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着演讲稿的手指微微收紧，米色校服袖口被捏出几道褶皱，目光落在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里，却总不由自主地被第一排那个身影拽走。
那个讨人厌的Alpha！
牧景横就坐在那里，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印着校徽的白衬衫。
他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搭在膝头，指节分明。
阳光在他半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就挂在光影交界处，像恶作剧得逞前的猫，看得林清予喉咙发紧，看起来更讨人厌了。
“……作为新生，我们将以勤学笃行的态度，传承华朔校训，在知识的海洋中扬帆远航……”他机械地念着稿子，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礼堂，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掩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那道视线太灼热了，像夏日正午的阳光，晒得他皮肤发麻，连背在身后的手都悄悄攥成了拳。
就在他念到“不负师长嘱托”时，台下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骚动。
林清予眼角的余光瞥见牧景横慢悠悠地举起了手机，屏幕对着他，亮得晃眼。
那上面赫然是个转账二维码，下面还备注着一行小字——“看我一次，收费五元”。
林清予的声音猛地顿住，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讨人厌的家伙。
他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后排甚至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笑。
校长坐在旁边的嘉宾席上，低声提醒道：“林同学？”
深吸一口气，林清予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指尖在演讲稿上划出浅浅的印子。
这个幼稚鬼！
他在心里暗骂，嘴上却稳稳地接上下一句：“……不负青春，不负韶华。
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大家。”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快步走下演讲台时，皮鞋跟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像在追赶自己慌乱的心跳。
可刚拐进通往后台的走廊，一个身影就斜斜地靠在墙边，挡住了去路。
啊啊啊啊，讨厌！！
“讲得不错。”
牧景横首起身，手里拎着一瓶冰镇汽水，瓶身裹着厚厚的水珠，顺着指缝滴落在他的手腕上，“赔礼。”
林清予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警惕地盯着那瓶冒着白气的饮料，眉头拧成了疙瘩：“下毒了？”
“哎哟。”
牧景横夸张地捂住胸口，戏精的往后退了一小步，语气里满是委屈，“这可太伤我心了。”
他说着，干脆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的弧度清晰可见。
“看，没毒。”
确认过对方安然无恙，林清予这才不情不愿地接过来。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掌心，他抿了一小口，汽水带着气泡滑过喉咙，先是海盐的微咸在舌尖绽开，紧接着是柠檬的酸甜涌上来，清爽得像是把整个夏天的风都喝进了肚子里。
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只被顺了毛的猫，尾巴尖都悄悄翘了起来。
“喜欢？”
牧景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这是我家公司新研发的口味，还没上市，全学校估计就你尝到了。”
“一般。”
林清予嘴硬地别过脸，耳根却悄悄泛红。
他嘴上说着不好，手里的汽水却没放下，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瓶身的水珠沾在他的手背上，凉丝丝的。
“帮扶计划从今天开始。”
牧景横突然收起玩笑的神色，语气正经起来，“每周二、西放学后，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
不许迟到。”
林清予皱起眉，刚想拒绝：“我可以自己，这是学校规定。”
牧景横打断他，表情突然变得严肃，眼神里带着点他看不懂的认真，“华朔的新生适应期很难熬，课程进度快，社团竞争也激烈，有帮扶的学长学姐带着会好很多。”
他顿了顿，目光在林清予脸上扫过，补充道，“虽然你看起来很厉害，好像不需要保护。”
林清予愣住了。
他确实听说过华朔二中的“过度保护”政策，据说是因为几年前有个学生适应不了压力出了意外，从那以后学校就定下了帮扶制度，让高年级的学生带新生熟悉环境减压。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帮扶学长会是牧景横。
“……谢谢。”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小声说了句谢谢，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
牧景横似乎没料到会得到感谢，愣了一下，耳廓突然泛起一层可疑的红晕。
他匆忙抬腕看了眼手表，像是在掩饰什么：“我还有个学生会会议，先走了。
放学图书馆见，别迟到。”
说完，他转身就走，步伐比来时快了些，白衬衫的衣角在走廊里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看着Alpha匆匆离去的背影，林清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汽水瓶。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标签上，“海盐之吻，限定发售”几个字在光线下闪闪发亮，像藏着什么小秘密。
他轻轻晃了晃瓶子，气泡在里面打着旋儿，心里突然觉得，这个“帮扶计划”或许，真的没那么糟糕。
汽水瓶上的标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海盐之吻，限定发售”。
林清予下意识地捏住瓶身，轻轻转了半圈，瓶身表面的水珠因为惯性滑动，沾到了他的指尖，带来一丝凉意，仿佛是某种无声的印记。
他的目光落在那行字上，不禁有些出神。
这几个字似乎有着一种特别的魔力，让他的思绪渐渐飘远。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时，礼堂后台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整个空间瞬间被黑暗笼罩。
林清予吓了一跳，心中暗自猜测是不是工作人员在调试设备。
黑暗中，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勉强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就在这时，瓶身上的荧光涂层像是被黑暗唤醒了一般，突然显现出来。
淡蓝色的幽光如同夜空中的星星，勾勒出浪花的图案，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显得格外神秘。
林清予的眼睛被这奇妙的景象吸引住了，他凝视着标签上的“海盐”两个字，喉咙猛地发紧。
这味道……太熟悉了！
那是一种独特的、让人难以忘怀的味道，就像父亲实验室里那瓶永远放在窗台上的蓝色溶剂一样。
每次他踮起脚尖去够试管架时，总能闻到那种混着消毒水味的、微咸的海风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