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最后一版，客户确认了，发吧。"凌晨1点23分，我把确认邮件点击发送，

整个人瘫在办公椅上。连续三天的加班让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右手腕因长时间握鼠标而隐隐作痛。"苏禾，又这么晚？"保洁阿姨推着拖把经过我的工位。

我挤出一个微笑："马上走，刘姨。"收拾背包时，手机震动。

母亲的信息："这么晚还不回来？女孩子家家像什么样子。"我盯着屏幕冷笑。

自从上个月拿到新房钥匙，母亲突然开始关心我的作息——确切地说，

是关心我什么时候不在家。打车回到小区，电梯里的镜面映出我苍白的脸。

黑眼圈快掉到颧骨了，头发也两天没洗。但想到我那间刚装修好的小窝，

心里还是涌起一丝暖意。32岁，我终于在这个城市有了自己的家。85平，两室一厅，

首付花光了我工作十年的积蓄。电梯停在18楼，我摸出钥匙，却发现插不进锁孔。

"怎么回事？"我皱眉，借着楼道灯检查钥匙。没错，是这把。再试，还是不行。

门内传来电视声。我用力敲门。拖鞋声由远及近。"谁啊大半夜的？"弟弟赵磊的声音。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门开了，赵磊穿着我的真丝睡衣，头发还滴着水。"哟，

大小姐终于知道回家了？"他咧嘴一笑，露出那颗我花了八千给他补的犬齿。

"你怎么在我家？"我的声音在发抖。"小禾回来啦？"母亲从厨房探出头，手里端着果盘，

"磊磊，给你姐拿双拖鞋啊。"我站在玄关，像被雷劈中。

我的米色沙发套换成了大红喜字款，墙上挂着我亲手选的莫奈复制画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赵磊和某个女孩的巨型婚纱照。"我的东西呢？"我听见自己机械地问。

母亲把果盘放在茶几上："储物间里呢。你说你，买这么多没用的瓶瓶罐罐，占地方。

"我冲向主卧——我的卧室。床上铺着陌生的红色床品，梳妆台上摆满化妆品，

没有一件是我的。"妈！这到底怎么回事？！"父亲坐在沙发角落看报纸，头也不抬。

母亲走过来，脸上是那种我熟悉的、不容置疑的表情。"你弟弟下个月结婚，女方家条件好，

咱们不能跌份儿。你这房子地段不错，正好当婚房。""我的房子？"我声音尖得不像自己，

"我付的首付！我办的贷款！"母亲皱眉："嚷嚷什么？你当姐姐的，帮衬弟弟天经地义。

那点钱就当孝敬爸妈了。"赵磊搂住母亲肩膀："姐，你这人就是太计较。将来你嫁不出去，

还不得靠我给你撑腰？"我看向父亲。他抖了抖报纸，翻到下一页。"我的购房合同呢？

贷款材料呢？"母亲眼神闪烁："替你收着了。女孩子管这些干什么？"我冲进储物间。

我的行李箱被撬开，衣物胡乱堆在角落。装着重要文件的档案盒不翼而飞。回到客厅，

三人已经其乐融融地看起了电视。赵磊甚至把脚翘在我的咖啡桌上——那是我从宜家扛回来，

一块木板一块木板自己组装的。"对了，"母亲吐着瓜子皮，"你搬去公司附近租个房吧。

这儿离你上班地方远，磊磊小两口上班近。"赵磊补充："记得周末来帮忙打扫啊，

莉莉有洁癖。"我站在客厅中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十年来第一次，我没有爆发，

没有争辩，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知道了。我拿点换洗衣物就走。"走进储物间关上门，

我捂住嘴无声地笑了。笑得眼泪直流。他们不知道，上周我刚在抽屉夹层装了微型摄像头。

2我抱着装满衣物的行李箱站在电梯里，盯着不断下降的楼层数字。多可笑。

三天前我还跪在这间房子的地板上，亲手给踢脚线补漆。现在它成了赵磊的婚房。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我拖着箱子走进24小时便利店，要了杯最浓的美式。

滚烫的苦味滑过喉咙，我终于能正常思考了。手机震动。林妍的微信："姐妹，

凌晨两点不睡修仙呢？"我直接拨通电话："我房子被抢了。"二十分钟后，

林妍的宝马停在了便利店门口。她摇下车窗，耳垂上的钻石在路灯下闪闪发亮："上车，

受害人。"林妍是我大学室友，现在在城中最好的律所当律师。我把事情经过说完时，

她的保时捷已经急刹在她家别墅门前。"所以，"她甩上车门，"你那个吸血鬼老妈，

趁你加班把你房子占了？还换了锁？"我点点头。林妍的客厅暖气很足，

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发抖。"先别急。"她扔给我一套睡衣，"我查查你房子现在什么情况。

"她打开笔记本，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房产证号记得吗？""不记得，

但购房合同在我邮箱里。"林妍边查边骂："***...***！苏禾，

你房子已经不在你名下了！"我手里的马克杯"咣当"掉在地毯上。"看这个。

"她把屏幕转向我，"三天前完成了过户，现产权人是赵磊。""这不可能！

我没签过任何文件！"林妍眯起眼睛："但系统里有你的电子签名和委托书。

"她放大一张扫描件，"这是你身份证复印件？"我盯着那张模糊的图片，胃里翻江倒海。

上个月母亲说办医保需要复印件，原来是为了这个。"伪造文书，非法侵占。

"林妍合上电脑，"可以刑事立案了。"我摇头："我妈会当场心脏病发作，

然后我爸和我弟会杀了我。""那你想怎么办？真把房子送他们？"窗外，

天色已经开始泛白。我蜷缩在林妍的真皮沙发里，突然笑出声。

"我要让他们主动把房子吐出来。"——早上九点，我顶着黑眼圈走进公司。

前台小妹叫住我："苏总监，周总找你。"创意总监办公室门半开着。周毅正在批改设计稿，

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扫过我皱巴巴的衬衫："通宵了？""家里有点事。

"他摘下眼镜："星辰项目的提案提前到明天了。"我僵在原地。

这个项目奖金够付我三个月房贷。"我让李明接手了。"周毅突然说，"你状态不对。

""我能行！""苏禾。"他递来一杯咖啡，"你手在抖。"我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

突然眼眶发热。"三天假。"周毅在请假单上签字，"处理好家事。"我攥着假条转身要走，

他突然又说："需要帮忙就说。"——中午十二点，我站在房管局门口等大学同学张雯。

她穿着制服匆匆出来："真敢啊，伪造签名过户。""能恢复吗？""要走法律程序，

起码半年。"她压低声音，"但你妈找了黄牛，花了两万块加急办的。"我冷笑。

母亲总说没钱给我买新衣服，却舍得花两万抢我的房子。"所有文件我都能复印给你。

"张雯拍拍我肩膀，"需要作证随时找我。"——下午三点，我回到"我的"小区。

保安老张笑着打招呼："苏小姐回来啦？你弟弟刚才搬了好多家具上去。"我微笑点头，

径直走向物业办公室。"18楼1802的监控能调吗？上周的。

"物业经理面露难色："这涉及业主隐私..."我掏出手机："那我现在报警，

告你们协助非法入侵民宅？"十分钟后，

我看着监控画面里母亲带着赵磊和搬家公司进入我的房子。

我的书桌、我的床、甚至我养了三年的绿植，全被扔进了垃圾车。"这段能拷贝给我吗？

"——晚上七点，我按响林妍家门铃，手里提着啤酒和炸鸡。"证据齐了。

"我把U盘拍在茶几上，"监控录像、伪造的委托书、过户记录。

"林妍吹了声口哨："够他们喝一壶了。但民事诉讼拖太久，

等你胜诉房子早被他们住成二手房了。"我灌了口啤酒："所以我有个更快的主意。

""什么？""赵磊的婚礼在下个月。"我点开手机相册，里面是赵磊和不同女孩的亲密照，

"他未婚妻叫王莉，是银行柜员，家境不错，特别要面子。

"林妍眼睛亮了："你要在婚礼上...""他们不是想要完美的婚房吗？

"我笑着打开装修软件，"我给他们来个终身难忘的婚礼。"那晚，

我在林妍家的客房设计了一张图纸——"慈恩骨灰寄存堂"的平面图。3"姐，你来得正好！

"赵磊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进餐厅包厢。他今天喷了太多古龙水，熏得我眼睛疼。

"莉莉，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大姐。"赵磊搂着一个穿白色针织裙的姑娘，"广告公司总监，

工资可高了。"王莉站起身，小巧的瓜子脸上挂着标准微笑："姐姐好。

"我握住她冰凉的手。这姑娘眼睛很大，但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嘴角的笑像是用胶水粘上去的。"磊磊总提起你。"我笑着坐下，

"说你是行里最漂亮的柜员。"王莉脸红了。赵磊在旁边大声点菜，专挑最贵的点，

最后还要了瓶茅台。"姐，婚礼的事你得帮我们啊。"赵磊给我倒茶，

"妈说你最会搞这些场面活儿。"我夹起一块凉拌木耳："需要我做什么？

""莉莉想要那种...叫什么来着？""森系婚礼。"王莉小声说，"白绿色调，

要有真花，舞台得是旋转的。"我点点头："我们公司刚合作过一家高端婚庆，

可以拿到内部价。"王莉眼睛一亮："真的吗？我看中他们家一款婚纱，

要三万八...""没问题！"赵磊拍桌子，"我姐认识人，肯定能打折！

"我看着赵磊得意洋洋的脸，

想起上周物业给我的监控视频——他指挥工人把我珍藏的设计原稿当废纸扔掉的画面。

"对了，新房住得惯吗？"我突然问。王莉开心地点头："户型特别好！

主卧那个飘窗跟我收藏的一模一样。""磊磊说装修全是按你喜欢的风格来的？""是啊！

"王莉甜蜜地靠在赵磊肩上，"他连浴缸都选了我最爱的猫脚款。"我抿了口茶。

那浴缸是我跑了三家建材市场才挑中的，花了我半个月工资。"姐，"赵磊啃着酱骨头，

"莉莉家要18万彩礼，妈说让你先垫上。

"王莉立刻坐直身子："是我妈非要...其实我可以再跟她商量...""应该的。

"我微笑，"莉莉这么优秀，18万都算少了。"赵磊得意地冲王莉挤眼睛："看吧，

我姐最疼我。"饭后，赵磊被一个电话叫走，说兄弟有急事。我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

转向王莉："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我知道有家店的提拉米苏很棒。

"——"所以你们是相亲认识的？"我搅动着咖啡杯。王莉小口吃着蛋糕："嗯，

我妈和他妈是广场舞舞友。"她突然压低声音，"姐姐，其实...我本来有男朋友的。

"我挑眉："哦？""家里不同意，说没房没车。"王莉盯着咖啡杯，"赵磊有现成的房，

工作也稳定...""他对你好吗？

"王莉犹豫了一下："挺好的...就是有时候联系不上人。"我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姐姐想说什么？""没事..."我故意躲闪她的目光，"磊磊从小被宠坏了，有点贪玩。

你们结婚后他肯定会收心的。"王莉的手指紧紧捏住餐巾纸："他...很爱玩吗？

"我假装慌乱地拿出手机："哎呀，都这个点了！莉莉，周末我陪你去试婚纱吧？

"——周六上午，我在婚纱店门口等王莉。她迟到了半小时，眼睛肿得像桃子。"怎么了？

"我递给她一杯热美式。王莉摇摇头："昨晚跟赵磊吵架了。"她咬着嘴唇，"姐姐，

他以前...谈过很多女朋友吗？"我领着她往店里走："也不算多吧，

就是...比较随性。"我压低声音，

"上个月我还看见他跟一个女孩在商场..."王莉猛地站住："上个月？

我们都已经..."我赶紧捂住嘴："对不起，

我可能看错了..."王莉机械地试了三套婚纱，最后定了最贵的那件。

当她在试衣间换衣服时，我听见了压抑的抽泣声。——趁赵磊带王莉去看婚戒，

我回了趟"我的"房子。用备用钥匙开门——幸好母亲不知道我有这把。屋内焕然一新。

我的北欧风装修被替换成土豪金欧式风格，连窗帘都换成了带着流苏的厚重款式。

母亲不在家。我蹑手蹑脚走进主卧——现在是她的房间。床头柜上放着我的相框，

但照片换成了赵磊的毕业照。抽屉上了锁。我掏出发卡，

几下就捅开了——这是大学时林妍教我的。一叠文件静静躺在抽屉最底层。

我的身份证复印件、伪造的委托书、甚至还有我的假签名练习纸——母亲模仿了足足三页。

手机摄像头无声地闪烁，记录下一切。——"法律程序至少要半年。"林妍在电话里说，

"而且如果他们坚称你知情，案子还会更复杂。"我站在公司天台上，

看着脚下的城市灯火："太慢了。""你想怎么做？""赵磊的婚礼定在5月20日。

"我转着手里的U盘，"婚庆公司是我介绍的，舞台设计我会亲自把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苏禾，别做太绝。""绝？"我笑出声，

"他们把我东西扔垃圾车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绝？""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联系一家靠谱的殡葬服务公司。"——下班时，

周毅拦住了电梯："星辰项目需要你过目。"他的办公室墙上挂着新做的设计图。

我凑近看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家里事处理得怎么样？"他突然问。

我耸耸肩："差不多了。"周毅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苏禾，

公司最近接了殡仪馆的公益广告。"我心跳漏了一拍："是吗？

""他们的骨灰堂设计..."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跟你抽屉里那张草图很像。

"我的手猛地一抖，咖啡洒在了设计稿上。"对不起！

我马上..."周毅按住我的手："我有个大学同学，开殡葬公司的。"他递给我一张名片，

"说是周毅介绍的，可以打五折。"我抬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睛。"谢谢。"我轻声说。

"不客气。"他松开手，"记得把星辰的修改意见明天给我。"4"苏小姐，

您确定要刻这行字？"殡葬公司老板老陈推了推老花镜，又看了一遍我写的纸条。"确定。

"我掏出手机，"这是我要的字体，要纯黑大理石材质，边缘镶金边。

"老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这尺寸也太大了，

一般灵堂用的都没这么...""加急费五千。"我直接打断他，"五天后取货。

"老陈的嘴张了又合，最终屈服于我的转账金额。他带我去了后面的仓库，

那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骨灰盒。"您看这个怎么样？紫檀木的，内衬是24K金箔。

"我抚摸着那个雕龙画凤的盒子："刻字：慈父赵建国、慈母李桂芳百年安居。

落款写孝女苏禾敬立。"老陈的手抖得连笔都拿不稳："这...这是给活人用的？

""提前准备嘛。"我微笑着又挑了一个小一点的，"这个也包起来，刻爱弟赵磊福寿绵长。

"走出殡葬公司，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手机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语音："小禾啊，

你弟婚礼酒席还差八万，你转过来吧。"我盯着那条语音信息看了很久，突然笑出声来。

我按下录音键："妈，我手头没那么多，五万行吗？"母亲秒回："先转五万吧，

剩下的三天内凑齐！"我关上手机，走进街对面的银行。柜员小妹看到我，

热情地打招呼："苏姐！来找莉莉吗？她今天调休。""没事，我办个转账。

"五万块转出的瞬间，我竟然感到一丝轻松。这笔钱，就当是买他们身败名裂的门票钱了。

——周末的家庭聚会我"恰好"有事没去。但我在母亲卧室里装的窃听器忠实地记录了一切。

"...那丫头片子现在可听话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得意的尖锐，

"房子过户那会儿我还怕她闹，结果屁都不敢放一个！"亲戚们奉承的笑声此起彼伏。

"桂芳真有本事！""现在哪有闺女这么孝顺的？""听说那房子值三百多万呢！

""那可不！"母亲的声音突然压低，"我告诉你们，她这些年攒的钱都在我这儿存着呢。

三十好几了嫁不出去，钱不留给她弟留给谁？"玻璃杯碰撞的声音。"要我说啊，

"一个沙哑的女声***来，"你该赶紧给她找个对象。我侄子离异带个娃，

虽然爱喝酒但人老实...""哎呦，那敢情好！彩礼要个二十万..."我按下暂停键，

胃里一阵翻腾。这段录音比我想象的还要完美。——"姐！"赵磊闯进我办公室时，

我正在修改婚礼舞台的设计图。他穿着崭新的阿玛尼西装——用我的信用卡买的。"有事？

"我迅速切换屏幕。赵磊一***坐在我桌上："再借我十万。""上周刚给了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