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鳌的手指悬在通红的剑胚上方，锻锤还保持着下落的姿势。
七十二盏长明灯在同一秒黯淡，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掐灭了所有光源。
黑暗中，他听见自己脖颈上的龙纹刺青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像某种精密机关开始运转。
"终于醒了？
"清冷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王鳌猛地转身，锻锤带起的火星照亮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铁砧旁的苏青霞。
她月白的衣袂上沾着新鲜血渍，腕间青蚨胎记正泛着诡异的磷光。
"你..."王鳌的质问卡在喉咙里。
他看见苏青霞身后悬浮着十二枚破碎的玉令，那些本该在沐剑山庄观星台的节气令，此刻正投影出令人眩晕的全息星图。
星图中央，地球被层层嵌套的透明立方体包裹，每个立方体表面都浮动着"模拟周期第8972轮"的发光文字。
"我们活在盒子里。
"苏青霞的指尖划过其中一层立方体，波纹荡漾处显出寒铁坊的微观图景——包括正抬头仰望的、王鳌自己惊愕的脸。
"天工阁比我们早三十年发现真相。
"坊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
透过窗棂，王鳌看见三百名锦衣卫正以诡异的同步率逼近，他们的绣春刀在月光下泛着不自然的蓝芒。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的影子全都朝着相反方向延伸，仿佛有另一组看不见的躯体在镜像移动。
"量子傀儡。
"苏青霞咬破指尖，血珠在空中凝成青蚨形状，"织命者军团留在模拟系统里的清洁程序。
"第一支弩箭穿透窗纸时，王鳌本能地扑向墙角的剑架。
但那些精钢锻造的兵器在触碰他手掌的瞬间化为数据流消散——就像被删除的错误代码。
锦衣卫们己经破门而入，为首的千户摘下官帽，露出没有五官的平滑面孔，喉结处亮起蓝色光纹："检测到铸星者核心代码苏醒，执行回收协议。
"王鳌后背撞上熔炉，滚烫的金属灼烧感让他突然清醒。
某种古老的记忆在疼痛中炸开——他看见自己（又不是自己）站在环形山般的铸造舱里，正在给某种横跨星河的巨构体安装维度锚。
洞冥笛就挂在腰间，但那时候它叫做"曲率校准器"。
"接着！
"苏青霞抛来的碎玉笛在空中解体，化作液态金属缠上王鳌右臂。
锦衣卫们的刀锋己经触及他的衣襟，却在下一秒被突然暴起的龙纹刺青挡开。
那些纹路脱离皮肤浮现在空中，组成了精密的三维控制界面。
王鳌的指尖自动按向某个闪烁的红点。
整个寒铁坊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代码深渊。
坠落中，他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的历史片段里锻造兵器——汉代的环首刀、唐代的陌刀、宋代的蟠龙剑...每个场景都在锦衣卫闯入时崩解成像素。
"抓紧我！
"苏青霞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她的青蚨血正在编织某种拓扑结构，勉强减缓他们的下坠速度。
王鳌仰头望去，坍塌的寒铁坊洞口处，三个钦天监官员正俯视着他们，官服下露出由概率云构成的虚无躯体。
"跑不掉的。
"最年长的官员抬起数据流动的手臂，"你们只是两段出错的程序。
"王鳌突然笑了。
他举起右臂，液态金属凝聚成熟悉的洞冥笛形状："知道模拟系统最大的漏洞是什么吗？
"笛孔亮起创世级的强光，"就是允许我们保留自我意识。
"笛声响起时，整个明代开始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