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静,是这栋三层复式楼的房东。
“李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张伟的声音穿透了客厅的死寂。他指着墙上那个刺眼的倒计时,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我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走过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果盘是纯白色的骨瓷,衬得红艳艳的草莓像一滩滩血。
“张先生,合同上写得很清楚。”我轻声说,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的,“违反《社区友好居住公约》第三条,租期自动终止。”
“放屁!”他猛地站起来,昂贵的西装被他粗暴的动作扯出褶皱,“我不过是昨晚带了个朋友回来过夜,声音大了一点,这也算违反公约?”
“公约第三条:禁止留宿非登记访客。第七条:晚十点后,公共区域及私人空间内,噪音不得超过四十五分贝。”我一字一句地背诵着,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我的平静与他的暴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他更加愤怒。
“***在我房间里装了监控?!”张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摇摇头,拿起遥控器,按下了客厅投影仪的开关。雪白的墙壁上,立刻出现了一幅实时波形图,旁边标注着“二楼东户,实时分贝:62dB”。
“每个房间都安装了噪音监测器,数据直连后台。张先生,你昨晚的峰值,达到了一百一十分贝。”我陈述着事实,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这栋房子里的每一处设计,都为了此刻而存在。
张伟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死死盯着我,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我给你双倍房租!不,三倍!我马上转给你!”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胡乱戳着。他习惯了用钱解决一切问题,因为这次也不例外。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打断他,“规矩,就是规矩。所有住在这里的人,都必须遵守。”
我的目光越过他,看向缩在沙发另一角的女孩。她叫陈雪,是个美术学院的学生,租了三楼的阁楼。此刻,她抱着一个画夹,脸色苍白,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她像一只受惊的林间小鹿,对即将到来的风暴充满了恐惧。
还有一个租客,住在一楼的老王,前刑警队退休的,此刻正坐在单人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副老花镜,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但他的指节,却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这只老狐狸,总能最先嗅到血腥味。
“李静,你别太过分!”张伟彻底撕破了脸皮,“我租你这破地方,是看你一个女人带个孩子不容易。你信不信我出去一句话,让你这房子再也租不出去?”
“张先生,你还有七十一个小时五十分钟,用来打包行李。”我没有理会他的威胁,只是陈述着事实。
“你……”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你等着,我他妈弄死你!”
他冲向大门,手刚碰到门把,门锁处就传来“咔哒”一声轻响,一个红色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门,打不开了。”我提醒他。
张伟疯狂地转动门把,用身体撞门,发出“砰砰”的闷响。那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实木门,却纹丝不动。
“倒计时结束前,大门处于锁定状态。这是为了方便您在不受打扰的环境里,安心打包。”我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一丝波澜。
他终于停了下来,转身,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笑了笑,指了指墙上的公约。那张用漂亮花体字打印出来的 A3 纸,镶在精致的木框里,看起来像个艺术品。“我只想让我的家,保持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