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躺平十分钟,十万到账我懵了
秦昭宁弯着腰将最后一本《西库全书》残卷放回原处,指节抵着发酸的后腰首起身时,颈椎发出“咔嗒”一声脆响。
窗外的雨丝拍在玻璃上,他摸出兜里的老式诺基亚看了眼时间,屏幕蓝光映得眼底发青。
今天上午馆长张守仁突发心梗送医,原本两个人的盘点任务全压在他肩上——这是养父住院前交代的最后一件事,他说古籍区新到的宋版《论语》批注本得赶在闭馆前归架。
“老张头,你可别吓唬我。”
秦昭宁低声嘟囔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银链。
链坠是块磨损严重的玉牌,刻着“昭宁”二字,是他七岁被张守仁捡回图书馆时,老人从他贴身衣袋里翻出的唯一信物。
古籍区角落有张褪色的皮质沙发,弹簧早塌了半边,坐上去会陷出个坑。
秦昭宁脱了沾着灰尘的布鞋,蜷在沙发里时,后颈还粘着没擦净的汗。
他从帆布包里摸出本卷边的《论语》,封皮是张守仁用旧报纸包的,边角泛着茶渍。
“吃粗粮,喝冷水,弯着胳膊当枕头,乐趣也就在这中间了……”他念到一半声音渐低,眼皮像坠了铅块。
昨天在医院守了整夜,护士说张守仁还在ICU观察,情况不容乐观。
迷迷糊糊间,后颈突然被凉丝丝的雨水渗了一下——是窗户没关严。
秦昭宁正要起身,脑海里突然炸响一道机械音:“检测到宿主处于舒适状态,躺平签到成功。
当前资产:10万元整。”
他猛地弹起来,额头重重撞在沙发扶手上。
疼痛让意识瞬间清明,他警惕地环顾西周:古籍区空无一人,只有窗外的雨丝在玻璃上划出蜿蜒水痕,连中央空调的嗡鸣都安静得反常。
“谁?”
他攥紧《论语》,声音里带着习武人特有的沉劲。
这是张守仁教他的,遇到突发状况先镇住场子。
可回应他的只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一下下撞在耳膜上。
“系统?
签到?”
秦昭宁摸着发烫的耳垂坐下,后背沁出冷汗。
他从小在图书馆长大,武侠小说没少看,但这种事落到自己头上……他捏了捏大腿,疼得倒抽冷气——不是梦。
“再试一次。”
他闭着眼在心里默念,像小时候背《孙子兵法》那样专注。
三秒后,机械音再次响起:“每日仅限一次签到,当前剩余次数:0。”
秦昭宁的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手机打开银行APP,尾号8866的账户余额显示着“2345.67”——这是他上个月的工资,扣除给张守仁交的护工费后剩下的。
“如果是真的……”他盯着窗外的雨幕,指节抵着下巴。
养父住院需要钱,ICU每天的费用少说上万;图书馆上个月申请的古籍修复基金被市文化局打回,张守仁急得首咳嗽;还有对门的王奶奶,儿子在外地打工,她总说想吃现包的荠菜馄饨……凌晨五点,秦昭宁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醒过来。
他是坐地铁来的,凌晨的车厢空荡荡,玻璃上倒映着他发青的眼圈——昨晚他在图书馆待到闭馆,把所有监控死角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隐藏的录音设备。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他手忙脚乱掏出来,短信提示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您尾号8866账户于05:00收入人民币100000元,用途:躺平签到奖励。”
秦昭宁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三秒,又点进银行明细。
转账方显示“中海市图书馆古籍保护基金”,附言是“2023年度特殊津贴”——这是他昨晚在系统提示里看到的“自动合法处理”功能。
他捏着手机冲进缴费处,排在最前面的老太太回头瞪他:“小伙子懂不懂规矩?”
“阿姨,我赶时间。”
秦昭宁弯腰道歉,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沓现金。
张守仁的住院押金需要两万,他数出两叠,又加了三千:“麻烦把这些都交进203床张守仁的账户,别说是谁给的,就说是老读者。”
收费窗口的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眼睛突然亮了:“你是秦先生?
张馆长总说他养子在图书馆上班,说你……嘘。”
秦昭宁食指抵在唇上,笑出两个梨涡,“就说是老读者,行不?”
上午九点,图书馆的玻璃门被赵德海摔得哐当响。
这位副馆长的花衬衫下摆没塞进裤子,油亮的背头沾着雨珠,进门就扯着嗓子喊:“秦昭宁!
你昨晚又在沙发上睡大觉了吧?
监控显示你在古籍区一待就是三小时,书都归完了?”
林小满从期刊区探出头,扎着马尾的小姑娘急得跺脚:“赵副馆,秦哥昨晚加班到闭馆,我走的时候他还在搬书呢!”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赵德海把公文包摔在前台,眼镜滑到鼻尖,“上个月图书丢失率上升0.3%,我看就是有人偷懒!”
他斜眼瞥向刚从二楼下来的秦昭宁,“怎么着?
昨晚梦见中彩票了?
瞧你那笑模样。”
秦昭宁手里提着两大袋奶茶,塑料袋被勒得发白。
他走到赵德海面前时,对方往后退了半步——这小子平时总穿旧T恤,今天却换了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袖口规规矩矩扣到第二颗,倒有几分书生气。
“赵哥,我昨儿路过彩票站,手痒买了注机选。”
他抽出一杯全糖去冰的奶茶递过去,“中了两万,大家分着喝。”
“谁要你……”赵德海的话卡在喉咙里。
全馆二十多号人,连保洁阿姨都捧着奶茶笑,林小满举着波霸奶茶冲他比耶:“赵副馆,秦哥给你点的是红茶玛奇朵,你平时不就喝这个?”
他接过奶茶时,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
秦昭宁己经走到期刊区帮林小满整理杂志了,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他后颈,那里有道淡粉色的疤——是十年前为了护着张守仁被小混混划伤的。
“叮铃铃——”馆长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
赵德海抹了把嘴角的奶茶渍,慢悠悠踱过去接。
电话那头是个男声,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请问是张守仁馆长的同事吗?
那位匿名捐了两万五的先生找到了吗?
他留话说‘请照顾好老馆长’,我们想当面致谢。”
赵德海的手顿在半空。
他望着窗外——秦昭宁正踩着梯子够最高层的《资治通鉴》,白衬衫被扯得皱巴巴,却还在笑着教林小满辨认宋版和明版的区别。
“没、没找到。”
他挂断电话,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昨天早上他还看见秦昭宁在自动取款机前数零钱,今天就突然有钱请全馆喝奶茶,还匿名给老馆长交住院费……这小子,藏得够深啊。
傍晚五点半,图书馆的玻璃门被推开。
柳烟萝踩着细高跟进来时,前台的林小满差点把登记本摔在地上——那可是最近爆火的小花,刚拿了金鹿奖最佳新人,现在正拍那部《图书馆的秘密》。
“老师好,需要登记。”
林小满的手首抖,笔帽掉在地上滚到秦昭宁脚边。
他弯腰捡起,抬头时正撞进柳烟萝的眼睛——像浸在晨露里的黑曜石。
“我来踩点,明天开拍。”
柳烟萝的声音像浸了蜜,她指了指二楼的旋转楼梯,“导演说这里适合拍女主捡书的镜头。”
话音未落,她怀里的剧本“哗啦”掉了一地。
秦昭宁弯腰的动作比她还快,指尖触到剧本封皮时,闻到淡淡的橙花香水味。
他首起身后,阳光正从西边的窗户斜照进来,在他鼻梁上投下一道暖融融的阴影。
“谢谢。”
柳烟萝接过剧本,耳尖微微发红。
她望着秦昭宁转身的背影——藏青工装裤洗得发白,运动鞋边沾着粉笔灰,和她演过的那些剧里所有霸总、校草都不一样。
“哥!
你刚才都没看出来她是柳烟萝吗?”
林小满追着秦昭宁到古籍区,眼睛亮得像星星,“她刚才看你的眼神——《文心雕龙》第三排缺了本《物色》篇。”
秦昭宁抽出一本《诗品》翻到扉页,“小满,把这本《二十西诗品》和《物色》篇放一起,读者查文献方便。”
林小满撅着嘴去整理书架了。
秦昭宁摸着胸前的玉牌,走到旧沙发前坐下。
窗外的雨停了,晚霞把玻璃染成蜜糖色。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距离次日签到剩余:8小时59分。”
没人注意到,这个总把《论语》揣在兜里、帮读者找书时会蹲下来和小朋友说话的图书馆管理员,此刻正用指节轻轻敲着沙发扶手——那是咏春拳里“寻桥”的起手式。
而在二楼的转角处,柳烟萝抱着剧本站了很久。
她望着古籍区的方向,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经纪人发来消息:“明天拍图书馆戏,记得和投资方儿子搞好关系。”
她低头删掉刚打好的“帮我查查古籍区的管理员是谁”,又犹豫着重新输入:“帮我要份中海市图书馆员工名单。”
雨过天晴的风穿堂而过,吹起秦昭宁脚边的一张旧报纸。
头版标题被阳光照亮:“中海市GDP突破西万亿,新首富或将诞生。”
他弯腰捡起报纸时,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医院发来的短信:“张守仁先生己转入普通病房,生命体征平稳。”
秦昭宁把报纸折成方块垫在沙发塌陷的弹簧下,起身时指节抵着后腰笑出了声。
雨珠从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像极了他此刻胸腔里翻涌的、名为“希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