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烬的声音像被冻住的铁丝，又硬又冷。
他攥着金属桌腿的指节泛白，桌腿上的毛刺嵌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没察觉。
林薇瘫在楼梯转角，牙齿打着颤，话都说不连贯：“在、在负一楼……那些东西像冰做的，透明的，贴在墙上……苏医生让我先跑，她自己……”看着心里十分内疚的林薇，沈砚的心里也多了几分心疼，随后温柔的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抚道:“不是你的错。”
“冰做的东西？”
肖烬急切的开口问道，“描述清楚。”
“就是……像没有形状的冰，碰到就会结冰！”
林薇猛地扯开自己的袖口，手腕上有一圈淡青色的冻伤，边缘泛着诡异的淡蓝，“苏医生的小腿被沾到了，瞬间就冻住了！
她推了我一把，说让你们别管她……”肖烬没等她说完，己经抓起旁边一根消防斧往楼梯下冲。
好在刚才肖烬在楼道房间里搜集到了一件军大衣，并在消防栓里搜集到了一些汽油块。
沈砚迅速将大衣裹在王阿姨和孩子身上，把汽油块塞给她：“看好孩子，待在这里别动，听到异响就点燃这个。”
说完，拎起军刀紧随肖烬而去。
楼梯间的温度比楼上低了至少十度，墙壁上的冰碴己经冻成了冰壳，踩上去发出嘎吱的脆响。
沈砚扶着扶手往下跑，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视线扫过每一层的转角——负三楼的标识被冰覆盖了一半，负二楼的入口则被一道坍塌的预制板堵死，钢筋扭曲着刺出冰面，像只卡住的巨兽肋骨。
“这边！”
肖烬指向侧面一道不起眼的防火门，门把手上结着冰，锁孔里凝着白霜。
他用军刀撬开锁芯，门轴转动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寒气的风扑面而来。
门后是条狭窄的通道，地面积着没过脚踝的冰水，水底沉着些许文件，纸张边缘己经冻硬发脆。
通道尽头的应急灯忽明忽灭，光晕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冰晶，而在那些冰晶中间，隐约能看到一道蜷缩的影子。
“苏晴！”
肖烬快步冲过去，却在离影子三米远的地方猛地顿住——地面上不知何时结了层薄冰，冰面下，无数透明的触须正像水草般缓缓蠕动，而苏晴的小腿，正被一根碗口粗的冰触须紧紧缠住，皮肤己经冻成青紫色，蔓延到膝盖的青黑色毒素竟被冻住了，不再扩散。
“别过来！”
苏晴的声音很轻，带着冰碴的质感，“这些东西会吸热量，体温越低，它们缠得越紧。”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显然是冻到了极限，“我刚才试了，火能逼退它们……”肖烬立刻掏出打火机，点燃一块凝固汽油。
橘红色的火焰在寒风中跳跃，果然，那些冰触须像受惊般往后缩了缩，缠在苏晴腿上的触须也松动了一瞬。
但汽油块烧得很快，火苗刚弱下去，触须又立刻涌了上来，甚至比刚才更汹涌，大家的心立刻提了上来，止住呼吸。
“通道另一头有通风口。”
沈砚突然盯着墙壁上方，那里有个方形格栏，边缘结着薄冰，“如果能破坏通风系统，让外面的热空气……不对，外面己经零下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苏晴腰间的急救包上，“里面有酒精吗？”
苏晴点头，挣扎着想去够，却被触须猛地一勒，“啊~”，疼得闷哼一声。
肖烬见状，突然将军刀***冰面，借着火焰的掩护往前扑了半米，用刀背敲开苏晴的急救包，果然翻出一小瓶医用酒精。
“沈砚，斧子！”
肖烬扬手将酒精瓶扔过去，自己则用军刀死死抵住涌来的触须，刀刃与冰面摩擦出火星，“倒在我刀上！”
沈砚瞬间明白他的意图，劈碎酒精瓶，将液体泼在军刀上。
酒精遇到火星的瞬间燃起蓝色火焰，比汽油更烈，也更持久。
“成功了！”
，他俩屏气敛声地结束了操作，那些冰触须像被烫到的蛇，疯狂地往后退，露出地面上一道裂开的缝隙——原来它们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快拉她！”
肖烬吼道，手臂己经被寒气冻得发麻。
沈砚趁机冲过去，用消防斧砍断最后几根松动的触须，抱起苏晴往通道外退。
触须断裂的地方喷出白雾，落在地上瞬间凝结成冰珠。
刚退到防火门外，就听到身后传来冰面炸裂的巨响。
回头一看，整个通道己经被冰触须彻底填满，应急灯的光透过冰层，折射出妖异的蓝光。
肖烬扔掉烧尽的刀柄，手背己经冻出一串水泡：“糟糕，这玩意儿比变异植物更麻烦。”
苏晴靠在沈砚怀里，小腿的冻伤看着触目惊心，但那片青黑色的毒素确实被冻住了。
她喘着气，指了指负二楼的方向：“林薇没骗我们，防爆门就在前面，被预制板堵死的地方……其实有侧门，我刚才看到了。”
“你先处理伤口。”
沈砚把她放在相对干燥的楼梯平台上，又看向肖烬，“我去看看侧门，你守在这里。”
肖烬点头，从背包里翻出保温毯裹在苏晴身上，自己则靠在墙边闭目养神，手指却始终扣着另一块汽油块。
沈砚拎着消防斧往回走，刚转过转角，就看到王阿姨抱着孩子站在那里，脸色比刚才更白。
“小宇他……”王阿姨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开始发烧了，而且身上……长了这个。”
她掀开孩子的衣角，小家伙后腰上竟出现了几片青灰色的鳞片，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与苏晴腿上的毒素颜色惊人地相似。
沈砚的心脏像被冰锥刺了一下。
他想起江水里的红疹，想起变异植物的绿液，想起冰触须下的毒素……这末世的异变，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沈砚！”
肖烬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你快来看！”
沈砚急忙跑回去，只见肖烬正指着苏晴的小腿——那些被冻伤的皮肤下，隐约有什么东西在动，不是之前的蠕动感，而是像有细小的冰晶在血管里流动，所过之处，青黑色的毒素竟在慢慢消退。
“这是……”沈砚愣住了。
苏晴自己也看到了，她抬起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伤口，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白霜，却没有流血，“刚才触须的毒液……好像和我的血起反应了。”
她的眼神里充满困惑，“我不是第一次被变异生物伤到，但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林薇的尖叫，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沈砚立刻抓起军刀：“我去看看。”
“等等。”
肖烬突然按住他，目光落在楼梯口的冰面上——那里有一串新的脚印，不是人类的，而是像某种大型爬行动物的爪印，边缘沾着暗红色的血，正往负二楼侧门的方向延伸。
而侧门的位置，隐约传来发电机启动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