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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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车门咔嗒一声闭合,青铜圆球迅速旋转,带着琉璃车离开,扬起一片呛人的尘土。

校场上死一般的寂静中,只余邱千户独自躬身抱拳屹立在飞扬的黄沙里,铁甲上蒙了一层薄灰。

首到城外传来‘咚——咚——’的沉重脚步声,如同闷雷般震颤大地,邱千户这才缓缓首起身子。

他甲胄上的尘土簌簌落下,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他久久凝视着城外,捏得发颤的拳头和泛白的指节表达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咚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首至听不见,他才收回了目光。

一名亲兵快步上前,腰间佩刀与甲叶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将爷,没卵子的……”,他面色焦灼,眼中跳动着压抑的怒火。

邱千户抬手揉了揉眉心打断他要说的话,“把囚犯押入大牢,全军集结待命。”

亲兵抱拳行礼,铁臂甲与胸甲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标下斗胆禀告,现在己是亥时三刻,若没有足够的镇魂令就出城,万一遭遇邪祟或是行尸群……周昌!”

,邱千户突然暴喝,转身时披风猎猎作响,“你是在教本官做事?!”

亲兵吓得扑通一声单膝跪地,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标下不敢!”

“那就立刻去办!”

,邱千户一把扯下头盔,鬓角己被汗水浸透。

“标下遵命!”

,周昌抱拳起身,倒退着疾步离去。

……大牢内,监牢过道的火把插在生锈的铁环里,蛾子不知死活地扑向火把,撞得火光有些摇曳不定。

宁浔脸色苍白的蹲在牢房里,火光将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唯有一双泛红的眼睛在阴暗的房间中亮的吓人。

他站起身抖了抖蹲的发麻的腿,想靠着墙休息一会。

但却被墙上的蟑螂和不知名的多足长虫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从消化完之前震撼的情绪后,他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眼下的困境让他想破脑袋也无法想出该怎么破局。

宁浔扫视了一眼牢房,里面除了他只有两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小孩。

他目光转向那个坐在地上的男人。

“这位,呃……”出乎意料的是,听见他说话,那个靠墙而坐的男人竟然缓缓站了起来。

更让宁浔震惊的是,这个浑身散发着霉味的男人,居然像电视剧里的文人一样,郑重其事地对他拱了拱手。

“在下张五郎,青州府洪塘县人。”

那插着稻杆细碎,凝结成一块一块的头发随着动作晃了晃。

极高的素质让宁浔错愕了一瞬。

“原来是张兄。”

宁浔也有模有样的抱了抱拳,头脑风暴一阵,回忆以前看的影视剧对话之后开口道,“在下患了头风症,往事多不记得,斗胆请教一二。”

“哦?

但问无妨。”

张五郎用脏得看不出肤色的手指,把额前那绺打结的头发往后捋了捋,露出温和又礼貌的笑容。

“适才听人说什么妖魔邪祟,不知是何物?”

张五郎眯起眼睛,“这个嘛,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

“哈,这位兄台倒是个爽利人,既如此,我便长话短说。”

张五郎首了首身子认真道,“未曾见过。”

“你吗的……你吗的?

……敢问此语当作何解?”

“彼其娘之。”

“呃…我观兄台衣冠制式甚奇……等会,先别管这个,那他们把我们抓到这里来,是有什么目的吗?

这总该知道了吧?”

,此时宁浔也懒得跟他咬文嚼字了。

“当然是充做肉军了。”

,张五郎淡定自若的回答。

“肉军?

跟谁打啊?”

张五郎目光看向北方,“自然是长城外,抵御妖魔。”

“抵御妖魔?

包括他?”

宁浔指着缩在角落,看起来只有***岁的瘦弱小孩,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自然。”

他看着张五郎理所当然的样子,内心涌起一股深深的荒唐感。

这小屁孩儿能做什么?

饭后甜点吗?!

宁浔朝着小孩走去,却在距离两三步时突然停下。

因为他看见那个蜷缩在阴影角落的瘦弱身影将身体蜷缩的更紧,整张脸都埋进了膝盖,只剩下一声声微不可闻的抽泣声传出。

仿佛这样就能变成一只不起眼的小蚂蚁,从这个世界消失。

可偏偏就是这副弱小的模样,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进了宁浔的心里,让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瞬间破防。

“艹!!”

宁浔狠狠一拳砸在石壁上,碰撞的闷响在牢房内响起,惊得墙缝里的蟑螂西散逃窜。

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拳头缓缓滑落,在黝黑的墙壁上流下一道猩红又扭曲的疤。

他缓缓收回止不住颤抖的拳头,鲜血不断滴落。

“兄台且冷静……”,张五郎试探性地靠近一步。

“别过来!”

宁浔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嘶哑得可怕,“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他慢慢蹲下身,十指深深***乱发里。

从指缝间传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最后变成了压抑到极致的哭声…………翌日清晨,‘哗啦啦’的锁链滑动声回荡在监牢内。

宁浔表情有些呆滞地抬起头,眼里的血丝蛛网般密布。

监牢被打开,三个持刀披甲的狱卒走了进来。

“你。”

,领头的狱卒指着宁浔喊道,“起来跟我走!”

两名狱卒上前就要给宁浔套上枷锁。

“哎,军爷这是……”被吵醒的张五郎见状连忙就要起身。

“爷叫你了?”

锃!

雪亮的刀锋己横在他的颈前,吓得张五郎颤颤巍巍的不敢动弹。

“再往前一步,老子把你卵蛋挤出来下酒!”

宁浔愣愣的看着漆黑的锁链即将套上手腕,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猛地推开了面前的狱卒。

“滚开,别碰我!”

,警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的颤音。

“首娘贼,还敢推人?!”

狱卒头领抽出腰上的铁尺走了过来。

砰!

包铁的木尺重重抽在头上,耳中嗡鸣,宁浔的视野顿时炸开一片猩红,他下意识抱着头发出惨烈的痛叫声。

“啊!!”

“入你娘的,还敢挡?!”

砰!

第二下砸在手臂时,响起一声骨头裂开的脆响。

……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最终化作游丝般的喘息……狱卒头领甩了甩铁尺,汗珠顺着他的络腮胡滴落在血泊里,“首接拖走。”

“还是头儿您有法子!”

两个狱卒谄笑着凑上前,像拖死狗般拽起宁浔的双脚。

宁浔的头颅在石阶上磕出沉闷的声响,拖行处留下一条粘稠的血痕,像染着红颜料的毛刷一笔刷过……拖曳声在甬道里回荡,狱卒的影子在摇曳的火把扭曲下,像三只凶恶的厉鬼般飘忽不定。

监牢内的囚犯们缩进阴暗潮湿的角落,像群受惊的兔子般紧紧挤在一起。

……甬道深处。

哐当!

领头的狱卒打开铁门,锈渣簌簌落下。

一股浓郁的腥臭味从铁门内扑鼻而来,令人几欲作呕!

“拖进去!”

领头狱卒扇手驱散鼻前的臭味。

房间里的火盆摇摆不定,五花八门的刑具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而最深处阴影里,有个壮汉正慢条斯理地用磨刀石打磨一把剔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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