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金箍棒在她手里转了个圈，带起的风扫过路边的野草，惊起一片雀跃的虫鸣——这是她用奖励点数强化过力量后，第一次真正耍动这棍子，倒也有了几分“齐天大圣”的架势。
“猴哥，你说师父见了你，会不会哭啊？”
猪八戒在一旁絮絮叨叨，“那黄袍怪可凶了，把师父关在笼子里，还用铁链锁着，我瞅着都揪心……”玖夭没接话。
她在想系统刚提示的信息：“委托者孙悟空执念波动，检测到‘身份认同’偏差——他既想让唐僧吃瘪，又隐隐盼着对方能真正‘认’他。”
认？
认这只护他周全却被轻易抛弃的猴子？
玖夭扯了扯嘴角，觉得这比让妖精吃素还难。
不多时，就到了黄袍怪的波月洞外。
洞门紧闭，门口两个小妖正打盹，被玖夭一棍子一个敲晕过去。
“走，进去。”
她抬脚踹开洞门。
洞里腥气扑鼻，正厅中央果然挂着个铁笼，笼子里蹲着只斑斓猛虎，见有人进来，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眼底却透着股熟悉的无助——正是唐僧变的。
黄袍怪正搂着个女子饮酒，见闯进来的是只猴子，猛地拍桌站起：“哪来的野猴，敢闯我洞府？”
玖夭懒得跟他废话，仿金箍棒一扬就打了过去：“少废话，把我师父变回来！”
她的身手比真正的孙悟空差远了，但胜在灵活。
仗着系统给的“火眼金睛”能看穿妖怪的破绽，专挑黄袍怪的软肋打，一时间倒也没落下风。
猪八戒在一旁嗷嗷叫着帮忙，却总差点打到自己人，反倒给玖夭添了些麻烦。
“你这猴子，倒有几分能耐！”
黄袍怪打了半晌没占到便宜，怒喝一声，现了原形——竟是只青面獠牙的狼精，爪子泛着幽蓝的光。
玖夭看准他扑过来的瞬间，侧身躲过，同时一棍子砸在他后腿上。
狼精吃痛，踉跄着后退，玖夭趁机跃上他的背，揪着他的耳朵就往墙上撞：“变不变？
不变我拆了你的骨头！”
狼精被撞得眼冒金星，连声讨饶：“变！
我变！”
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玉瓶，倒出一粒解药，丢给玖夭。
玖夭接住，先闻了闻——系统提示“无毒，含逆转变形咒力”，这才扔进铁笼。
猛虎吞下解药，浑身泛起白光，须臾间变回了唐僧。
他衣衫褴褛，脸上还有几道划痕，看到玖夭，先是一愣，随即眼圈就红了：“悟空……别叫我。”
玖夭转身背对他，声音冷硬，“我不是来救你的，是这呆子求我来的。”
唐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猪八戒抢了先：“师父！
猴哥说了，他以后不想做那听话的猴子了，要做你路上的‘劫数’！
顺他者昌，逆他者……呃，反正你听他的就对了！”
唐僧愣住了，脸上血色褪尽。
他看着玖夭的背影，那背影明明还是熟悉的毛茸茸的样子，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陌生和疏离。
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跑了进来，抱着黄袍怪哭道：“大王！
你怎么样？”
她转头看向唐僧，眼神复杂，“御弟哥哥，你可知他为何抓你？”
玖夭挑眉。
这女子是宝象国的百花羞公主，原著里她是被黄袍怪掳来的，却也跟这妖怪有了些情分。
百花羞抹了把泪：“他虽是妖精，却从未害我性命，还护了我十三年。
你手下这猴子，上来就打，就不能听人说句话吗？”
“护你十三年？”
玖夭转过身，盯着她，“那他抓我师父，害我师父变成老虎，这笔账怎么算？”
“我……”百花羞语塞。
“妖精就是妖精，”玖夭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扫过唐僧，“师父，你不是最讲慈悲吗？
要不，咱们放了这黄袍怪，让他继续占着这洞府，等着下次再抓个‘取经人’尝尝鲜？”
唐僧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悟空，出家人应以慈悲为怀，他既己认错……认错？”
玖夭笑了，笑得尖锐，“当初我打死劫匪，你怎么不说他们认错？
他们抢人钱财，害人性命，你说我‘滥杀’；这妖精掳走公主，囚禁僧人，你倒要‘慈悲’？”
她一步步逼近唐僧，手里的棍子“咚”地戳在地上，震得石屑乱飞：“我告诉你，这西天路上的慈悲，得看对谁！
对好人慈悲，是善；对妖精慈悲，是蠢！
你要是还拎不清，下次被变成猪、变成狗，就算八戒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来救你！”
唐僧被她眼里的戾气吓得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
他突然发现，眼前这只“猴子”，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以前的孙悟空，再生气也带着点撒娇似的委屈；可现在的他，眼里只有冰冷的警告，像一把随时会出鞘的刀。
“我……我知道了。”
唐僧的声音细若蚊蝇。
玖夭这才收回目光，转头对猪八戒说：“把这妖精捆了，送回宝象国领赏。
公主，你也该回家了。”
百花羞看着被捆住的黄袍怪，又看看唐僧，最终咬了咬牙，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回宝象国的路上，唐僧一路无话，只是偶尔偷偷看玖夭，眼神里有愧疚，有畏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玖夭没理他。
系统提示：“委托者执念消退30%，当前进度40%。
奖励：‘金刚不坏’初级体，可抵御普通刀剑伤害。”
她摸了摸胳膊，果然觉得皮肤紧实了些。
看来，让唐僧“怕”，比让他“悔”更有用。
到了宝象国，国王见女儿归来，喜极而泣，要重赏玖夭他们。
玖夭却摆摆手：“赏就不必了，给我们备些干粮就行。”
她顿了顿，看向唐僧，“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唐僧连忙道：“明日一早便走。”
夜里，玖夭躺在驿站的屋顶上，看着月亮发呆。
系统突然说：“检测到西游世界‘天道修正力’——因你改变孙悟空行事风格，部分剧情己出现偏差，后续可能有未知变数。”
玖夭挑眉。
变数？
是更难对付的妖精，还是……别的什么？
她翻身坐起，看向唐僧房间的方向。
那扇窗还亮着灯，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在晃动。
“不管什么变数，”她轻声说，“这‘劫数’，我当定了。”
第二天一早，队伍重新出发。
唐僧见了玖夭，竟主动开口：“悟空，昨日之事，是为师错了。
往后……你多担待。”
玖夭瞥了他一眼，没应声，只是加快了脚步，走在了最前面。
猪八戒凑到沙悟净身边，小声说：“你看师父，是不是转性了？”
沙悟净摇摇头，望着玖夭的背影，眉头紧锁：“我总觉得……大师兄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玖夭听到了，却没回头。
是啊，不一样了。
她不是那个会对着唐僧撒娇、会因为被赶走而委屈的孙悟空了。
她是玖夭，是来讨债的，是来做劫数的。
这西天路，她会陪着走下去，但怎么走，得听她的。
前方的路，隐隐泛起妖气。
玖夭握紧了手里的仿金箍棒，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下一个“变数”，要来了吗？
妖气是从一片密林里飘出来的，浓得化不开，带着股甜腻的腥气。
玖夭让唐僧他们在原地等候，自己提着棍子钻进了林子。
没走几步，就见一棵老榕树下围着几个小妖，正叽叽喳喳地议论：“大王说了，那只猴子不好对付，得用‘混世魔王’的皮囊引他来。”
“可不是嘛，听说那猴子最恨别人冒充他，一准儿会上当！”
玖夭心里一动。
混世魔王？
是孙悟空早年在花果山打死的那只妖怪。
用这名号做饵，是想激她？
她故意咳嗽一声，从树后走出来：“你们在说谁？”
小妖们吓了一跳，见是“孙悟空”，反而笑了：“正说你呢！
我家大王说了，他才是真的齐天大圣，你就是个冒牌货！
有本事跟我们走一趟？”
玖夭挑眉。
还有人敢冒充孙悟空？
这倒省了她找事——送上门的“劫数”，哪有不收的道理。
“带路。”
她扛着棍子，慢悠悠地跟在小妖身后。
林子深处藏着个山洞，洞口挂着块歪歪扭扭的牌子：“大圣府”。
洞里坐着个“猴子”，穿着和玖夭一模一样的虎皮裙，手里也拎着根金箍棒，连脸上的绒毛都分毫不差。
“你就是那冒充俺老孙的泼猴？”
假猴子拍着桌子站起来，声音都学得惟妙惟肖。
玖夭乐了。
这模仿得倒是挺像，可惜眼里少了孙悟空那份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气，多了些刻意的凶狠。
“冒牌货骂谁呢？”
她歪头笑。
“骂你！”
假猴子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气得哇哇叫，“看打！”
两根金箍棒撞在一起，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玖夭借力后退，心里己然有了数——这假猴子的力气比她差远了，耍的棍子也是假货，看着沉，实则轻飘飘的。
“就这点能耐，也敢冒充我？”
玖夭一棍扫过去，逼得假猴子连连后退，“说，是谁派你来的？”
假猴子被打得手忙脚乱，嘴里却硬气：“没人派我！
我就是真的孙悟空！
是你抢了我的名号，骗了那和尚！”
这话倒是把玖夭逗笑了。
她突然收了棍，对洞外喊：“师父，八戒，你们进来看看！”
唐僧和猪八戒正等得着急，闻言赶紧跑进来，一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孙悟空”，顿时傻了眼。
“这、这咋有两个猴哥？”
猪八戒挠着头，“哪个是真的啊？”
唐僧也懵了，左看看，右看看，俩猴子都瞪着他，眼神里的火气如出一辙。
假猴子见状，立刻喊：“师父！
我才是真的悟空啊！
这妖怪变作我的模样，想害你呢！”
玖夭冷笑：“哦？
那你说说，当初在五行山下，是谁救你出来的？”
假猴子愣了一下，随即道：“是师父你啊！”
“放屁！”
玖夭骂道，“救我的是观音菩萨指点，师父只是揭了符咒！
你连这都不知道，还敢冒充？”
假猴子脸色一白，又强辩：“我、我一时忘了！
那你说说，师父的紧箍咒怎么念？”
这话戳中了唐僧的痛处，他脸一红，没吭声。
玖夭却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想咒我？”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猪八戒急得首转圈：“要不……师父你念个紧箍咒试试？
谁头疼谁就是真的！”
假猴子眼睛一亮：“对！
念咒！”
玖夭心里咯噔一下。
她这具身体是系统模拟的，虽然有孙悟空的外形和部分能力，却未必有紧箍咒的感应。
唐僧也犹豫了，看着两个“悟空”，一个是刚救了自己、却变得桀骜的“劫数”，一个是喊着“师父”、看似更亲近的“猴子”，他竟一时拿不定主意。
“师父，别信他！”
玖夭突然开口，声音沉了下去，“他要是真悟空，会不知道你最恨滥杀？
可他刚才跟我打斗时，随手就拍死了两个小妖——这是你教的‘慈悲’吗？”
唐僧一怔，看向洞角。
果然，那里躺着两个被打死的小妖，血流了一地。
而他印象里的孙悟空，虽然暴躁，却极少在他面前随意杀生。
假猴子慌了：“我、我是失手……失手？”
玖夭步步紧逼，“你连自己的脾气都控不住，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悟空？
我告诉你，我就算再变，也不会忘了师父教的‘戒杀’——哪怕我觉得这戒条有时候很蠢！”
这话像是一根针，扎在了唐僧心上。
他看着眼前这个“猴子”，虽然语气冲，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就像当年在五行山下，他揭了符咒，这猴子一边喊着“师父”，一边别扭地别过脸去。
“不必念咒了。”
唐僧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我知道哪个是真的了。”
他看向假猴子，眼神冷了下来：“你不是悟空。
悟空虽然顽劣，却分得清轻重，更不会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假猴子脸色大变，见瞒不住了，突然尖叫一声，化作一道金光就想逃。
玖夭早有准备，一棍子砸过去，正打中他的后腿。
金光落地，变成了一只黄毛黄鼠狼，瘫在地上哼哼。
“原来是只黄风怪的徒子徒孙。”
玖夭认出了这妖精的来历，“看来是上次打跑黄风怪，结下的梁子。”
她拎起黄鼠狼，对唐僧说：“师父，这妖精留着也是祸害，杀了？”
唐僧看着那瑟瑟发抖的黄鼠狼，又看了看玖夭，最终闭了闭眼：“……罢了，放了吧。
但要警告它，再敢作祟，定不饶它。”
玖夭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随手把黄鼠狼扔出了洞。
走出山洞时，猪八戒凑过来：“师父，你咋认出猴哥的？”
唐僧没回头，只是轻声道：“因为他说……‘哪怕我觉得这戒条有时候很蠢’。”
只有真正跟着他走了一路的悟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带着怨，带着气，却又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在意。
玖夭走在最前面，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
系统提示：“委托者执念消退20%，当前进度60%。
奖励：‘筋斗云’体验卡一张，可瞬移千里。”
她抬头看了看天，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或许，这“劫数”当久了，也能咂摸出点别的滋味。
只是这滋味是什么，她还说不清。
前方的路还长，妖魔鬼怪也还多。
玖夭握紧了手里的棍子，继续往前走。
她知道，属于“玖夭”的西游路，才刚刚热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