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尖锐的叫声划破军区大院的宁静,我悬在横梁上,
双脚离地,冰冷的麻绳紧紧勒住我的脖子。屋外,我那被誉为“军区之光”的丈夫顾延亭,
正陪着他青梅竹马的白月光白晓月在湖边“谈工作”。我知道,再过五分钟,
白晓月就会“碰巧”第一个发现我的尸体,然后梨花带雨地扑进我丈夫的怀里,
顺理成章地接管我的一切。可惜,他们都不知道,我重生了。上一世的我,为他操持家务,
忍受着所有人的白眼和他的冷漠,最终却在白晓月的陷害下,真的吊死在这冰冷的屋子里。
这一世,我只想拿回我的一切,首先,就是从一具“尸体”开始。我留下的不是遗书,
是离婚报告。顾延亭,当你看到我的“尸体”时,你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为我心痛?
01“团长!不好了!嫂子她……嫂子她在家里上吊了!”通讯员小李连滚带爬地冲到湖边,
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顾延亭那张永远刻着“冷静”二字的脸,终于出现了裂痕。
他猛地推开身边正欲搀扶他的白晓月,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冲向家属院。
我躲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是的,我没死。
就在白晓月尖叫着“发现”我上吊的前一秒,我就已经金蝉脱壳,
用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人形麻袋换下了自己。上一世,我就是这么死的。
因为无意中撞见白晓月偷拿顾延亭的军事部署图,被她反咬一口,污蔑我才是间谍。
顾延亭不信我,将我禁足在家。我满心绝望,万念俱灰,
最终选择用一根麻绳结束了自己短暂又可笑的一生。我死后,灵魂飘在半空,
亲眼看着顾延亭是如何在三天后才回到家中,又是如何看着我的尸体无动于衷,
甚至在白晓月的挑唆下,连一口薄棺都吝啬于我,直接用草席将我卷走埋了。他不知道,
那份被他当成废纸的部署图,最终让他的部队遭受重创,他自己也差点死在战场上。
重活一世,回到我“上吊”的这一天,我不想再斗了。对牛弹琴,没有任何意义。
我只想离婚,离这个眼盲心瞎的男人越远越好。可是在这个年代,军婚受保护,
离婚比登天还难。除非一方死亡。所以,我为自己精心策划了这场“死亡”。人群熙攘,
我看着顾延亭一脚踹开房门,看着他冲进去,然后,
我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带着震惊的闷响。他看到那封我留在桌上的“遗书”了。
那不是遗书,是我亲手写的离婚报告,名字签了,红手印也按了。只要他签上字,
我“林念”这个人,就和他顾延亭再无瓜葛。白晓月紧随其后,冲进屋里,下一秒,
她那标志性的、带着哭腔的惊呼便响彻整个家属院。
“延亭哥……念念她……她怎么这么傻啊!她是不是误会我们什么了?都怪我,
我不该找你谈工作的……”她一边哭,一边悄悄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顾延亭的反应。然而,
顾延亭只是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那封信,一言不发。他的警卫员,也是我的老乡周海,
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想要将房梁上的“我”放下来。“团长,先把嫂子……放下来吧。
”顾延亭没有反应,他的目光如同被钉子钉在了那张薄薄的信纸上。白晓月哭得更厉害了,
她扑过去,想要抓住顾延亭的胳膊寻求安慰,“延亭哥,你别吓我,人死不能复生,
你……”“滚。”一个冰冷的字从顾延亭的齿缝里挤出来。白晓月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延亭。我也有点意外。上一世,他不是这么说的。上一世,
他将哭泣的白晓月揽在怀里,轻声安慰:“不关你的事,是她自己心胸狭隘。”为什么,
不一样了?“我让你滚!”顾延亭猛地抬头,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
像一只要择人而噬的野兽,死死地瞪着白晓月,“这里没你的事,滚出去!
”白晓月被他吓得一个哆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屋子里终于安静了。
顾延亭缓缓地走到桌前,伸出手,指尖颤抖地碰向那封信。我注意到,他的手腕上,
戴着一块半旧的“上海”牌手表。那是我嫁给他时,用我全部的积蓄买给他的。上一世,
他从没戴过。就在这时,军区总部的紧急***号突然响彻云霄。周海脸色一变:“团长,
是紧急任务!”顾延亭像是没听见,他的全部心神都在那封信上。“团长!”周海急得跺脚,
“天大的事,也得先执行命令啊!”顾延亭终于动了,他拿起那封信,折叠好,
小心翼翼地揣进胸口的口袋,然后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经过那具悬挂的“尸体”时,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我的心,像被泡进了冰窖里。看吧,
林念,这就是你爱了十年的男人。你的死亡,甚至比不上一项紧急任务。也好。我转身,
毫不留恋地消失在暮色中。顾延亭,永别了。从此以后,山高路远,我们,再也不见。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走后,冲出家门的顾延亭,在军用吉普车上,
疯了一样对司机小李吼道:“去军区医院!用最快的速度!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封信的纸张是温的,林念刚走!她没死!
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离开我!02我登上了南下的火车。这个年代没有网络,信息闭塞,
只要我离开这座城市,顾延亭想找我,无异于大海捞针。我靠在硬座上,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路。去年,也就是1977年,
国家恢复了高考。上一世的我,因为婚姻的拖累,错过了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这一世,
我一定要抓住它。我的目的地,是我的家乡,一个江南小城。我要在那里重新开始我的人生。
火车“哐当哐当”地响着,我一夜未眠。而千里之外的西北边境,顾延亭正带着他的侦察营,
穿梭在枪林弹雨里。这场任务来得突然,对手是境外潜入的一伙经验老道的雇佣兵。
战斗异常惨烈。“团长,左翼需要支援!”“团长,二连的弹药快打光了!
”顾延亭的耳朵里塞满了各种焦急的呼喊,但他手里的枪,却稳得像焊在山岩上。
他精准地一枪干掉对方的狙击手,然后冷静地通过无线电下达指令:“周海,
带一个班从侧面迂回,打掉他们的机枪点!其他人,节省弹药,等我的命令!
”他的冷静和果断,像一剂强心针,稳住了所有战士的心。没人知道,他胸口内袋里那封信,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整个胸膛都在作痛。他满脑子都是林念。
是那个会在他晚归时留一盏灯的林念。是那个会笨拙地给他织毛衣,却总把尺寸搞错的林念。
是那个每次被他气哭,却又会在他生病时,红着眼睛给他熬粥的林念。他以前总觉得她烦,
觉得她小家子气,不像白晓月那样,懂事、大方、善解人意。可是,当他冲进那个家,
看到悬在房梁上的“她”时,他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崩塌了。他后悔了。
他想起无数个被他忽略的细节。他执行任务前,林念总会往他包里塞两个煮鸡蛋,
说:“路上吃,别饿着。”他每次都嫌弃地拿出来,说部队有纪律。他过生日,
林念花了一个月津贴,托人从上海买了一支“英雄”牌钢笔送他。
他却因为白晓月一句“延亭哥,还是我送你的这支‘派克’好用”,
就将那支钢笔随手丢进了抽屉。还有那块手表,他一次都没戴过。可今天早上,
他鬼使神差地戴上了。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她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团长,
小心!”周海的一声惊呼,将顾延亭从悔恨的深渊中拉了回来。一颗子弹,
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在身后的岩石上迸出刺眼的火花。顾延亭一个翻滚,躲到掩体后面,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要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林念了。
他再也无法对她说一句“对不起”。不,他不能死。他要活着回去,他要把她找回来,
哪怕是上天入地,他也要把她找回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求生欲,在他心底疯狂滋长。“周海!
”他对着无线电低吼,“给我把那边的火力点,炸了!”他的声音里,
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厉。战斗持续了两天两夜。当胜利的曙光终于照亮这片染血的土地时,
顾延亭不顾一身的疲惫和伤口,抓着军医的手,双眼赤红地问:“那封信,
帮我送去技术科化验了吗?有没有指纹!有没有!”军医被他吓了一跳,
结结巴巴地说:“送……送去了,但是团长,你得先处理伤口……”“结果呢?
”顾延亭一把推开他,踉跄着冲向通讯室,“结果出来没有!”他像一个等待判决的囚犯,
焦躁、恐惧,又带着微弱的希望。很快,技术科的电话接通了。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报告,
顾延亭的身体,一点点地垮了下去。信纸上,除了他自己的指纹,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林念,她走得那么决绝,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肯留给他。03三天后,我回到了家乡。
站在熟悉的巷子口,闻着空气中桂花糕的香甜气息,我恍如隔世。
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是被奶奶一手带大的。上一世我远嫁西北,直到奶奶去世,
都没能回来见她最后一面,成了我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这一世,我回来了。
我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看到院子里那个熟悉的身影,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奶奶。
”奶奶正在院子里择菜,听到声音,她抬起头,看到我时,愣了一下,
然后手里的青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念念?你……你怎么回来了?延亭呢?
他没跟你一起?”我扑进奶奶怀里,放声大哭。我没有告诉奶奶真相,只说顾延亭在部队忙,
我回来准备参加高考。奶奶虽然疑惑,但看我态度坚决,便没再多问,
只是心疼地摸着我的头,不停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
就是去街道报名参加高考。距离考试只剩下三个月,时间紧迫。
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复习上。我把高中的课本重新翻出来,一本一本地啃。
白天在家里复习,晚上去市图书馆,常常一待就是闭馆。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
疯狂地吸收着知识的养分。这种为了自己的未来而拼尽全力的感觉,让我觉得无比踏实。
我渐渐忘了顾延亭,忘了过去那些不堪的岁月。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我在图书馆门口,
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是周海,顾延亭的警卫员。他穿着便装,
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看到我时,他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嫂子!我可算找到你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转身就想跑。“嫂子你别跑!”周海几步就追了上来,
拦在我面前,急得满头大汗,“嫂子,你听我解释,团长他……”“我不是你嫂子。
”我冷冷地打断他,“我已经死了,吊死在军区大院那栋冰冷的屋子里。你认错人了。
”周海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眼圈却红了。
“嫂子……团长他……他快疯了。”周海告诉我,顾延亭从战场上下来后,
就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三天三夜。他一遍一遍地看那封我留下的离婚报告,
把家里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个底朝天,试图找到我留下的痕迹。
他把那支被他丢在抽屉里的“英雄”钢笔找了出来,紧紧地握在手里,
像是握着什么稀世珍宝。他甚至,开始学着织毛衣。
那个在训练场上说一不二、铁血无情的男人,如今却笨拙地拿着两根毛衣针,
对着一团乱糟糟的毛线发呆。他瘦了,也憔悴了,下巴上长满了青色的胡茬,
那双曾经像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如今黯淡无光,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他说,
他派了很多人出去找我,但都一无所获。我是他唯一的线索,因为我是嫂子的老乡。“嫂子,
团长说,他错了。他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周海的声音带着恳求,“你就跟我回去吧,
好不好?”我看着他,心里没有波澜。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周海,你回去吧。
”我平静地说,“告诉顾延亭,人死不能复生。林念已经死了。”说完,我绕过他,
径直向前走去。“嫂子!”周海在我身后大喊,“白晓月她……她被抓了!”我的脚步,
顿住了。04“你说什么?”我猛地回头。“白晓月是间谍,她偷了团长的军事部署图,
害得我们营在上次的任务里,牺牲了三十多个兄弟!”周海红着眼,声音里充满了恨意,
“要不是团长在最后关头发现了她的破绽,扭转了战局,我们可能……可能就全军覆没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上一世,也是这张部署图,但顾延亭没有发现破绽,
他带领的部队遭受重创,伤亡惨重。为什么,这一世,他发现了?“团长是怎么发现的?
”我追问道。“是那块手表!”周海说,“白晓月一直模仿你的笔记,给你和团长制造误会。
那天她把一份假的部署图放在团长桌上,想引团长上钩,
结果团长那天正好戴着你送他的手表,他看到那份文件压着的表带上,有一道很浅的划痕,
那是他前一天不小心弄上去的。他立刻意识到,这份文件是刚刚才被人放上去的,
而那个时间段,只有白晓月进过他的办公室!”我愣住了。
那块我以为被他弃之如敝履的手表,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刻,起到了这样的作用。这算什么?
阴差阳错吗?“团长将计就计,用一份假的部署图,把敌人引进了包围圈。战斗结束后,
军事保卫处的人就直接从白晓月的住处,搜出了发报机和她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情报。
”周海的语气里充满了后怕和庆幸,“嫂子,幸好有你。团长说,是你救了他,
也救了整个侦察营。”我的心,乱了。我策划这场“死亡”,只是为了逃离他,
开始新的生活。我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和他产生纠葛。“那又怎样?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抓了间谍,是他的功劳。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会没关系!
”周海急了,“团长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死了’,
他根本不会注意到那些平时被他忽略的细节,更不会戴上那块手表!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