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活下去的代价
起初是绞痛，后来是灼烧，到现在，己经变成了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他靠在墙上，极力控制着呼吸的频率，以减少任何不必要的消耗。
眼睛，则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狼，贪婪地扫视着柴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木柴，不能吃。
茅草，不能吃。
蜘蛛网上的蜘蛛……太小了，还不够塞牙缝。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鼠洞上。
那是真正的黑暗，深不见底，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属于林昭的记忆，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老鼠？
吃那东西？
光是想想，就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呕吐。
但身体里属于嬴昭的潜意识，却在此刻发出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声音：“食物，就是食物。”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活下去。
尊严、体面、现代人可笑的洁癖……在死亡面前，一文不值。
嬴昭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冷酷。
他开始行动。
他找到一根相对结实的木棍，又从地上捡起几根坚韧的干草茎，用牙齿反复撕咬、捻成细绳。
这是一个简单的杠杆陷阱。
他在鼠洞口，用一块石头和几根小木棍，小心翼翼地搭起一个脆弱的平衡。
一根细长的木棍作为“扳机”，深入洞口。
另一端，则用草绳系着一块他能搬动的、最重的石块，高高悬起。
只要有老鼠从洞里出来，碰到“扳机”，石块就会瞬间砸落。
他没有诱饵。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一只足够倒霉的老鼠，撞上他的死亡机关。
时间，在极致的饥饿与死寂中，被无限拉长。
嬴昭躲在柴房的阴影里，一动不动，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也能听见雨水滴落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细微的“悉悉索索”声，从鼠洞的方向传来。
来了！
嬴昭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一只灰色的、比他手掌还大的硕鼠，探头探脑地从洞口钻了出来。
它警惕地抽动着鼻子，黑豆般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它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在洞口徘徊不定。
嬴昭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停止了。
快点。
再往前一步。
一步就好！
或许是饥饿战胜了警惕，那只硕鼠终于迈出了致命的一步。
它的胡须，轻轻触碰到了那根作为“扳机”的木棍。
“啪嗒。”
一声轻响。
悬在半空的石块，带着风声，轰然砸落！
“吱——！”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划破了柴房的死寂，随即戛然而止。
成功了！
嬴昭心中一阵狂喜，随即又被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所淹没。
他冲上前，搬开石块。
石块下，那只硕鼠己经被砸得血肉模糊，眼看是活不成了。
嬴昭强忍着不适，捡起一根尖锐的木刺，闭上眼，狠狠地刺了下去，彻底终结了它的痛苦。
温热的血，溅在他的手背上。
黏腻，腥臭。
他睁开眼，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看着地上那具扭曲的尸体，一股巨大的自我厌恶感，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终究，还是变成了自己最不愿成为的样子。
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
就在他陷入剧烈的内心挣扎时，一道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正朝着柴房走来。
不是王贵！
王贵的脚步声他很熟悉，沉重而拖沓。
这个脚步声，轻盈，且富有节奏。
嬴昭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在这个时间点，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