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焚炉祭罪.龙影惊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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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稠的黑暗被熔炉口喷出的炽白光芒粗暴地撕开。

巨大的熔炉像一头蛰伏在矿洞深处的钢铁巨兽,炉口翻滚着金红色的铁浆,散发出足以灼伤肺腑的热浪和刺眼的强光。

滚烫的气流扭曲了空气,将矿洞壁上那些蠕动渗出的沥青状黑水都逼退了几分。

炉火映照下,矿监那张油腻的胖脸显得格外狰狞。

“都他妈看清楚了!”

矿监王扒皮扯着破锣嗓子吼叫,唾沫星子混着炉灰喷溅。

他粗壮的手指死死揪着一个瘦弱少年的头发,像拎小鸡崽一样把他拖到熔炉边缘那令人窒息的灼热前。

少年正是凌夜在矿上唯一的朋友,外号“二狗”。

“矿瘟!

就是这小贱种引来的灾祸!”

王扒皮的声音在熔炉的轰鸣中依旧尖利刺耳,盖过了铁浆翻滚的咕嘟声。

他狠狠踹了二狗一脚,瘦小的身体立刻扑倒在滚烫的炉沿上,单薄的麻布衣瞬间焦黑冒烟。

“啊——!”

二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的手臂皮肤被烫得通红起泡,浓郁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他挣扎着想爬开,却被王扒皮一脚死死踩住脊背,动弹不得。

“老子亲眼看见他往矿壁上抹不干净的东西!

引来了邪祟黑水!

不拿他祭炉,大伙儿都得烂死在这黑窟窿里!”

周围的矿工们瑟缩着,眼神麻木而恐惧。

没人敢出声,只有熔炉火焰舔舐空气的呼呼声,以及二狗压抑不住的痛苦呜咽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他们太清楚了,在这暗无天日的矿渊,王扒皮就是土皇帝,他的话就是催命符。

角落阴影里,凌夜啃咬黑馍的动作早己停止。

他整个人如同绷紧的石像,深陷在阴影中的双眼死死盯着熔炉边挣扎的二狗,以及王扒皮那张因兴奋和残忍而扭曲的胖脸。

捏着黑馍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粗糙的馍屑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中燃起的滔天怒火。

“***王扒皮!

老子没干!”

二狗猛地抬起头,布满汗水和泪水的脸上是绝望的愤怒。

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刚好落在王扒皮锃亮的皮靴上。

“你克扣口粮……饿死了小豆子……现在想灭口……啊!”

话没说完,王扒皮暴怒地抡起手臂粗的牛筋鞭!

带着倒刺的鞭身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哨音,狠狠抽在二狗背上!

“啪——嗤啦!”

皮开肉绽!

破旧的麻衣和底下的皮肉一起被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瞬间浮现,鲜血狂涌,滴落在滚烫的炉沿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和刺鼻的焦臭味。

“反了你了!

小杂种!”

王扒皮狞笑着,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动。

他猛地抽出腰间一条手腕粗、冰冷沉重的黝黑铁链。

“给老子祭炉!

用你的贱命给熔炉老爷赔罪!”

“不——!

王扒皮!

你不得好死!”

二狗的咒骂瞬间被铁链缠身的窒息感打断。

冰冷的铁环如同毒蛇般绕上他的脖子、胸膛、腰腹,将他死死捆缚。

王扒皮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双臂肌肉贲张,猛地将捆成粽子般的二狗举过头顶!

“不要——!”

一声嘶哑到极致的怒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骤然炸响!

压抑到极限的凌夜终于爆发!

他像一道离弦的黑色利箭,猛地从角落阴影中窜出,带着一股决绝的疯狂,首扑熔炉边的王扒皮!

“嗯?”

王扒皮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动作一顿。

他看清冲来的凌夜,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更深的暴虐和轻蔑。

“妈的!

还有个不知死活的!”

他看也不看,握着鞭子的左手顺势反手就是一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向凌夜的脸!

鞭影快如闪电!

凌夜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被举起的二狗身上,根本来不及闪避!

那带着倒刺的鞭梢在他惊恐放大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啪!”

一声脆响!

鞭子结结实实地抽中了!

但抽中的不是凌夜的脸!

千钧一发之际,凌夜本能地抬起左臂格挡!

粗糙的鞭身带着万钧之力狠狠抽打在他***的小臂上!

剧痛!

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过!

皮肉瞬间绽开,深可见骨!

鲜血狂飙!

一股无法形容的灼热气流顺着伤口猛地钻进他的骨头缝里!

“呃啊——!”

凌夜发出一声痛到极致的闷哼,整个人被这股巨力带得向后踉跄倒去,重重撞在冰冷的矿壁上,喉头一甜,血腥气瞬间充斥口腔。

左臂***辣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他被抽得倒飞、身体撞上岩壁、剧痛撕扯神经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暴力量,如同沉睡亿万年的火山在他体内最深处轰然爆发!

这股力量带着焚尽万物的灼热和撕裂一切的凶戾,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坝!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低沉而充满无尽暴戾的咆哮,不受控制地从凌夜喉咙深处炸裂出来!

与此同时,他那双因剧痛而布满血丝、死死盯住王扒皮的眼睛,右眼瞳孔深处,一点刺目的金芒骤然亮起!

那点金芒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扩散、旋转!

漆黑的瞳仁在万分之一秒内被撕裂、重塑!

一只冰冷、竖立、闪烁着熔炉般炽热金辉的竖瞳,取代了原本的瞳孔!

“嘶……”正得意洋洋举着二狗、准备将其投入熔炉的王扒皮,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了。

他肥胖的身体猛地一哆嗦,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理解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

他的目光,刚好对上凌夜那只突然出现的、非人的金色竖瞳!

那冰冷的竖瞳深处,仿佛有来自远古洪荒的熔岩在翻滚燃烧,倒映着他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胖脸!

恐惧!

前所未有的、如同首面神魔的纯粹恐惧,瞬间攫住了王扒皮的心脏!

他像是被那竖瞳中燃烧的金焰灼伤,发出一声短促惊恐的怪叫,抓着二狗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几分。

就在这时!

被高举着的、正对着翻滚铁浆的二狗,在身体失重下坠的瞬间,求生的本能让他竭力扭过头!

他那双因窒息和剧痛而布满血丝、充满绝望的眼睛,在坠入那吞噬一切的金红光芒前的最后一刹那——瞳孔中清晰无比地倒映出了凌夜的身影!

而就在凌夜的身后,在那翻滚扭曲的热浪与光晕之中,一个巨大、模糊、充满了无尽威严与暴虐气息的狰狞龙形虚影,正无声无息地显现轮廓!

那虚影盘踞在凌夜身后的光影里,仿佛是他怒火的延伸,是他血脉的咆哮!

冰冷的金色竖瞳与那巨大龙影燃烧着无形烈焰的眼窝,在二狗的瞳孔倒影中,于死亡降临的瞬间,诡异地重合了!

下一刻,二狗的身体,连同他那最后定格着惊骇与倒影的眼睛,被翻滚着气泡的金红铁浆彻底吞没。

“滋啦——!”

刺耳的灼烧声和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焦糊味猛地弥漫开来。

“二狗!!!”

凌夜目眦欲裂,那声嘶吼带着撕裂喉咙般的剧痛,眼睁睁看着好友在眼前化为青烟!

右眼中的金色竖瞳光芒暴涨,几乎要喷出实质性的火焰!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巨响,猛地从熔炉底部传来!

整个巨大的熔炉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炉壁上沉积的厚厚矿渣簌簌掉落!

炉口那原本平稳翻滚的金红色铁浆,像是被投入了巨石,猛地向上剧烈翻腾、炸裂!

溅射出的滚烫铁浆如同金色的火雨,落在西周,发出嗤嗤的灼烧声!

熔炉底部,靠近地面的位置,那坚硬的、不知经历过多少年熔炼的暗黑色炉壁,竟然在巨响中,猛地崩裂开一道足有手臂粗细的巨大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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