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黑色钢笔被推到我面前时,金属笔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顾晏臣靠在真皮沙发里,
指间夹着支雪茄,烟雾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像淬了冰的黑曜石。我盯着合同末尾的甲方签名处 ——“顾晏臣” 三个字,
笔锋锐利得像把刀。“做你的情人,为期一年。” 我逐字念出条款,
指尖划过 “乙方不得产生感情” 那行字,纸面的粗糙硌得指腹生疼。他终于抬眼看我,
雪茄烟雾吐在我脸上,带着昂贵烟草的辛辣味:“苏晚,你弟弟的医药费还差多少?
”我捏紧了口袋里的催款单,数字后面的六个零像六只张着嘴的野兽。“五十万。
” 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我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顾晏臣笑了,
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让我牙龈发酸:“看清楚,
这是一百万。” 他从皮夹里抽出张支票,拍在合同上,“够你弟弟换三次肾。
”我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他的拇指擦过我嘴角,
突然顿住 —— 那里有颗极小的朱砂痣,是我从小到大最显眼的标记。“有意思。
” 他的眼神暗了暗,“和她一样。”“她” 是谁,我不用问也知道。全城的人都知道,
顾氏集团的继承人顾晏臣,心里装着个叫林薇薇的女人。三年前那场车祸,
林薇薇成了植物人,顾晏臣就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冰山。而我苏晚,
不过是个在医院走廊里被他拦住的护士,因为这颗位置相同的朱砂痣,成了他眼里的替代品。
“我签。” 钢笔划破纸张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我故意把 “晚” 字的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条淌血的伤口。他收起合同,
指尖在我锁骨处轻轻划了下:“从今晚开始,住在这里。
” 他的目光扫过我洗得发白的护士服,“明天让张妈给你买新衣服。”“不用。
” 我后退半步躲开他的触碰,“我白天还要上班。”顾晏臣的脸色沉了沉,
雪茄摁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滋啦的声响:“辞了。”“我……”“要么签字滚蛋,
要么听话拿钱。” 他打断我的话,语气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别跟我讨价还价,
你没资格。”我看着他指尖那枚铂金戒指 —— 据说林薇薇也有一只同款,只是尺寸小些。
喉结滚动了下,最终还是把反驳的话咽了回去。在五十万医药费面前,
尊严算什么1 替身之殇搬进顾晏臣的别墅第三天,我在衣帽间发现了间密室。
密码是林薇薇的生日,我在医院的病历系统里见过。推门进去时,
整面墙的照片扑面而来 —— 全是同一个女人,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嘴角那颗朱砂痣和我一模一样,只是比我的更鲜艳些。最中间的照片是他们的订婚照。
林薇薇穿着洁白的婚纱,顾晏臣站在她身边,嘴角难得地带着笑意,
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正是车祸前一天。“喜欢这里?
”顾晏臣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吓得手里的相框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在脚踝上,
划出细小的血珠。他走过来,弯腰捡起相框,指尖抚过林薇薇的脸,
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梦。“她以前总说,要把这里改成我们的婴儿房。
”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种我从未听过的沙哑,“你说,她会不会怪我?”我没说话,
只是用纸巾擦掉脚踝的血。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把我拽到穿衣镜前。镜子里,他站在我身后,
手臂圈着我的腰,像幅亲密的剪影。“你看,” 他的下巴搁在我肩上,呼吸喷在我耳垂上,
“多像。”我看着镜中那张与林薇薇有七分相似的脸,突然觉得无比讽刺。我用力推开他,
玻璃碎片扎进掌心:“顾晏臣,我不是她。”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像被点燃的炸药桶:“记住你的身份!” 他捏住我的手腕,把我按在墙上,“你拿我的钱,
就得扮演好你的角色。”剧痛从手腕传来,我却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那你吻我啊?
像吻她那样。”顾晏臣的动作僵住了。他的目光落在我嘴角的朱砂痣上,瞳孔收缩了下,
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滚出去。” 他背对着我,声音里带着种压抑的怒火。
我踉跄着跑出密室,关门的瞬间,听见里面传来相框摔碎的声音。掌心的血滴在地毯上,
像朵绽开的红梅,很快就被昂贵的羊毛吸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张妈给我送药时,
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手腕上的红痕。“先生他……” 老人家叹了口气,“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接过药膏,指尖触到药盒上的医院标志 —— 正是我工作的那家。“张妈,
林薇薇还在住院吗?”张妈的手抖了下,药膏掉在地上:“苏小姐,
有些事…… 不知道比知道好。”那天晚上,顾晏臣回来得很晚。他喝了很多酒,
身上带着浓烈的酒气和另一种香水味 —— 是林薇薇常用的那款,我在她的病历夹里见过。
他把我堵在卧室门口,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脸上:“为什么***我给你买的裙子?
” 他指的是衣帽间里那些和林薇薇风格相似的连衣裙,每一件都镶着蕾丝花边,
是我绝不会穿的款式。“不合身。” 我侧身想绕开他,却被他抓住头发,
后脑勺撞在门框上,疼得眼前发黑。“是不是要我帮你穿?” 他的手指扯着我的衬衫纽扣,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突然想起白天在医院看到的林薇薇 —— 她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
曾经明媚的脸苍白得像张纸。“顾晏臣,你真可悲。” 我盯着他猩红的眼睛,字字清晰,
“你爱的不是她,是你记忆里的影子。”他的拳头擦着我耳边砸在墙上,石灰簌簌落下。
“闭嘴!”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再敢提她,我就让你弟弟立刻出院!
”这句话像把刀,精准地***我最软肋的地方。我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突然觉得无比疲惫。是啊,我有什么资格指责他?我不过是个拿人钱财的替身,
连愤怒的权利都没有。“对不起。” 我低下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我错了。
”顾晏臣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服软。他的手还抓着我的头发,力道却松了些。
“去把裙子换上。” 他的声音缓和了些,却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我走进浴室时,
镜子里的自己眼眶通红,嘴角的朱砂痣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显眼。热水从头顶浇下来,
冲刷着脸上的泪痕,也冲刷着那点可笑的尊严。当我穿着那条蕾丝连衣裙走出浴室时,
顾晏臣正坐在床边抽烟。他抬起头,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
“过来。”我走过去,他突然伸手把我拉进怀里。他的心跳得很快,像擂鼓一样,
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震得我心口发麻。“别动。”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对我说话,
又像在对自己说。那一夜,他没有碰我。只是抱着我,直到天亮。
我能感觉到他时不时抚摸我嘴角的朱砂痣,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稀世珍宝,可我知道,
他看的不是我。2 裂痕渐生弟弟的手术很成功。我站在 ICU 外面,
隔着玻璃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少年,鼻子突然一酸。这是我唯一的亲人,
是我签下那份屈辱合同的全部意义。“恢复得不错。” 主治医生拍着我的肩,
“多亏了顾先生及时打款,不然……”我勉强笑了笑,没说话。顾晏臣昨晚来医院了,
戴着口罩和墨镜,像个怕被认出来的明星。他站在走廊尽头,远远地看了眼 ICU,
没跟我说一句话就走了。“姐,那是谁啊?” 弟弟醒来后,抓着我的手问,“护士说,
是他付的医药费。”我摸着他缠着纱布的腰,声音尽量放柔和:“是个好心人。
”“好心人会送你那么贵的项链吗?
” 弟弟的目光落在我颈间 —— 那是顾晏臣昨天塞给我的,钻石吊坠的形状,
是林薇薇最喜欢的栀子花。我下意识地把项链塞进衣领:“借来戴的。”弟弟显然不信,
却很懂事地没再追问。他只是攥着我的手,小声说:“姐,等我好了,我养你。
”走出医院时,顾晏臣的车正停在门口。黑色的宾利,低调奢华,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他递过来份文件:“签了这个。”是份授权书,
允许我全权处理林薇薇的医疗事宜。“为什么是我?
” 我的手指在 “林薇薇” 三个字上轻轻划了下,
纸页的光滑触感让我想起顾晏臣冰冷的指尖。“你是护士,懂这些。” 他目视前方,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每周去看她一次,汇报情况。”我捏着那份文件,
突然觉得很可笑:“顾晏臣,你就这么不敢见她?”他的手猛地攥紧方向盘,
指节泛白:“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如果她醒了呢?” 我追问,
声音带着种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尖锐,“如果她醒了,发现自己的未婚夫抱着个替身过日子,
你说她会怎么想?”刹车声刺耳地响起,轮胎摩擦地面的味道呛得人难受。顾晏臣转过头,
眼神冷得像要把我冻住:“苏晚,别挑战我的底线。”我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突然笑了:“我只是好奇,你对她的爱,到底有多深?深到可以让另一个女人替她活,
替她爱你?”他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力道大得让我喘不过气。“闭嘴!
” 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像头失控的野兽,“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她!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我却死死盯着他,嘴角的朱砂痣在他眼里放大。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他突然松开了手。我趴在座位上剧烈地咳嗽,
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来,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惊讶,有愤怒,
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慌乱。“滚下去。”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我推开车门,
踉跄着往公交站走。高跟鞋崴了下,
脚踝传来钻心的疼 —— 是那天被他推到墙上时扭到的旧伤。身后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回到别墅时,张妈正坐在客厅里抹眼泪。看到我进来,
她赶紧站起来:“苏小姐,你可回来了!先生刚才打电话,说……”“说什么?
” 我脱下高跟鞋,脚踝已经肿得像个馒头。“说让你收拾东西离开。
” 张妈的声音带着哭腔,“可这卡……” 她递给我张黑卡,“先生让我交给你,
说医药费会继续打。”我捏着那张冰冷的卡片,突然觉得无比讽刺。他以为用钱就能打发我?
就像他以为用钱就能买到一个替身的爱?“张妈,帮我把东西收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我确实该走了。”收拾行李时,
我发现衣柜最底层有个上锁的箱子。钥匙就放在旁边的抽屉里,形状很别致,是朵栀子花。
打开箱子的瞬间,我愣住了 —— 里面全是林薇薇的日记。最新的一本,
停留在三年前的车祸当天。“晏臣说,要给我一个惊喜。真期待啊,会是什么呢?
”“今天去医院做检查,医生说…… 希望不是真的。”“晏臣好像看出我不对劲了,
怎么办?我不能告诉他。”“如果我不在了,晏臣会想我吗?”最后一页,
只写了半句话:“原来他早就知道……”字迹被眼泪晕开,模糊不清。我翻到前面的日期,
心一点点沉下去 —— 林薇薇在车祸前就被查出患有脑癌,晚期。而顾晏臣,
他什么都知道。窗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是顾晏臣回来了。我赶紧合上日记,
塞进箱子底层,上面压了几件我的旧衣服。他走进卧室时,我正在拉行李箱的拉链。“要走?
”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却死死盯着那个箱子。“嗯。” 我避开他的视线,
“合同我会寄回来。”“钱呢?” 他突然问,语气里带着种莫名的紧张。
“我会分期还给你。” 我提起行李箱,“弟弟的医药费,我会努力工作……”话没说完,
就被他拽住了手腕。他的力气很大,我手里的行李箱掉在地上,
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 包括那本没来得及藏好的日记。顾晏臣的目光落在日记本上,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他猛地抢过日记,翻到最后一页,
手指因为用力而颤抖。“你都看到了?”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眼神里充满了恐慌,
像个被戳穿秘密的孩子。我点点头,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疼得喘不过气。“所以,
车祸不是意外,对不对?”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顾晏臣的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他突然像疯了一样把日记撕得粉碎,
纸屑落在我脚踝的伤口上,像撒了把盐。“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抓住我的肩膀,
用力摇晃着,“薇薇她…… 她是自愿的!她不想拖累我!”“自愿?” 我笑了,
笑得眼泪直流,“自愿被你安排一场车祸?自愿变成植物人躺三年?顾晏臣,
你把我当傻子吗?”他突然给了我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房间里回荡,我的脸颊***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