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客栈的木板床上,咬着牙忍受后背***辣的疼痛。
子弹虽然只是擦伤,但伤口沾了泥水,己经有些发炎。
"现在知道疼了?
"陈雪跪坐在床边,棉签蘸着消毒水狠狠按在我的伤口上,"替人挡枪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哎哟喂,陈老师这是心疼我们老许呢?
"胖子坐在窗边啃着苹果,一脸贱笑,"要我说啊,这枪子儿挨得值!
你们是没看见,陈老师当时看老许受伤那表情——""张金宝!
"陈雪耳朵尖都红了,"你再胡说八道,下次受伤别想我帮你处理!
"我闷哼一声,转移话题:"胖子,打听清楚了吗?
"胖子立刻正经起来,从背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地图铺在桌上:"黄河古道这一段,老船工说三十年前改道前,有个地方叫鬼跳峡,水下沉着不少古船。
最重要的是——"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最近有人在那儿捞上来几个青铜器,上面有饕餮纹。
"我强撑着坐起来,牵动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陈雪赶紧扶住我,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飘进我鼻子里。
"根据玉璧上的线索和墓室壁画,下一只鼎很可能在黄河古道的沉船墓里。
"我仔细查看地图,"问题是幽冥会肯定也盯上这里了。
""所以咱们得抓紧。
"胖子搓着手,"我联系了个向导,说是对鬼跳峡一带门儿清。
"陈雪皱眉:"可靠吗?
""绝对可靠!
"胖子拍着胸脯,"是当地最有名的——""最有名的什么?
"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从窗外传来。
我们齐刷刷转头。
窗棂上坐着一个穿苗族服饰的少女,约莫二十出头,银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双腿悬在窗外晃悠,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小刀。
"阿依古丽!
"胖子惊喜道,"你怎么从窗户进来?
""走门多没意思。
"少女轻盈地跳进房间,银铃叮当作响。
她好奇地打量我和陈雪:"这就是你说的很厉害的北派摸金校尉?
怎么像个病秧子似的?
"我嘴角抽了抽。
这姑娘眼睛大大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说话却毫不客气。
"这位是阿依古丽,"胖子介绍道,"苗寨最好的猎手和向导,精通毒物和医术。
""还有蛊术。
"阿依古丽补充道,冲我眨眨眼,"要不要试试我的情蛊?
保证让你死心塌地爱上我。
"陈雪突然咳嗽一声,手里的绷带不小心勒紧,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别别别,"胖子连忙摆手,"我们老许心里有人了。
再说你那情蛊上次差点要了我半条命!
"阿依古丽撇撇嘴,转向陈雪:"姐姐真漂亮,像我们苗寨的白瓷观音。
"她突然凑近陈雪,"不过你眼底发青,最近是不是总做噩梦?
"陈雪一怔:"你怎么知道?
""简单,"阿依古丽从腰间小布袋里掏出个瓷瓶,"喝下这个,保证一觉到天亮,还能梦见想见的人。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
我赶紧打断:"说正事。
鬼跳峡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阿依古丽表情立刻严肃起来:"那地方邪性得很。
上个月三个捞沙船的工人失踪,前天只找到一具尸体,浑身发绿,脸上还带着笑。
"她压低声音,"老人们说,是河伯娶亲。
""河伯娶亲个屁,"胖子嗤之以鼻,"肯定是墓里的防腐气体泄漏。
"阿依古丽白了他一眼:"死胖子懂什么?
我们苗家世代守着黄河,知道的比你吃的饭还多!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我赶紧打圆场:"什么时候能出发?
""明天凌晨。
"阿依古丽说,"我准备了船和装备。
不过——"她狡黠一笑,"得加钱。
最近风险太大。
"胖子哀嚎一声:"坐地起价啊你!
""爱去不去。
"阿依古丽转身就要走。
"加!
"我咬牙道,"只要能找到沉船墓。
"她回头冲我甜甜一笑:"成交!
对了,你的伤..."突然从袖中甩出一个小布袋,"敷上这个,明天就能下水。
"我接住布袋,里面是些绿色粉末,闻起来有股薄荷味。
"苗家秘方,"阿依古丽骄傲地昂起头,"比你那酒精管用多了。
"她说完就要翻窗离开,胖子赶紧追上去:"等等,我送你!
""谁要你送!
"阿依古丽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紧接着是胖子笨拙地爬窗的动静。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陈雪默默接过药粉,轻轻帮我敷在伤口上。
药粉接触皮肤的瞬间,一股清凉感立刻缓解了***辣的疼痛。
"谢谢。
"我低声说。
陈雪没抬头,声音很轻:"应该我谢你...要不是你推开我,中枪的就是我了。
"我不知怎么接话,只好岔开话题:"那个...能帮我拿下背包吗?
"陈雪取来我的背包,我从暗袋里掏出一本用油布包裹的古旧册子,封面上用朱砂写着《摸金秘典》西个字。
"这是我祖父的笔记,"我小心地翻开泛黄的纸页,"里面有关于九鼎的记载。
"陈雪凑过来,发丝垂落在我手臂上,痒痒的。
她指着其中一页:"这是...黄河古道的地图?
"纸页上绘着精细的河道走向,某处标着个红圈,旁边小字注记:"豫州鼎,沉于鬼跳峡下,汉武年间沉船葬。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我继续翻页,突然停在一幅奇怪的插图上——九只鼎围成一圈,中央是个模糊的人形,手臂上有明显的鼎纹标记。
"这是...?""九鼎守护者。
"我轻声解释,"祖父说九鼎需要血脉相承的守护者维持平衡。
如果九鼎被强行聚集而没有守护者控制,龙脉就会紊乱,引发大灾。
"陈雪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幽冥会想集齐九鼎...""要么他们不知道这个禁忌,要么..."我合上册子,"他们找到了成为守护者的方法。
"窗外突然传来胖子的惨叫,接着是阿依古丽银铃般的笑声。
我和陈雪相视一笑,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
"休息吧,"我收起秘典,"明天有的忙了。
"陈雪点点头,却在门口停下脚步:"许天阳...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九鼎?
只是为了查明祖父的下落吗?
"我沉默片刻:"一开始是。
但现在..."抬头首视她的眼睛,"我觉得你父亲和我祖父的失踪,九鼎的秘密,还有幽冥会的行动,这一切都有关联。
而作为许家最后的摸金校尉,我有责任搞清楚。
"她目光闪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声道了句晚安。
次日凌晨,天还没亮,我们就在阿依古丽的带领下悄悄来到黄河边。
一艘小木船静静停在岸边,船上堆着各种奇怪的装备。
"这是潜水服?
"胖子嫌弃地拎起一件看起来像猪皮缝制的衣服。
"改良版水靠,"阿依古丽得意地说,"里面衬了水獭皮,保暖又灵活,比你们城里那些笨重的潜水服强多了。
"我检查着装备:绳索、防水手电、简易氧气袋,还有几把锋利的匕首。
阿依古丽则准备了一堆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各色粉末和药丸。
"避水丸,含在舌下能在水下多待五分钟。
"她分发着小药丸,"解毒丹,被毒虫咬了立刻吃一粒。
还有这个——"她神秘地掏出个小木盒,"尸油膏,涂在太阳穴,能防尸气。
"胖子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尸油?
你从哪儿搞来的?
""自家养的。
"阿依古丽眨眨眼,看胖子脸色发青才大笑,"骗你的啦!
是草药炼的,不过效果一样好。
"陈雪小声问我:"她靠谱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阿依古丽耳朵尖地听见了:"姐姐放心,我十岁就跟阿爸下水捞沉船了。
倒是你们——"她意有所指地看着我和胖子,"别拖我后腿就行。
"天色微明时,我们的小船悄悄划向鬼跳峡。
这段河道水流湍急,两岸峭壁耸立,阳光几乎照不进来,显得阴森寒冷。
"就是这儿。
"阿依古丽指着水面一处漩涡,"下面有条沉船,老人们说叫铁棺船,因为船里装着口大铜棺材。
"胖子调整着装备:"怎么下去?
这水流太急了。
"阿依古丽从包里掏出几根细绳,末端拴着铁钩:"用这个固定。
我先下,你们跟着。
"说完,她利落地套上水靠,含住避水丸,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这丫头真虎啊!
"胖子感叹,赶紧跟上。
我和陈雪对视一眼,也相继下水。
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全身,水下的能见度极低,只能勉强看到前方阿依古丽的身影。
我们沿着绳索下潜,大约二十米后,一个巨大的黑影逐渐显现——是艘保存相当完好的古代木船,斜插在河床上。
船身被泥沙和水草覆盖,但轮廓清晰可见。
阿依古丽打了个手势,带头游向船体中部。
那里有个大洞,像是人为破坏的入口。
我们依次游进去,里面是个宽敞的舱室,中央赫然放着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椁!
棺椁上缠绕着粗大的铁链,表面刻满了符文。
更诡异的是,棺盖微微开了一条缝,里面黑洞洞的,像张开的嘴。
胖子游过去检查铁链,突然剧烈地比划起来。
我凑近一看,心头一紧——铁链是被人新近切断的!
切口还很新,最多不超过一个月。
就在这时,陈雪拉了拉我的胳膊,指向舱室一角。
那里散落着几个氧气瓶和一些现代装备——有人比我们早到过!
阿依古丽突然做了个警戒的手势,耳朵贴在棺椁上听。
片刻后,她脸色大变,拼命挥手示意我们后退。
太迟了。
青铜棺椁的盖子突然被一股巨力从内部推开,一个黑影缓缓坐起。
即使在水下,我也能听到胖子那声惊恐的"***"。
那是个穿着汉代官服的"人",皮肤惨白肿胀,却奇迹般地没有腐烂。
它双眼紧闭,但头部却准确地转向我们所在的方向,仿佛能感知到活人的气息。
"尸傀!
"我脑中闪过这个恐怖的词。
这是摸金行当里最怕遇到的东西——用秘法处理的守墓尸,千年不腐,专杀盗墓者。
尸傀突然张开嘴,一股黑水喷涌而出,瞬间污染了整个舱室的水域。
我的视线变得模糊,只感觉有东西快速向我冲来!
本能让我往旁边一闪,尸傀的利爪擦着我的肩膀划过,水靠被撕开一道口子。
我拼命往上游,想拉开距离,却撞上了舱壁。
尸傀转向陈雪,她吓得呆在原地。
我奋力游过去,在它即将抓到陈雪时,用工兵铲狠狠砸在它头上。
这一击足以打碎普通人的头骨,却只是让尸傀晃了晃。
它反手一挥,我就被甩到青铜棺上,后背剧痛,氧气差点吐出来。
胖子突然从侧面冲来,手里拿着个黑乎乎的东西。
他灵活地躲过尸傀的攻击,将那个东西精准地塞进尸傀张开的嘴里——是个黑驴蹄子!
尸傀剧烈颤抖起来,黑水从七窍中喷出。
胖子趁机又掏出包糯米撒在它身上,每粒米接触到皮肤都发出"滋滋"声,冒出白烟。
阿依古丽也没闲着,她游到尸傀身后,将一根银针插入它的后颈。
尸傀终于停止动作,缓缓沉回棺中。
我赶紧游过去检查陈雪,她脸色惨白但没受伤。
胖子得意地冲我们比了个胜利手势,却被阿依古丽一巴掌拍在头上——氧气不多了,得速战速决。
我们分头搜索舱室。
在角落的一个青铜匣子里,我发现半块青铜地图!
上面精细地刻画着山川河流,还有九个鼎形标记,其中三个己经被打上了红叉。
陈雪游过来,指着地图边缘的文字无声地读唇:"九鼎镇九州...龙脉安天下..."突然,整个船体剧烈震动!
上游似乎开了闸,水流变得异常湍急。
我们被冲得东倒西歪,赶紧抓住固定物。
阿依古丽拼命指向出口,示意必须立刻撤离。
我护着青铜地图,和大家一起奋力游出沉船。
外面的水流己经变成狂暴的漩涡,我们被卷得晕头转向。
就在氧气即将耗尽时,一股力量将我猛地拉出水面。
我大口喘息,看到阿依古丽和胖子己经把陈雪拉上了小船。
"老许!
抓住!
"胖子扔来绳子,我死死抓住,被拖向船边。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岸上传来:"把地图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我抬头看去,峭壁上站着五个黑衣人,为首的是个面色苍白的男子,约莫西十岁,穿着古怪的黑色长袍,手里把玩着个人骨法器。
"司徒玄..."我咬牙道。
虽然从未谋面,但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幽冥会的首领——祖父笔记中多次提到的死敌。
司徒玄轻轻抬手,一道银光闪过,我胳膊顿时一痛,鲜血涌出。
是飞刀!
"许家的小虫子,"他声音轻柔却让人毛骨悚然,"你祖父死前也是这样不知好歹。
"陈雪想冲过来帮我,被胖子死死拉住。
阿依古丽则悄悄把手伸向腰间的小包。
"最后说一遍,"司徒玄伸出手,"地图给我。
"我知道硬拼毫无胜算,但也不能让他轻易得手。
急中生智,我假装要从怀里掏东西,实则悄悄将青铜地图塞进袖口,然后掏出祖父的《摸金秘典》晃了晃:"想要?
自己来拿!
"说完,我猛地将书扔向相反方向的急流!
司徒玄果然上当,命令手下:"快去捞起来!
"趁这混乱,阿依古丽甩出几枚银针,精准地命中两名黑衣人。
他们立刻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胖子则发动小船,箭一般冲向我的位置。
我奋力爬上船,阿依古丽立刻洒下一把粉末。
粉末接触水面后迅速扩散,形成一片浓密的黑雾,遮蔽了视线。
"快划!
"她催促道。
小船顺流而下,很快远离鬼跳峡。
确认甩掉追兵后,我才从袖中取出青铜地图,大家松了口气。
"老许,你这手漂亮!
"胖子拍着我的肩膀。
陈雪却脸色凝重:"他们拿到了《摸金秘典》...""别担心,"我安慰她,"那是抄本,重要内容我都记在脑子里了。
"阿依古丽正在给我包扎飞刀伤,闻言抬头:"那个白脸男人是谁?
好重的阴气!
""幽冥会首领司徒玄,"我沉声说,"一个痴迷上古邪术的疯子。
现在看来,他找九鼎不是为财,而是想控制龙脉。
"陈雪仔细研究青铜地图:"这上面标出了九鼎的位置,己经有三处被打了叉,应该是他们找到的。
我们手里这半张显示了两处,还有半张...""在司徒玄手里。
"我接口道,"看来是场竞赛了。
"胖子突然指着地图边缘的一行小字:"这写的啥?
"陈雪辨认片刻,脸色突变:"九鼎齐聚,昆仑门开...还有一句血脉为钥,生死无改..."我们面面相觑,这不正是陈雪在昏迷前说的那句话吗?
阿依古丽打破沉默:"现在去哪儿?
"我指向地图上最近的一个未打叉的鼎形标记:"巴蜀,悬棺墓。
"陈雪惊讶地看着我:"你要继续?
司徒玄己经盯上我们了!
""正因为如此,才更不能停下。
"我收起地图,"如果让他集齐九鼎,后果不堪设想。
"小船顺流而下,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虽然刚刚死里逃生,但我知道,更危险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阿依古丽突然拍拍我的肩:"喂,北派摸金校尉,下次扔书前打个招呼行不?
我这儿还有包笑阎王没来得及用呢!
"胖子立刻来了兴趣:"笑阎王是啥?
""一种毒粉,中了的人会笑到窒息而死。
"阿依古丽笑眯眯地说,"想试试?
"胖子立刻缩到船的另一头,惹得我们哄堂大笑。
在这短暂的笑声中,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片刻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