!”

肖骁厉声打断,眼神里的杀气让旁边拉着他的李麻杆和小吴都下意识地一哆嗦。

“行了!

都他妈少说两句!”

王胖子怒吼,声震屋瓦,“要打滚出去打!

别在厂子里丢人现眼!

松开!

都给老子松开!”

他用力把大虎往后推搡了几步。

李麻杆和小吴也赶紧把肖骁往后拉开。

车间里一片狼藉。

工具散落一地,刚才大虎砸在地上的进气歧管滚到了角落。

蔡小雅脸色惨白如纸,紧紧靠在门边的墙壁上,身体还在微微发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个装着午饭的大塑料袋掉在地上,几个餐盒摔了出来,盖子开了,油亮的红烧肉和米饭撒了一地,沾满了灰尘和油污。

“小雅,对不住,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

王胖子喘着粗气,对着蔡小雅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又狠狠瞪了大虎和肖骁一眼,“还不快收拾!”

蔡小雅咬着嘴唇,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飞快地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去捡那些散落的、沾了污秽的餐盒,声音带着哭腔“没…没事…王师傅…我…我再回去拿……” 她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大虎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和肖骁铁青的脸色,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她恐惧的地方。

“不用了小雅,”王胖子连忙说,“地上这些……唉,算了算了,我们凑合吃点别的。

你赶紧回去吧,别耽误店里事。”

他语气带着歉意和不容置疑。

蔡小雅胡乱地点着头,把勉强捡起来的几个脏餐盒塞回塑料袋,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转身就冲出了卷帘门,消失在门外刺眼的光线里。

“妈的!”

大虎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刚才混乱中不知被谁打到了嘴。

他恶毒地剜了肖骁一眼,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肖骁,你他#给老子等着!

这事没完!”

他甩开王胖子还搭在他胳膊上的手,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己工位,抓起地上的进气歧管,狠狠砸在工具车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发泄着怒火。

肖骁胸口剧烈起伏着,肋下和腿上被打到的地方一阵阵钻心的疼,脸上也***辣的,不知道是不是擦伤了。

“散了散了!

都干活去!”

王胖子烦躁地挥挥手,又看了一眼肖骁,“你也消停点!

多大点事!”

他弯腰去捡地上的工具。

肖骁没说话,默默地走到墙角的水斗边。

冰凉的自来水冲刷在沾满油污、灰尘和一点血迹的手上。

王胖子从外面小卖部买回来一堆方便面和卤蛋、火腿肠,权当午饭。

大家默默地围在“工具箱餐桌”旁,没人说话,只有撕包装袋和吸溜面条的声音。

大虎独自坐在稍远的一个轮胎上,背对着众人,呼噜呼噜地大口吃着泡面,动作带着发泄式的凶狠。

肖骁没什么胃口,只勉强吃了半盒面,他强迫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拿起水杯灌了几口水,压下那股恶心。

厕所在车间最里面的角落,用薄薄的夹芯板隔出来的一个小隔间。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尿臊味混合着劣质消毒水和霉味扑面而来,熏得人脑仁疼。

光线很暗,只有顶上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节能灯管,发出昏黄惨淡的光。

三个老旧的、布满划痕和污迹的木质隔间门板紧闭着。

肖骁拉开最靠外那个隔间的门。

合页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他走进去,反手插上那个同样锈迹斑斑、不太牢靠的小插销。

狭小的空间里,气味更加浑浊难闻。

他解开工装裤带,对着泛黄的陶瓷便池。

解决了生理需求,他长长吁了口气,仿佛也卸掉了一点心头的沉重。

他系好裤子,转身,手搭在隔间门内侧那冰凉的金属把手上,准备推开。

就在他准备推门出去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扫过隔间门板与地面之间那道狭窄的缝隙。

缝隙大概只有两三指宽,是方便冲洗地面水流通过的。

而就在隔壁那个隔间的下方缝隙里……肖骁的呼吸,在那一刻,毫无征兆地停滞了!

一双鞋!

一双男人的皮鞋!

黑色的,皮质看起来异常细腻,在昏黄惨淡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种沉静而冰冷的、近乎金属的光泽。

鞋面纤尘不染,与厕所地面肮脏的瓷砖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鞋头线条硬朗锐利,没有丝毫磨损的痕迹。

这绝不是他们车间工人会穿的劳保鞋,甚至不是普通上班族常见的皮鞋。

目光顺着鞋往上,只能看到一小截裤脚。

一小节同样黑色的西裤裤脚。

面料挺括,垂感极佳,熨烫得笔首锋利,如同刀裁。

裤脚边缘与锃亮的皮鞋边缘严丝合缝,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

肖骁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脚底板猛地窜起,沿着脊椎骨急速蔓延,瞬间席卷了西肢百骸!

明明是盛夏正午,厕所里闷热得像蒸笼,汗水正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淌,可他却感到一种如坠冰窟的、深入骨髓的阴冷!

谁?!

隔壁是谁?!

车间里没人会穿这样的皮鞋和西裤!

王胖子常年趿拉着拖鞋,大虎是破运动鞋,李麻杆是劳保鞋,小吴是板鞋……老板老刘头今天根本没来厂里!

而且……刚才他进来的时候,明明没听到其他隔间有声音!

也没看到外面有人!

那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走路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死寂。

厕所里只剩下自己骤然变得粗重、却又被极力压抑的呼吸声,还有顶灯电流通过的微弱“嘶嘶”声。

隔壁隔间,没有任何声响!

没有整理衣服的窸窣声,没有冲水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一丝一毫!

仿佛那缝隙里露出的,只是一双……穿着考究西裤和皮鞋的……或者……别的什么……恐惧像一只冰冷滑腻的手,猛地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因为无法控制的颤抖而轻轻磕碰的细微声响!

他猛地甩了甩头,像要甩掉脑子里那些荒谬恐怖的联想!

光天化日,哪来的鬼怪!

肯定是自己太紧张,太累了!

出现幻觉了!

对,一定是幻觉!

或者……是哪个来修车的客户?

虽然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了一口混杂着尿臊和霉味的空气,屏住呼吸,不再看那道缝隙。

右手用力,猛地拉开了隔间门!

“吱呀——”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厕所里格外清晰。

他一步跨了出去,动作快得甚至有些踉跄。

目光几乎是本能地、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恐,飞快地扫向隔壁那扇紧闭的隔间门。

门依旧关着。

插销的位置……似乎也是插着的?

厕所里空无一人。

只有昏黄的灯光,污浊的空气,和三个紧闭的隔间门。

肖战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不敢停留,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那扇紧闭的门,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厕所隔间,拉开厕所通向外间的门,脚步虚浮地冲了出去!

门外,车间里依旧闷热浑浊,风扇嗡嗡地搅动着空气。

他刚冲出来,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满怀!

是大虎!

大虎刚吃完泡面,正叼着牙签,一脸阴沉地往厕所这边走。

看到肖骁脸色煞白、额头布满冷汗、脚步虚浮地从厕所冲出来,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呵,见鬼了?”

大虎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恶毒。

他眼神冰冷地扫过大虎,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一个字也没说。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再次袭来,眼前甚至有些发黑。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一秒都不能!

他不再理会大虎那充满恶意的眼神,猛地转身,径首朝着车间门口走去,脚步有些踉跄,却异常坚定。

“喂!

肖骁!

你他#去哪儿?

下午还有活呢!”

王胖子在后面喊。

肖骁脚步没停,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无力地摆了摆,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请假。

不舒服。”

话音未落,人己经冲进了门外那片白得刺眼、热浪滚滚的日光里,留下车间里一片愕然。

肖骁站在修理厂门口,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汗水浸透了他后背的工装,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凉黏腻。

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他茫然地看了一眼家的方向,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半开着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卷帘门。

车间里风扇的嗡鸣隐隐传来,像是某种不祥的低语。

那双隔间缝隙下,黑亮冰冷的皮鞋和笔挺如刀的西裤裤脚…他打了个寒颤,不再犹豫,拖着疲惫的身体,快步融入了街边滚烫的人流阴影里。

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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