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忠臣之后！
纸张轻飘飘落在御案上，墨迹尚新。
李世民逐字看去。
殿内烛火安静燃烧，映着他逐渐凝重的脸。
“李平安…父，李崇义…”这个名字像一枚生锈的钉子，猝不及防地敲进李世民的记忆深处，撬开一段几乎被繁忙朝政湮没的往事。
那个沉默寡言、却在战阵中勇悍如虎的汉子，那个因战伤跛足、执意卸甲归田的校尉。
是他，亲口赐下“李”姓，允其带着荣耀和赏赐离开。
“竟…是他的儿子？”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下去，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个“崇”字。
纸卷上写得分明：李崇义夫妇己于两年前先后病故，留下独子李平安。
此子，自小痴傻，不谙世事，父母亡故后，更是变本加厉，败尽家财，只余西市一间小铺，沦为长安笑柄。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是惋惜？
是对旧部遗孤疏于照拂的愧疚？
还是对这个顶着“疯子”名号、却身负惊世手段的年轻人的深深不解？
那点因对方神秘强大而生出的戒备与生分，悄然淡了几分。
李平安，不再是街边一个来历不明的奇人，他是故人之子。
“唉…”一声轻叹在寂静的殿内散开。
李世民合上卷宗。
故人之子又如何？
那铺子里的秘密，那身惊世骇俗的功夫，那闻所未闻的货物…依旧笼罩着重重迷雾。
身份，暂时还不能点破。
次日清晨，长安城刚刚苏醒。
西市街道上行人稀疏，空气带着凉意。
李世民换了一身更不起眼的灰布袍子，程咬金也收敛了平日的张扬，像个寻常富户人家。
两人再次来到那间铺子前。
铺门紧闭。
那扇昨日被踹飞、又被潦草钉回去的门板，此刻严丝合缝地关着，透不出一丝光亮。
门楣上连个招牌也无，只有风吹过时，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程咬金上前一步，蒲扇大的手掌“哐哐”拍在门板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店家！
开门了！
俺老程来买东西！”
门内毫无动静。
“李平安！
开门！”
程咬金又拍了几下，力道更大。
还是死寂，仿佛里面根本没人。
“怪事！”
程咬金挠了挠头，凑到门缝上往里瞧，黑黢黢一片，啥也看不见。
“莫不是昨天被那帮泼皮吓跑了？
还是…睡死了？”
李世民眉头微蹙。
他原以为今日能再探虚实，甚至借着“旧识”（虽然对方不知）的身份，或许能多聊几句。
没想到，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再等等？”
程咬金有些焦躁地搓着手，脑子里全是那红油辣条的霸道滋味，口水都快出来了。
李世民摇摇头。
他身为帝王，时间宝贵，不可能耗在这里干等一个不知何时开门的小店老板。
“走吧。
改日再来。”
程咬金一步三回头，看着那紧闭的铺门，满脸的不甘心，嘴里嘟嘟囔囔：“这店家…忒懒了！
太阳都晒***了还不起？
白瞎了俺老程起个大早…”两人身影消失在渐多的人流中。
铺子里，光线昏暗。
李平安西仰八叉地躺在柜台后面用破草席铺成的“床”上，睡得正香。
薄被（其实是件破袍子）被他踢到一边，露出半截光溜溜的小腿。
阳光艰难地从门板缝隙和屋顶破洞挤进来几缕，恰好落在他脸上，他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翻了个身，把脸埋进阴影里，继续发出轻微的鼾声。
什么皇帝微服？
什么国公买货？
什么开门营业？
通通比不上睡到自然醒重要。
系统在手，辣条可乐盐独此一家，爱买不买。
债主？
昨天那个钱袋够他躺平好几天了。
急什么？
李平安砸吧砸吧嘴，在梦里似乎又尝到了昨天那粒花生米的滋味，嘴角无意识地向上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