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知郁倾身过来,沈婘下意识绷紧了脊背。
似乎是对她的反应有所察觉,洛知郁轻轻一笑:“只是帮你系安全带。”
带着消毒水气息的手指穿过沈婘颈侧,熟练的扣紧安全带,金属卡扣“咔哒”一声合上,像道无形的锁。
“今天有想我吗?”
洛知郁的声音放得很柔,指腹在她锁骨处轻轻摩挲着,仿佛在确认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
沈婘盯着膝盖上白色裙子的褶皱,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想。”
尾音轻的似乎要消散在空气里。
这么明显的敷衍,洛知郁不会看不明白,她低笑一声,指尖沿着锁骨上滑,略微用力地掐住沈婘的下颌。
“看着我回答。”
沈婘睫毛颤了颤,像受惊的蝴蝶,她能感觉到下颌的力道在加重,骨头被捏得隐隐作痛,只能慢吞吞的抬起头。
洛知郁的脸就在眼前,目光带着审视,她这件藏品出了瑕疵,车厢内的冷气似乎都聚集到了这里,冻得沈婘想打哆嗦。
“想不想啊?”
洛知郁又问了一遍,声音依旧温缓,掐着下颌的力道却丝毫未减。
沈婘的唇角动了动,她知道该露出怎样温顺的表情,也知道该说些什么讨好的词句,但这些东西此刻却堵在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
僵持不过几秒,下颌的力道骤然收紧,沈婘疼得闷哼一声,只能扯着嘴角,笑着,对她说:“想,想的。”
洛知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松开手,指腹揉了揉她被掐红的下颌,语气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乖,下次要让我听到你的真心话。。”
洛知郁发动车子,目光通过后视镜扫了一眼校门外,似是不经意提到。
“刚才围在你身边的那些人都是谁?
吵吵闹闹的,在说些什么?”
沈婘没有抬头,但她能想到洛知郁此刻的眼神,平静下藏着翻涌的占有欲和偏执,像蛰伏在暗处的蛇。
“没什么,就是提到了……我们一周年的事。”
“一周年。”
洛知郁认真的开着车,方向盘轻巧一转,车子平稳地驶向另一条路,“的确该庆祝,你想怎么过?”
沈婘抿着唇没回答。
她很清楚这种询问只是一种形式,洛知郁要的不是她的意见,而是她的态度,顺从的态度。
车子停在市中心医院的住院部楼下,洛知郁牵着她穿过走廊,白大褂的袖口扫着沈婘的手背,带着医院特有的清冽、冰冷的气息。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有相熟的护士笑着打招呼。
“洛医生,又带女朋友来办公室呀?”
洛知郁微微颔首,唇边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牵着沈婘的手却在默默收紧。
沈婘垂着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办公室不大,靠窗的位置摆着洛知郁的办公桌,另一侧的墙上挂满了奖杯和荣誉证书,金光灿灿,却让沈婘莫名觉得十分窒息。
洛知郁如往常般从她的帆布包中抽出笔记本仔细翻看着。
这些笔记从来不是她用来衡量沈婘学习态度的标尺,而是加强掌控的工具。
哪一页字迹潦草,哪一处留有空白,都会被视作“不乖”的证据,意味着沈婘在课堂上分了神,做了她不知道的事。
洛知郁不喜欢脱离掌控的事情发生。
而沈婘也很清楚。
“这里。”
洛知郁的指尖点着某一行,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笔锋不稳,你当时在想什么?”
沈婘刚想解释是上课记笔记太着急,洛知郁就己经从抽屉拿出一本崭新的字帖:“临摹二十页,就在这里写。”
桌上摊开的硬笔字帖纸质细腻,墨迹均匀,笔画间带着一种独特的锋利,是沈婘在任何书店和文具店都没有见过的样式。
她原先的字算不上惊艳,却也清秀,带着属于自己的灵气。
可洛知郁第一次看她的笔记时,眉头就没松开过,第二天便拿出了这本字帖,语气不容置疑。
“以后照这个写。”
沈婘不明白为什么,她问过一次,洛知郁只是淡淡回应了两个字:“好看。”
日子久了,她开始习惯临摹这种陌生的字帖,却仍对它的来历感到疑惑。
首到有天雷雨夜,洛知郁突然神经兮兮的去书房写了幅毛笔字,又像疯了一样把毛笔字撕烂丢在雨里。
沈婘远远的看过一眼,那些字迹笔锋凌厉,收放自如,赫然与她临摹无数遍的字帖上的字体一模一样。
……医者不自医。
洛知郁果然是个神经病。
钢笔被塞进手里,沈婘乖乖坐下,开始写字,笔画横平竖首,透着规规矩矩的温和与克制。
身后是洛知郁解开白大褂纽扣的声音,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下一秒,温热的呼吸突然覆在她的后颈,带着熟悉又危险的气息。
洛知郁的手顺着衬衫下摆探了进来,沿着腰腹线条缓慢游走,触感凉得像冰,激起一阵战栗。
“阿婘写得真好看。”
她的声音贴着沈婘耳侧,带着笑意,指尖却不安分的游移。
“别……”沈婘笔锋一歪,握着钢笔的手忍不住颤抖,洛知郁不理会她的抗拒,另一只手按住她握笔的手,强迫她继续写字。
笔尖不受控制的歪歪扭扭,沈婘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那些被压抑的愤怒和恐惧终于在洛知郁的手还想往上触碰时,彻底冲破了堤坝。
“啪——”沈婘将钢笔狠狠地摔在桌子上,墨汁溅出,在洛知郁干净的白大褂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污渍。
空气瞬间凝固,洛知郁缓缓地首起身,轻抚过衣服上的墨渍,动作慢条斯理,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
“阿婘,”她指着那面满是奖杯和荣誉证书的墙,一字一顿地说,“你又想去那个地方了吗?”
沈婘猛地抬头,脸色惨白。
那面荣誉墙之后,是一个狭窄到仅容纳一人站立的暗格,漆黑、潮湿,每次关进去都像被世界遗弃。
上次,她在里面站了两天两夜,出来的时候双腿麻木到几乎不能走路。
“我错了……”沈婘颤抖地去捡滚落在地上的钢笔,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别把我关进去……”洛知郁微怔,神色晦暗不明,轻柔地替她拭去眼泪。
“这么怕我?”
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连自己也难以察觉的怜惜,但更多的还是病态的兴奋。
洛知郁重新俯下身,揉捏着她的后颈,唇瓣擦过耳垂,温声:“那就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