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攥着那张泛黄的合照，指腹反复摩挲着照片上另一个"自己"——林晓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校服领口别着枚歪歪扭扭的星星徽章，和记忆里自己高中时偷偷在课本上画的图案一模一样。
"你凭什么肯定我会帮你？
"林悦的声音在空旷的通道里发颤，"就算她是我妹妹，我现在的生活己经够乱了。
"陈默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烟，却没点燃，只是夹在指间转着："上周三晚上，你在公寓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三罐可乐，全是冰镇的。
但原主林悦有严重的胃寒，从来不碰冰饮。
"林悦猛地抬头，心脏像被攥紧。
那天她穿越过来的第一个深夜，确实被陌生的奢华公寓憋得喘不过气，穿着丝绸睡裙就跑下楼买可乐——这事除了她自己，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你跟踪我？
""我在查林晓的案子时，顺便观察过林悦。
"陈默的指尖泛白，"她有个习惯，紧张时会反复摸左手腕的玉镯。
但你不会，你紧张时会咬下唇，就像现在这样。
"林悦下意识地松开牙齿，唇上己经留下浅浅的牙印。
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不仅知道她的秘密，还把她的小动作观察得一清二楚。
"林晓的日记本，你想看吗？
"陈默从背包里掏出个磨破边角的蓝色本子，"她总说，要是有天能见到双胞胎姐姐，一定要问问她，被星探堵在学校门口时，是不是也像自己被班主任叫去训话一样腿软。
"林悦的视线落在日记本封面上，那里贴着张幼稚的贴纸，是只歪脑袋的小熊，和她小时候贴在铅笔盒上的那只一模一样。
喉咙突然发紧，她别过脸看向楼梯间的铁栏杆："给我三天时间。
""好。
"陈默把日记本塞进她手里，"这是我的私人号码，随时联系。
"回到颁奖礼后台时，张岚正举着手机团团转，看见她回来立刻冲上来："你去哪了？
记者都堵在门口要专访！
沈嘉言刚才还来问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去透透气。
"林悦把日记本藏进礼服内袋，指尖触到纸页的温度，"专访推掉吧，我现在没状态。
"张岚皱眉打量她："你跟谁见过面了？
""没人。
"林悦避开她的目光，"就是突然觉得有点闷。
"张岚盯着她看了三秒，突然嗤笑一声："别以为拿了影后就能耍性子。
刚才华星传媒的老总托人传话，想让你跟苏曼曼合录一期综艺，我己经替你推了。
""为什么推？
"林悦愣住。
"你傻还是装的？
"张岚拽着她往休息室走，"苏曼曼团队早就买好通稿，就等你答应了好写影后与小花世纪和解，最后再把你剪辑成耍大牌的样子衬托她。
这种圈套你也想跳？
"林悦低头看着地板，原来顶流的世界里，连合作邀请都藏着刀光剑影。
保姆车刚驶出文化艺术中心，手机就震个不停。
林悦点开微博，热搜榜前十有五条带着她的名字：#林悦影后实至名归# #深渊女主眼神杀# #林悦沈嘉言红毯零交流# #苏曼曼提名感言内涵谁# #林悦获奖感言哽咽#点进最后一个词条，视频里的自己站在聚光灯下，握着奖杯的手指关节泛白，说到"新的开始"时确实喉头发紧。
评论区吵得不可开交，有人说她真情流露，有人骂她卖惨博同情，还有人翻出三个月前沈嘉言官宣恋情时，原主删光所有微博的截图。
"别刷了。
"张岚夺走她的手机，"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不是看这些垃圾评论。
"车窗外闪过一片霓虹，林悦突然想起陈默的话。
她转头问："张姐，你知道林晓吗？
"张岚握着保温杯的手猛地一顿，随即恢复自然："什么林晓？
没听过。
""就是..."林悦斟酌着措辞，"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名字，有点眼熟。
""你这记性。
"张岚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枸杞水，"估计是哪个粉丝或者工作人员吧。
别瞎琢磨了，下周进组拍《暗涌》，剧本我让助理放你床头了，讲的是民国女间谍的故事，对你拿国际奖有帮助。
"林悦没再追问。
张岚的反应太刻意了，就像在隐瞒什么。
回到公寓时己是凌晨。
林悦踢掉高跟鞋，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拆开陈默给的日记本。
第一页的日期是三年前，字迹娟秀又带着点潦草："今天在电视上看到林悦了，她演的公主真好看。
妈妈说我们是双胞胎，可为什么她住大房子，我连买支新画笔都要攒钱呢？
""陈默说要带我去看林悦的新电影，可是门票好贵。
他说等他当了记者，就能拿到免费票了，真期待呀。
""爸爸又喝醉了，他说要去找林家要说法，凭什么只养一个女儿...妈妈哭了，我好怕。
"日记本写到最后几页，字迹开始凌乱，纸页上甚至有泪痕："他们来了...他们说要带我去见姐姐...陈默，救我..."最后一页只画了个扭曲的星星，像被人狠狠揉过又展开。
林悦的手指抚过那道折痕，突然想起陈默给的录音笔里，那个模糊的男声说过"把那丫头送走，免得她爸再闹事"。
原来林晓的父亲早就知道双胞胎的事，还想去找林家***。
而林父所谓的"送走"，恐怕就是那场"意外"车祸。
手机突然亮起，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只有一张照片：林晓躺在医院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旁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侧脸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发件人紧接着发来一条短信："想知道她最后见了谁吗？
明晚八点，城西废弃工厂。
"林悦盯着屏幕，后背沁出冷汗。
这会是陈默设的局吗？
还是林家发现了什么，故意引她上钩？
这时，床头的座机响了，是公寓前台打来的："林小姐，楼下有位姓沈的先生送了东西过来，说是您落在颁奖礼后台的。
"沈嘉言？
林悦皱眉："我没丢东西，让他拿走。
""可是他说..."前台的声音很为难，"这是您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林悦挂了电话，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
楼下路灯旁，沈嘉言穿着黑色大衣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个精致的礼盒，仰头望着她的公寓窗口。
月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下的乌青。
林悦突然想起原主日记里的话："沈嘉言的眼睛像星星，可他的心，我看不懂。
"她犹豫了片刻，抓起件外套下楼。
"你来了。
"沈嘉言的眼睛亮了亮，把礼盒递给她，"颁奖礼后台太乱，我看到这个掉在椅子底下。
"礼盒里是条银色项链，吊坠是颗碎钻拼成的星星，和林晓日记本上画的图案惊人地相似。
"这不是我的。
"林悦的声音发紧。
"是你的。
"沈嘉言肯定地说，"去年拍《星空》时，我送给你的杀青礼物，你戴了整整半年。
"林悦握着项链的手开始发抖。
原主的日记里确实提过这条项链，说"是他送的唯一礼物，却总在做梦时梦见项链断了"。
"我们己经没关系了。
"她把礼盒塞回他手里，转身想走。
"林悦。
"沈嘉言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心滚烫，"苏曼曼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想知道。
"林悦用力甩开他的手，"沈嘉言，你选了她，就别再来找我。
""那你呢？
"沈嘉言的声音带着血丝，"你说过会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
"家里的事？
林悦愣住。
原主的日记里从没提过沈嘉言家里有什么事。
"我累了。
"她避开这个话题，快步走进公寓大楼。
电梯上升时，她看着反光里自己慌乱的脸，突然意识到这个平行世界的水，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
回到公寓，林悦把那条星星项链扔在桌上，和林晓的日记本并排放在一起。
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项链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谁的眼泪。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张岚："明天上午九点，《暗涌》剧组开机仪式，别忘了穿我给你准备的旗袍。
还有，沈嘉言刚才发微信问我，你是不是生他气了？
""别理他。
"林悦揉着太阳穴，"对了张姐，《星空》剧组的杀青宴，你还记得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问这个干嘛？
都过去一年了。
""没什么。
"林悦压下心头的疑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挂了电话，林悦打开电脑搜索《星空》的杀青宴报道。
网页上全是她和沈嘉言的合照，两人站在蛋糕前微笑，她脖子上确实戴着那条星星项链。
但在所有报道的角落里，都有一条不起眼的新闻："杀青宴当日，城西工厂发生火灾，暂无人员伤亡。
"城西工厂。
林悦猛地看向手机上那条陌生短信，心脏狂跳起来。
第二天的开机仪式设在民国风影视基地。
林悦穿着墨绿色旗袍站在镜头前，裙摆开衩处露出纤细的脚踝，踩着双绣着梅花的高跟鞋，活脱脱从旧时光里走出来的人。
导演握着她的手赞不绝口："我就说你是苏曼卿的不二人选！
这气质，绝了！
"苏曼卿是《暗涌》里的女主角，表面是风情万种的交际花，实则是潜伏在敌人内部的间谍。
林悦看着剧本封面上的角色名，突然想起林晓日记本里写过："要是能变成像苏曼卿那样的人就好了，勇敢又聪明。
"开机拜神时，林悦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人群，突然看到个熟悉的身影——陈默穿着场务的衣服，正低头搬着道具箱，帽檐压得很低。
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悦心里咯噔一下，拜完神借口补妆，快步走到角落。
陈默果然跟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那陌生号码不是我发的。
""我知道。
"林悦看着他，"你怎么混进来的？
""我托朋友找的活。
"陈默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这是林晓车祸前的通话记录，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沈嘉言的助理。
"林悦接过纸条，上面的号码确实和沈嘉言助理的一致。
她想起昨晚沈嘉言的话，突然觉得一阵寒意："你的意思是，林晓最后见的人是沈嘉言？
""不确定。
"陈默的眼神凝重，"但沈嘉言的父亲和你父亲是生意伙伴，两家关系很深。
"就在这时，苏曼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悦姐，原来你在这儿呀，导演叫我们过去拍合照呢。
"林悦慌忙把纸条塞进旗袍内袋，转身看到苏曼曼挽着沈嘉言的胳膊站在那里，笑盈盈地看着她，眼神里却藏着针。
"来了。
"林悦挺首脊背走过去，站在沈嘉言旁边。
拍照时，沈嘉言的手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腕，像触电般缩了回去。
林悦看着镜头里自己僵硬的笑脸，突然明白原主为什么会在日记里写"这个圈子像个华丽的牢笼"。
而她现在不仅困在牢笼里，还被无形的线缠绕着，每走一步都可能掉进深渊。
拍了一上午定妆照，林悦回到休息室，发现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是昨晚那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回拨过去，却只听到忙音。
这时，助理拿着杯奶茶走进来："林姐，你的奶茶。
""我没点啊。
""是个穿场务衣服的帅哥送的，说是你的朋友。
"助理笑嘻嘻地说，"长得还挺帅，比沈老师还有型呢。
"林悦看着那杯珍珠奶茶，突然想起林晓的日记本里写过："最喜欢喝街角那家的珍珠奶茶，加双倍珍珠。
"她端起奶茶，发现杯套里夹着张纸条，上面是陈默的字迹："晚上别去工厂，我查到那里是林家的地盘，有监控。
"林悦捏着纸条，指腹微微发颤。
看来不仅她收到了短信，陈默也早就察觉到不对劲。
傍晚收工时，沈嘉言的车堵在影视基地门口。
林悦刚坐进保姆车，就看到沈嘉言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个保温桶。
"张姐，麻烦停一下。
"林悦突然说。
张岚皱眉："你想干嘛？
""有些事，该问清楚了。
"林悦推开车门。
沈嘉言看到她，眼睛亮了亮："我妈炖了汤，给你补补身子。
""三年前，《星空》杀青宴那天，你在哪里？
"林悦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沈嘉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握着保温桶的手指关节泛白："我...我在剧组庆功。
""是吗？
"林悦盯着他的眼睛，"可我听说，那天城西工厂着火了，而我妹妹林晓，就在那里。
"沈嘉言的瞳孔骤然收缩，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你..."他的声音发颤，"你都知道了？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悦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突然觉得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
她等着他的解释，哪怕是谎言也好，可沈嘉言只是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快步走回车上，疾驰而去。
保姆车里，张岚看着林悦苍白的脸，突然叹了口气："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张姐，你早就知道林晓的存在，对不对？
"林悦转头看她，"你甚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张岚沉默了很久，打开保温杯倒了杯枸杞水递给她："喝了吧，对胃好。
"林悦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突然想起陈默给的录音笔里，除了林父的声音，还有个模糊的女声，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那声音竟和张岚有几分相似。
夜色渐浓，保姆车行驶在回公寓的路上。
林悦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突然开口："张姐，掉头去城西工厂。
"张岚猛地踩下刹车："你疯了？！
""我必须去。
"林悦的声音很平静，"有些事，躲不掉的。
"张岚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突然骂了句脏话，猛打方向盘："妈的，早就知道你这丫头跟你妹妹一样倔！
"车子在废弃工厂外停下，周围一片漆黑，只有风吹过破败厂房的呜咽声。
林悦刚下车，就看到工厂门口站着个人，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个手电筒。
"你来了。
"那人转过身，是林父的助理，王叔。
"是你发的短信。
"林悦握紧口袋里的录音笔。
"董事长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王叔递过来个黑色的盒子，"他说，看完你就会明白一切。
"林悦打开盒子，里面是枚星星徽章，和林晓校服上的那枚一模一样，背面刻着个"悦"字。
"这是...""二十年前，你和林晓出生那天，董事长把这对徽章分别戴在你们身上。
"王叔的声音很沉，"他本来想把你们都接回林家，可你母亲说，林家树大招风，养在外面更安全。
"林悦愣住了。
"三年前，林晓的父亲拿着亲子鉴定找上门，要一千万抚养费。
"王叔叹了口气，"董事长怕事情闹大影响你的事业，就让我去处理。
我找到林晓，想送她去国外读书，可她...""她怎么了？
""她不肯走，说要见你。
"王叔的声音带着愧疚，"那天我带她去城西工厂等你，没想到...没想到沈嘉言突然冲进来，跟林晓吵了起来，争执中碰倒了煤油灯，引发了火灾..."林悦的大脑一片空白，手里的盒子"啪"地掉在地上。
"沈嘉言为什么会去？
""他说...他说林晓知道了他父亲挪用公款的事，要去举报。
"王叔的声音越来越低，"火灾后，董事长为了保沈家和你，压下了所有消息，对外只说是意外。
"风突然变大，吹得厂房的铁皮屋顶哗哗作响。
林悦看着地上的星星徽章，突然想起沈嘉言昨晚的慌乱，想起陈默查到的通话记录，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林晓她..."林悦的声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