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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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古柏寺光绪二十三年的秋雨,比往年来得更黏些。慧能法师踏着寺门内的青苔,

袈裟下摆沾了层湿冷的潮气。他停在放生池边,看那只断了尾鳍的红鲤又游到石阶下,

浑浊的眼珠像是含着泪。这池子还是前朝万历年间修的,青石板缝里生了半尺高的蕨类,

雨丝落在水面,敲出密密麻麻的碎银。“师父,山下又来人了。

”小沙弥明心抱着件蓑衣跑过来,草鞋在石板上打滑。他才十二岁,

眉眼间还带着俗家孩童的怯,去年饥荒时被父母丢在寺门口,怀里揣着半块发霉的麦饼。

慧能接过蓑衣搭在臂弯,指尖触到布料里的冰粒。“是张屠户家?”“不是,

”明心的声音压得低,“是西边望霞村的,说……说村东头那棵老银杏,又‘作祟’了。

”慧能的脚步顿了顿。他望向寺外的云雾,那片白茫茫的水汽后面,藏着连绵的青黛山影。

望霞村在山坳里,村东头的银杏树,活了怕有千年了。“备些香烛,随我去看看。

”山路被雨水泡得发软,慧能的芒鞋陷进泥里,每一步都带着沉甸甸的滞涩。明心跟在后面,

背着个竹编的小篓,里面的酥油灯晃悠着,把两人的影子投在湿漉漉的岩壁上,忽长忽短,

像庙里壁画上的夜叉。“师父,那树真的成精了吗?”明心的声音在雨里打颤,

“前儿听挑水的王伯说,夜里路过能听见树叶响,像女人哭。”慧能没回头。

他想起三十年前,自己还是个刚受戒的沙弥,跟着师父去望霞村做法事。

那时的银杏树已经要三个人合抱,树洞里能蜷进个半大孩子。师父摸着粗糙的树皮,

说这树有灵,守着一方水土,敬着便好,不必惧。“万物有灵,”慧能的声音混在雨声里,

“灵,不是妖。”望霞村的村口,早围了十几个村民,手里握着锄头扁担,脸色比天色还灰。

见慧能来了,人群里挤出个穿蓝布短褂的汉子,是村长李老实。他黝黑的脸上淌着水,

分不清是雨还是汗。“法师,您可算来了!”李老实抓住慧能的袖子,指节发白,

“昨儿后半夜,刘老五家的二小子,被那树……被那树‘勾’去了!”人群一阵骚动。

一个穿粗布棉袄的妇人哭出声来,手里攥着块打了补丁的肚兜。“法师,您救救娃吧!

那树就是个妖精,三十年前就吞过孩子,现在又……”慧能望向村东头。雨幕里,

那棵银杏树像个沉默的巨人,枝桠虬结,伸向铅灰色的天空。即使隔着半里地,

也能看见它粗壮的树干在风中微微摇晃,叶片落了一地金黄,被雨水泡得发胀。

“带我去看看。”刘老五家在村子最东头,土坯墙歪歪斜斜,门口的柴堆塌了半边。

屋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尿臊味,刘老五蹲在灶台边,手里捏着个空酒葫芦,眼神直勾勾的。

“娃……娃在后院。”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后院的泥地上,躺着个穿红肚兜的孩童,

约莫四五岁,脸色青白,嘴唇乌紫。他双目紧闭,胸口却微微起伏,只是呼吸细得像游丝。

慧能伸手探向孩子的额头,冰凉一片,指尖触到皮肤时,孩子忽然瑟缩了一下,

喉间发出细碎的呜咽。“什么时候发现的?”“今晨卯时,”李老实蹲下来,指着院墙外,

“我家二丫起夜,看见娃光着脚站在银杏树下,直勾勾地盯着树杈。喊他也不应,

抱回来就成这样了。”慧能站起身,望向院墙缺口外的银杏树。树干上有个巨大的树洞,

洞口被藤蔓半掩着,像只眯起的眼。雨还在下,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真的像有人在低低地哭。“去取些糯米来。”慧能对明心说,“再烧一盆艾草。

”他从竹篓里取出酥油灯点燃,又拿出三炷香。香烟在潮湿的空气里打了个旋,

直直地飘向院墙外。慧能盘腿坐下,低声念起了《心经》。经文声像温水,

慢慢漫过嘈杂的人声和雨声。那孩童的呼吸渐渐匀了些,脸色也泛起一丝血色。

刘老五媳妇抱着孩子,眼泪掉在孩子脸上,烫得孩子睫毛颤了颤。“法师,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李老实搓着手,“要不要……要不要请个道士来?”慧能睁开眼。

他想起去年冬天,有个云游的道士路过古柏寺,看见望霞村方向的妖气,

说那棵银杏树积年成精,吸了太多生魂,迟早要祸乱一方。当时慧能只道是妄言,

万物修行不易,怎会轻易害人。“不必。”慧能将香***临时找来的土坯里,

“这树修行千年,本是护佑此地,许是孩子冲撞了它。”“冲撞?”李老实急了,

“那也不能把娃弄成这样啊!前几年王寡妇家的猪,也是半夜跑到树下,第二天就死了,

肚子里全是烂树叶!”人群里又起了议论,有人说要砍树,有人说要放火烧,吵吵嚷嚷的,

像一群被踩了窝的马蜂。慧能看着那棵在雨里沉默的银杏树,

忽然想起师父圆寂前说的话:“世间事,多是因果缠缚,看似恶的,未必不是护;看似善的,

或许藏着劫。”“都散了吧。”慧能站起身,袈裟上的水珠滚落,“我在此守一夜,

若明早孩子无事,便相安无事。若有事……”他没说下去,只是望着那棵老树。风吹过树洞,

发出“呜呜”的声,像叹息,又像控诉。2 银杏魂夜里的雨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

给银杏树镀了层银霜。慧能坐在刘老五家后院的墙根下,明心靠着他打盹,

怀里抱着半块干粮。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很快又被山风吞没。子时刚过,

树那边忽然有了动静。不是树叶响,是……脚步声。很轻,

像有人光着脚踩在落满银杏叶的地上,“沙沙,沙沙”,一步一步,朝着院墙这边来。

明心猛地惊醒,攥着慧能的衣角,眼睛瞪得溜圆。慧能按住他的手,示意别动。

他借着月光望去,只见一个白影从树后飘了出来。那是个女子的模样,

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裙,长发披散着,垂到腰际。她的脚不沾地,飘到院墙下,

隔着半尺高的缺口往里望。月光照在她脸上,竟是半透明的,能看见后面的树干。

“是……是树精!”明心的声音抖得像筛糠。慧能没作声。他看着那女子的脸,

眉眼间竟有种说不出的悲悯。她望着屋里熟睡的孩子,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

却没声音。忽然,女子的目光转向慧能,那双眼睛里没有怨毒,只有一种很深的疲惫,

像积了千年的雨水。她朝慧能微微颔首,然后转身飘回树下,没入那个巨大的树洞,不见了。

“师父……”“没事。”慧能拍拍明心的背,“她没有恶意。”天快亮时,孩子醒了。

刘老五媳妇喜极而泣,抱着孩子给慧能磕头,额头磕在泥地上,起了个红印。慧能扶起她,

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卍”字符号。“把这个挂在孩子床头,

往后别让他再靠近那棵树。”回寺的路上,明心忍不住问:“师父,那树精……真是好的?

”慧能望着晨雾中的银杏树,叶片上挂着露珠,在朝阳下闪着光。“她若要害人,

那孩子昨夜便活不成了。”可事情并没有结束。三天后,望霞村又出事了。

这次是李老实的二丫,在银杏树下拾果子,被突然落下的断枝砸中了腿,骨头都折了。

李老实红着眼找上门,身后跟着七八个村民,手里都拿着家伙。“慧能法师,

您别再护着那妖精了!它这是要把我们村的娃一个个害死啊!”慧能站在寺门口,

看着这些被恐惧逼红了眼的村民。他知道,人在绝境里,总是要找个东西来恨的。

“我随你们去看看。”银杏树的断枝还躺在地上,碗口粗,断口处流着黏糊糊的汁液,像血。

李老实的二丫躺在门板上,疼得直哭,腿肿得像根发面的馒头。“法师你看!

”一个村民指着树干,“这树皮上的纹路,像不像人脸?它就是在笑!”慧能抬头望去,

千年的老树皮皴裂纵横,在阳光下确实像无数张扭曲的脸。他伸手摸了摸,树皮冰凉坚硬,

指尖沾了点湿润的青苔。“这树枝为何会断?”“谁知道!好端端的就掉下来了!

”李老实吼道,“肯定是那妖精干的!它记恨我们,要报复!”人群又开始嚷嚷着要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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