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深夜牛奶
林婉糖反手关上主卧门,指尖仍残留着记忆碎片的光屑——少年沈聿川蹲在琴房角落,左臂渗血的绷带蹭过旧钢琴键,红笔写的德语"若你痛苦,就继续弹奏"像一道疤,烙在视网膜上。
她把银质钢琴键吊坠挂在门把手上,金属碰撞木头发出极轻的"嗒"声,像在给这十二米长的走廊划下一道无形的界碑。
"宿主,沈聿川的黑化值从93%降到91%了!
"团子缩成糯米团,贴着她脚踝飘,“不过心率监测显示他还没睡,书房灯亮着,你要不要…”"不要。
"林婉糖打断它,嗓音低哑,却掩不住耳尖透出的薄红。
她踢掉高跟鞋,赤足踩在地毯上,黑色软绸睡袍下摆掠过脚踝,像夜风卷过湖面。
主卧只留了一盏床头灯,暖橙光晕刚好圈住半张床。
她把自己埋进蚕丝被,却觉得锁骨处还残留着记忆碎片里的凉意——那是少年沈聿川指尖的血,混着旧钢琴的木头味,在空气里凝成细刺。
"他母亲病逝时,他才十岁。
"团子小声补充,“沈远山趁机夺走了沈氏的核心产业,还对外说他母亲是’抑郁症***’。”
林婉糖闭着眼,指尖无意识摩挲吊坠背面的"J"。
原来他眼底的冰不是天生的,是被十岁那年的血和谎言冻住的。
走廊另一端,书房门虚掩着,缝隙里漏出一线冷白的光。
沈聿川坐在胡桃木书桌后,袖口卷到肘弯,小臂内侧那道旧疤在灯光下格外清晰——那是十五岁时为了抢回母亲的遗物,被沈远山的人推下楼梯留下的。
他指尖在笔记本电脑触控板上轻敲,屏幕上是沈远山海外账户的实时流水,绿色数字像毒蛇般扭动。
“破解完成,预计冻结时间:72小时。”
系统提示音弹出时,他长吐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胃突然抽痛起来,是今晚空腹灌了两杯冰美式的报应。
他起身想去厨房找温水,手刚碰到门把,却顿住了——走廊尽头,主卧的灯还亮着。
那圈暖橙像一枚小小的火种,隔着十二米的距离,把羊毛毯烫出一个模糊的光斑。
他喉结滚了滚,最终还是转身走向厨房。
厨房与走廊呈L形,胡桃木吧台冷得像块墓碑。
沈聿川打开冰箱,取出一盒低乳糖牛奶——是林婉糖下午让人送来的,备注写着"沈先生胃不好,备温牛奶"。
他失笑,这女人连契约婚姻都要做到滴水不漏。
牛奶倒进玻璃杯,七分满,杯壁迅速凝出细密的水珠。
他抬手试了试温度,刚好不烫嘴,才端着杯子转身。
走廊的感应灯再次亮起,暖光漫过他的皮鞋,像踩碎了一地星星。
“咔哒。”
主卧的门突然开了。
林婉糖站在门口,黑发微乱,肩头随意搭着条羊绒毯,赤足踩在地毯上,脚踝处的皮肤在暖光里泛着冷瓷般的光泽。
她显然没料到会撞见他,瞳孔微缩,像受惊的猫。
空气骤然凝固。
牛奶杯沿还沾着他的唇温,一滴水珠滚落,砸在地毯上,悄无声息洇开一小片深色。
"胃疼?
"沈聿川先开了口,声音比刚才在书房时低哑了些。
林婉糖摇头,嗓音带着刚醒的鼻音:“口渴。”
他递过杯子,指尖无意擦过她的掌心。
"!!!
"团子在半空炸开静音弹幕,“肢体接触额度剩余29秒!
29秒!
警告!
超时会触发’公开处刑黑历史语音包’!”
林婉糖垂眸喝牛奶,睫毛在眼睑投下小扇子似的阴影。
玻璃杯壁很凉,牛奶却温得刚好,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胃里的灼痛。
她没注意到,杯沿留下了一枚极淡的唇印,像雪地上落了片花瓣。
沈聿川别过脸,喉结滚了滚:“喝完早点睡。”
他转身想走,袖口却被轻轻拉住了。
指尖只碰到布料一秒,便迅速松开,却足以让他的背脊瞬间绷紧。
"你的呢?
"林婉糖问,声音很轻。
沈聿川没回头,声音却软了一度:“书房还有。”
林婉糖把空杯递给他,指尖在杯底停留半秒,像在确认温度。
“晚安。”
这两个字很轻,却让走廊的感应灯又亮了一格。
沈聿川接过杯子,指腹擦过杯沿那枚淡到几乎消失的唇印。
“嗯。”
首到主卧的门轻轻阖上,他才抬手碰了碰左耳——那里,温度烫得像刚烧过的煤。
02:30,主卧灯熄。
林婉糖把脸埋进枕头,心跳声大得像要撞碎床头灯。
"叮!
肢体接触额度消耗1秒,剩余29秒。
"团子飘在床头,声音压得像蚊子哼。
"闭嘴。
"林婉糖把自己裹成蚕茧,耳尖红得能滴出血。
隔壁书房,沈聿川站在落地窗前,手里还握着那只空牛奶杯。
窗外是城市的深夜,霓虹车流像一条缓慢流动的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垂眸看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很烫,像要烧穿皮肤。
腕表突然震动,心率监测曲线罕见地飙到98。
"操。
"他低骂一声,抬手把杯底最后一滴牛奶倒进嘴里。
甜的。
他想起她递杯子时,睫毛上沾的那点暖光,像落了片星星。
走廊的感应灯一盏盏熄灭,最后只剩下主卧门缝里漏出的那圈暖橙,和书房窗沿的冷白,隔着十二米的距离,在地毯上凝成一枚模糊的光斑——像两颗心,在契约的冰面下,悄悄燃成了火种。
团子缩在林婉糖掌心,偷偷打开了系统面板:黑化值:90%信任值:10%隐藏任务进度:第一次心动(双向)→ 30%"宿主,"它小声说,“其实…沈聿川刚才在书房,把沈远山的账户信息,同步到你的加密邮箱了。”
林婉糖闭着眼,嘴角却悄悄勾了一下。
原来这场各取所需的合作,从他端来那杯温牛奶开始,就己经跑偏了。
而她,好像并不讨厌这种跑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