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身打水,吊桶触底瞬间突然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活物在井下撕咬铁链。
当沾满绿苔的麻绳被拽出水面时,桶底竟沉着枚血色琥珀,内里封印的梅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
"当家的!
井里出精怪了!
"严母踉跄着撞开土楼门扉,手中琥珀突然发烫。
梅苞在血色中舒展花瓣,花蕊间蜷缩的白狐睁开琥珀色竖瞳。
全村梅树应声抖动,百年老梅的枝干发出骨骼错位般的脆响,凋零的花瓣雨点般砸在青石板上,洇出三百六十个狐狸爪印。
严长庚举着油灯细看琥珀,灯影摇曳间,白狐的尾巴突然穿透晶壁扫过他手背。
那些银白色绒毛落地的瞬间,土楼外墙的裂缝突然渗出粘稠树汁。
村民们惊恐地发现,顺着墙缝流淌的汁液竟带着五年陈梅酒的醇香,月光下细看,每滴树汁里都游动着米粒大小的青铜符文——正是族谱末页被撕去的"镇魇篇"咒文。
"快看井里!
"孩童的尖叫划破夜空。
严长庚奔至井边,只见井水己变成浓稠的血浆,水面浮出张由梅花瓣拼成的狐狸脸。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时,所有异象突然消失,唯独严家灶台上多了串沾着露水的梅花,每片花瓣都刻着"癸酉年惊蛰"的字样——那正是严氏先祖在县志记载中镇压狐妖的日子。
吴组长踏入村口那日,溪水突然倒流。
他胸前的铜制五角星在正午阳光下泛着诡谲紫光,军靴踏过的青石板下传来锁链断裂的闷响。
村民们惊恐地发现,倒流的溪水中映出的不是梅林翠影,而是燃烧的祠堂与断裂的族碑。
更可怕的是,每个人的倒影都长出了獠牙利爪,唯独严有福的倒影眉心生出了红星。
"这是封建余孽的妖术!
"吴组长用红宝书拍打水面,波纹间突然浮出严长庚祖父穿着绸缎长衫收租的幻象。
老地主手中的账本正在渗血,每滴血珠都化作"剥削"二字砸向围观村民。
众人不知道,溪底那方刻着"严氏义庄"的镇河石,此刻正在吴组长的公文包里发烫,石面浮现的"戊寅年大旱"字样,正是严氏先祖活祭童男童女求雨的年份。
深夜,严有福蹲在溪边洗手,水面突然映出个穿中山装的自己。
那个倒影咧嘴笑道:"想要红星?
拿严家老宅来换。
"说着抛出枚五角星,铜星入水竟化作食人鱼,将严有福的倒影撕成碎片。
真实的严有福尖叫着跌坐在地,掌心赫然出现个灼伤的五角星印记。
次日批斗会上,吴组长突然从公文包取出微缩祠堂模型。
当他把"严氏义庄"的牌位投入火盆时,现实中的祠堂梁柱真的燃起青紫色火焰。
村民们惊恐地发现,那些燃烧的黑烟在空中凝成三百个祖先虚影,每个虚影脖颈都套着写有"罪人"的铁枷。
严母临盆那夜,土楼地窖传来凿壁声。
接生婆举着油灯查看,见产妇身下的血泊里浮出梅枝,那些枝条以诡异的速度生长,转眼结成鸟笼状的囚室。
当婴儿的啼哭刺破夜幕时,全村七口水井突然沸腾,井口喷出的蒸汽里飘着梅香,每个水雾气泡中都映着个哭泣的婴孩面孔。
吴组长蹲在产房外抽烟,烟灰落地竟化作红蚁大军。
这些机械般精准的蚂蚁顺着墙缝钻进地窖,在严氏先祖的柏木棺椁上刻下"剥削者"三个血字。
刻痕深处渗出沥青状液体,逐渐凝成个穿长衫的人形——正是当年主持活祭的严氏太爷。
白狐在这时跃上窗棂,它银白的尾巴扫过产妇惨白的脸。
严母突然力大无穷,挣断梅枝囚笼,将婴儿高高举起。
婴儿脐带未断的胎盘突然发光,浮现出完整的严氏族谱,那些被撕去的"镇魇篇"咒文正在胎盘表面游动。
"妖胎!
"接生婆夺门而出。
吴组长掐灭烟头,公文包里的微缩祠堂突然传出诵经声。
三百个祖先牌位齐齐转向婴儿方向,牌位后的黑烟凝成锁链,将胎盘上的咒文尽数吸走。
白狐发出凄厉尖啸,跃起咬断脐带时,婴儿右脚心己多了个梅花状胎记。
小燕林的白狐总在月圆夜出现,尾巴尖沾着祠堂的香灰。
它用爪子蘸梅汁在土墙画符,那些歪扭的符咒日出时会变成带刺的梅枝。
工作组破门查抄时,梅枝突然活过来,把闯入者抽得满脸血痕。
最凶悍的赵干事左眼被刺瞎,却在医院检查时发现,眼眶里长出了梅树嫩芽。
这夜白狐衔来块带血的镇河石,小燕林透过石面看见惊人真相:吴组长的公文包是个折叠空间,里面藏着等比例缩小的梅林村。
三百个燃烧的祖先牌位正在释放黑烟,这些黑烟通过祠堂梁柱渗入现实,正逐渐侵蚀村民的神智。
更可怕的是,在微缩村庄的井底,无数个指甲盖大小的严燕林正在重复溺水而亡的过程。
"他们烧的不是木头。
"白狐开口竟是严母的嗓音,它银色的皮毛下浮现胎盘咒文,"烧的是梅林村三百年的气数。
"说着用尾巴在地上画出星图,图中"天璇"位正对应小燕林的胎记。
突然,镇河石裂开,涌出沥青状液体。
液体中浮现吴组长与暗影交易的场景:他正用公文包收取某个神秘组织的金条,而交易筹码竟是梅林村的地脉。
画面最后定格在星舰降临的恐怖景象——那些星际战舰的燃料舱里,囚禁着缩小成玩偶大小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