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扫过手机,时间跳成21:05。
倦意突然漫上来,像潮水漫过礁石。
往常他总要熬到深夜,此刻太阳穴却突突地跳,眼皮沉得像粘了胶。
是累了?
他指尖按了按眉心,否定的念头刚冒出来,手机屏幕的光突然晃了下,像水中的倒影般漾开波纹。
一阵恍惚掠过,他扶住额角,按灭屏幕躺下。
或许,确实是神经绷得太紧了。
梦境里没有黑暗。
无数镜面从虚空中浮出来,棱棱角角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站在镜面中央,无数个“陈菁”从各个角度望过来——有的垂着眼,有的抬着眉,指尖都在做着相似的敲击动作,却分不清哪个是本体。
镜面的光越来越烈,渐渐和手机屏幕那道诡异的白光重合,烫得像贴在皮肤上的烙铁。
他缓缓睁眼时,光芒正顺着睫毛往下淌。
下一秒,镜面与光一同碎裂,他的身影也跟着散在了光里。
“您好,尊敬的陈菁先生。”
陌生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陈菁的视线从虚空中收回,落在对面的椅子上。
敞亮的房间白得晃眼,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他坐在桌旁,指尖无意识地扣着木纹——这动作和他平时思考时一模一样。
对面坐着个穿西装的男人,脸上扣着兔子面具,长耳朵耷拉着,鼻尖的红色漆皮掉了块。
“这是哪?
你是谁?”
他开口时,声音比预想中稳,只有指尖扣木纹的力度重了半分。
没有惊恐,更像在确认环境参数——能在睡梦中转移一个人,对方的能力显然超出常规,但情绪波动对分析现状毫无意义。
兔子面具动了动,像是在笑:“陈菁先生,我是‘惊悚游戏’的引路人,你可以叫我兔子。
放心,现阶段我不会伤害你。”
陈菁没接话,视线扫过桌面。
一张白纸平摊着,边缘裁得极齐,像机器切割的。
兔子的目光落在白纸上,面具后的视线似乎穿透了纸张。
陈菁注意到,对方的指尖在桌下轻轻点着,节奏和自己刚才扣木纹的频率几乎一致。
“额,你在看什么?”
他问,语气里没什么疑惑,更像在收集信息——对方的注意力落点,往往藏着关键线索。
“啊,不好意思,”兔子收回视线,“我在看你的档案。”
“档案?”
“嗯,保密信息。
你看不到,我也不能说。”
兔子说着,指尖在白纸上敲了敲。
陈菁瞥见,纸上依然空白,却像有什么东西在纸下动了动,掀起一道极细的褶皱。
“现在听我介绍,别说话,也别提问。”
兔子的声音沉了些。
陈菁刚要开口的瞬间,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气音。
他没挣扎,只是瞳孔微缩——这是强制手段,说明对方有能力控制生理状态,游戏的强制性远超预期。
“我们不是常规游戏,是一趟只去不归的冒险。”
兔子的声音在空房间里回荡,“每次完成游戏,你有五天休息时间。
但别想告诉普通人——他们既听不见,也看不见,就像你现在说不出话一样。”
“游戏在‘表世界’进行。”
兔子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就是你们说的小说、影视剧,或者……真实的灵异经历里的世界。
我们是那里的‘异类’,会被原住民追杀,记住,是真的会死。”
“玩法有三个核心:活着,对抗,解谜。
完成任务能拿道具或能力——道具能买,能力不行,全看运气和天赋。”
“每个新手都有引路人,而那个引路人就是我,所以我还挺忙的,是吧。”
“对了,新手有次机会,觉醒自己的天赋和初始道具。”
兔子说完,抬手挥了挥。
陈菁喉咙里的阻塞感突然消失,他没立刻说话,指尖在桌上划了个“?”
——信息太多,得先理清楚逻辑链:只去不归=死亡率高;表世界=规则可能与现实不同;天赋与道具=生存基础;引路人机制=玩家间存在利益交换。
“再见吧。”
兔子拿起桌上的白纸,转身时,陈菁瞥见纸面上浮现出几行字,墨迹还没干:‘逻辑链清晰,擅长从行为细节推导信息’‘镜之钥’一阵风卷过,陈菁的身影从椅子上淡去,像被光吸走了。
兔子捏着纸,面具上面的眼睛灵动的眨了一下,看向空椅子,长耳朵抖了抖:“又是个不好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