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玻璃食客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床头柜上，金属水杯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床上的 “自己” 依旧闭着眼睛，胸口的解剖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白色的床单，像一朵妖艳的花。
这不是幻觉。
林默能清晰地看到 “自己” 脖子上那颗熟悉的痣，甚至能闻到 “自己” 身上那股淡淡的福尔马林味 —— 那是常年待在解剖室留下的味道。
为什么会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病历本最后一页的那句话突然浮现在脑海：不要相信镜子里的自己，那不是你。
难道床上这个人，就是 “镜子里的自己”？
林默握紧手里的解剖刀，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爆炸，社交恐惧带来的窒息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他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默慢慢靠近病床，仔细观察着床上的 “自己”。
除了胸口插着的解剖刀，“自己” 的身上没有其他伤口，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鲜红色。
突然，“自己” 的眼皮动了一下。
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猛地后退一步，摆出防御的姿势。
床上的 “自己” 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瞳孔是纯粹的黑色，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你来了。”
“自己” 开口说话，声音和林默一模一样，但语气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像是在模仿，又像是本身就该如此。
林默的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他能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椎蔓延到全身。
“你在害怕什么？”
床上的 “自己” 笑了笑，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不是吗？”
“你是谁？”
林默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干涩得厉害。
“我是你啊。”
“自己” 指了指胸口的解剖刀，“是你把我杀了的，不记得了吗？”
林默的大脑一片混乱。
他从来没有杀过人，更不可能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你在撒谎！”
林默吼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没有撒谎。”
床上的 “自己” 轻轻拔出胸口的解剖刀，鲜血喷涌而出，但 “自己” 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脸上依旧挂着诡异的笑容，“你看，这把刀和你手里的一模一样。”
林默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解剖刀，又看了看 “自己” 手里的刀，确实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默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床上的 “自己” 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烟雾一样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 “自己” 的消失，胸口的血迹和床单上的血迹也随之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默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比遇到红口罩护士和无眼老太太还要诡异。
他走到床边，摸了摸床单，光滑而干燥，没有一丝血迹。
难道真的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林默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个医院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看了看手机，现在是晚上八点半。
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到晚上十点了，他必须在那之前回到自己的病房。
林默走出 307 病房，沿着走廊往回走。
走廊里依旧空荡荡的，只有白炽灯忽明忽暗的光影。
突然，他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林默立刻躲到一个拐角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一个穿着白色医生服的男人正沿着走廊走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低着头，似乎在看什么。
男人的步伐很稳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林默的心跳了一下。
这个男人是谁？
是医生吗？
在这个诡异的医院里，医生也值得信任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也许能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一些线索。
林默悄悄地跟在男人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男人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依旧低着头往前走。
男人走到走廊尽头，推开了一扇门。
林默看到门牌上写着 “食堂” 两个字。
食堂？
这个时间还有食堂开放？
林默有些疑惑，但还是跟了进去。
食堂里灯火通明，摆放着许多张餐桌，桌子上油腻腻的，像是很久没有打扫过。
几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坐在餐桌旁，低着头，不知道在吃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食物腐烂的味道，又像是金属生锈的味道。
那个穿医生服的男人走到食堂最里面的一个窗口，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接过一个托盘，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吃东西。
林默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偷偷观察着周围的人。
那些坐在餐桌旁的病号服，低着头，嘴巴不停地动着，像是在咀嚼什么。
但他们的餐盘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林默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他们在吃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穿医生服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餐盘里放着几块暗红色的肉，看起来像是生肉，上面还带着血丝。
男人用刀叉切割着生肉，面无表情地送进嘴里，咀嚼着，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音。
林默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食堂阿姨端着一个托盘走到林默面前，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先生，您要吃点什么？
今天的特色菜是‘红烧手指’和‘清蒸眼球’哦。”
林默吓得猛地站起来，后退了几步。
他看到阿姨的托盘里，放着几块手指状的东西，还有几个圆滚滚的、像是眼球的东西，上面还冒着热气。
“不…… 不用了，谢谢。”
林默的声音颤抖着，转身就要离开。
“别着急走啊。”
食堂阿姨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她的手冰冷而有力，“来都来了，尝尝嘛。
很好吃的。”
林默用力挣扎着，但阿姨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根本挣脱不开。
“放开我！”
林默吼道。
周围的病号服们突然停下了咀嚼的动作，齐刷刷地抬起头，看向林默。
他们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嘴巴里塞满了东西，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什么。
那个穿医生服的男人也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林默，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暗红色的血迹。
林默的心脏狂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阿姨抓得生疼。
他看了看阿姨的脸，那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异，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
突然，林默看到阿姨的嘴角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
他仔细一听，阿姨说的是：“第七个…… 你是第七个……”第七个？
林默的心里咯噔一下。
病历本上提到的第七个病人？
他猛地想起自己的住院号是 704，难道自己就是第七个病人？
就在林默愣神的瞬间，食堂阿姨突然张开嘴，露出嘴里参差不齐的牙齿，咬向林默的脖子。
林默吓得魂飞魄散，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阿姨，转身就跑。
他能听到身后传来食堂阿姨的尖叫声，还有病号服们追赶的脚步声。
林默拼命地跑出食堂，沿着走廊狂奔。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必须远离那个可怕的食堂。
他跑了很久，首到看到一扇熟悉的门 ——302 病房。
林默连忙推开门，冲了进去，然后反手锁上门，靠在门后大口喘着气。
走廊里传来追赶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
林默能听到门外传来食堂阿姨和病号服们的嘶吼声，还有抓挠门板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林默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他看了看手机，现在是晚上九点五十分。
还有十分钟就要到晚上十点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外看。
外面依旧是浓稠的黑暗，但他似乎看到楼下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像是一团绿色的火焰。
就在这时，他听到床头柜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林默回头看去，看到那个蓝色的水龙头正在往外滴水，滴落在水杯里，发出 “哒、哒、哒” 的声音。
他走过去，想要关掉水龙头，却发现水龙头是关着的。
那水是从哪里来的？
林默的目光落在水杯里，瞳孔骤然收缩。
水杯里的水变成了暗红色，像是血一样。
而在血水之中，漂浮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林默颤抖着伸出手，捡起纸条。
纸条上用红色的墨水写着一行字：“午夜十二点，去三楼最东侧的病房，找到‘它’的心脏，你就能活下去。”
三楼最东侧的病房！
规则第九条严禁进入的地方！
林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到底该不该相信这张纸条上的话？
就在这时，墙上的时钟突然响了起来，发出 “当、当、当” 的声音。
晚上十点到了。
走廊里传来一阵诡异的歌声，像是无数个孩子在合唱，空灵而诡异。
林默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知道，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