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戳我直接看全本<<<<

崇祯十七年的春末,柳絮把空气染成白茫茫一片。林洛坐在老槐树下,

啃着半块掺了麸皮的窝头,喉咙干得像要冒烟。爹娘走了三个月,

土坯房的梁上还挂着去年秋收的玉米,可灶台上的米缸早就见了底。

“哞——”一声低吟从雾里钻出来。林洛抬头,看见头黄牛正踩着蒲公英走来,

蹄子陷进泥里半寸,犄角上的晨露坠下来,砸在草叶上溅起细响。他往旁边挪了挪,

黄牛竟径直走到他身边,低头用鼻子蹭他手里的窝头。“你也饿了?

”林洛把窝头递过去一半。黄牛的舌头卷过掌心,粗糙却不扎人,像奶奶生前用的麻布帕子。

这头牛就这么在村子里住下了。白天跟着林洛去地里翻土,犁头陷进硬泥里时,

它总能恰好发力;晚上卧在土坯房门口,狼嚎声从后山传来时,它喉咙里会发出低沉的呜咽,

把林洛的恐惧都压下去。村里人说这牛是通人性的精怪。张婆婆拄着拐杖来看过,

眯着眼睛绕牛转了三圈:“这牛眼亮得很,怕不是活了百年的老东西。”林洛没当回事。

他只知道,有黄牛在,夜里漏风的窗户好像也没那么冷了。入夏的暴雨连下了三天。

林洛淋了场雨,夜里发起高烧,浑身烫得像火炭。他模模糊糊听见黄牛用头撞门,

然后是纸张翻动的窸窣声。等他烧退些,睁眼看见枕边摊着本蓝布封皮的古籍,

边角都磨秃了。黄牛正用舌头舔着书页上的水渍,那些暗红色的字迹遇水竟泛起金光。

“长生诀……”林洛认出封面上的字,这是爹生前藏在箱底的书,他总说“乱世里,

活着比啥都强”。书页上的字歪歪扭扭,像蚯蚓爬过:“食朝露,饮清泉,吐故纳新三百息,

可驻容颜……”后面还画着些奇怪的图案,像人盘膝而坐,又像牛抬首望月。

黄牛用头把书往他怀里拱了拱。林洛摸着发烫的书页,忽然想起爹临终前说的话:“洛儿,

有些东西看着是福,其实是债。”雨还在下,屋檐下的水连成了线。林洛把书塞进枕下,

摸了摸黄牛湿漉漉的耳朵:“咱不想长生,就想好好活着,行不?”黄牛甩了甩尾巴,

溅了他一脸水珠。秋分时,村里来了队兵丁,说要征壮丁去守山海关。李大叔被拖走时,

挣扎着喊:“我家娃才三岁啊!”林洛躲在柴房里,听着外面的哭喊声发抖。

黄牛用身体堵住柴房门,鼻孔里喷出的热气打在他后颈上。“不能再待了。

”林洛摸着黄牛的背,“咱走。”半夜里,他揣上那本古籍,裹了件爹的旧棉袄,

牵着黄牛往村外走。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里歪歪扭扭,像个弯腰送别的老人。走到渡口时,

撑船的老汉盯着黄牛看了半天:“这牛看着不一般,你们要往哪去?”“往南,

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林洛把最后两个铜板递过去。船行到河中央,

老汉忽然说:“前阵子听说南边有个道士,活了一百多岁还能爬山,你们要是遇见了,

替我问问他,长生到底是啥滋味。”林洛没说话,低头看水里的月影。黄牛把前蹄伸进水里,

搅碎了满河的银光。康熙二十八年,林洛站在终南山的石阶上,看着云雾从脚下漫过。

他穿着件青布道袍,面容还像二十岁的模样,

只是眼角多了道细痕——那是十年前在火场里救一个孩子时被烧伤的,如今淡得几乎看不见。

黄牛趴在观门口的晒谷场上,嚼着道士给的黄精。这道观里的老道去年羽化了,

临终前拉着林洛的手说:“我活了七十九岁,够本了。你呀,记着别总盯着过去,往前看。

”林洛翻开那本古籍,书页已经泛黄发脆。这百年里,他试过书上的法子:清晨去采朝露,

月圆时打坐吐纳,倒真的没生病,力气也比常人足。可看着镜里不变的脸,心里总空落落的。

“哞——”黄牛用头撞了撞他的胳膊。林洛抬头,看见山路上走来个挑着担子的货郎,

哼着时下流行的小调,调子轻快得很。“道长,讨碗水喝呗?”货郎放下担子,擦了把汗,

“这山里邪乎得很,前阵子有个采药的,说看见头牛长着角,却像人一样站着走路。

”林洛心里一紧,看了眼黄牛。它正低头舔爪子,好像啥也没听见。乾隆四十五年,

林洛回到了当年的村子。老槐树早就没了,原址上盖了间砖瓦房,门口晒着辣椒串,

红得刺眼。一个梳着辫子的老太太坐在门槛上纳鞋底,看见他牵着黄牛,

眯着眼笑:“后生面生得很,打哪来啊?”“从南边来,找个故人。”林洛的声音有些发颤。

“故人?”老太太指了指村后的坡地,“那都是老坟了。前几年修水渠,挖出来块碑,

上面刻着‘张婆婆之墓’,听说她活着时总接济孤儿呢。”林洛牵着黄牛往坡地走。

新翻的泥土里,还能看见些碎瓷片,像是张婆婆当年给他装红薯的瓦罐。他蹲下来,

用手刨了刨土,指甲缝里都塞满了泥。黄牛忽然用蹄子扒开一块石板,

下面露出个锈迹斑斑的铜锁,是当年李大叔给他的,说“锁好门户,心里踏实”。

夕阳把两人一牛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洛摸着铜锁,忽然明白,有些东西比长生更长久。

道光年间的扬州城,秦淮河上的画舫亮着灯笼,像浮在水上的星星。林洛坐在“醉仙楼”里,

听着邻桌的镖师们聊江湖事。“听说‘黑风寨’的山大王活了快两百岁,刀砍不伤,

箭射不进。”“我看是吹的,哪有人能活那么久?”林洛端起酒杯,

忽然看见窗外闪过个熟悉的身影——黄牛正跟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尾巴上还缠着串红果。

他失笑,这头牛总爱跟人凑热闹。忽然楼下传来打斗声。一个穿黑衣的汉子掀翻了桌子,

手里的钢刀直劈向掌柜:“把那本《长生诀》交出来!”林洛心里咯噔一下。

他摸了摸怀里的古籍,这书怎么会被人知道?就在钢刀要劈到掌柜时,

一道黄影猛地撞了过来。黄牛用犄角把黑衣汉子顶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吐出一大口血。

“是头牛?”众人都看呆了。黄牛甩了甩头上的血,朝林洛“哞”了一声,

像是在说“快走”。逃离扬州后,林洛带着黄牛躲进了黄山深处的一座古寺。

寺庙里只有个老和尚,瞎了眼,却总能准确地递过茶水。“施主心里有结。

”老和尚敲着木鱼,“是为长生所困?”林洛沉默片刻,

把百年的经历说了出来——村庄的消失,故人的离世,还有那些追杀他的人。“长生不是病,

执念才是。”老和尚笑了,“你看寺外的那棵银杏树,活了千年,春生叶,秋落叶,

从不多想,不也挺好?”林洛看向窗外。月光透过树影洒在地上,黄牛正卧在树根旁,

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落叶。“它好像什么都懂。”林洛轻声说。“万物有灵。

”老和尚敲了下木鱼,“它陪你走了这么久,不是让你数着日子过,是让你看着日子过。

”那天夜里,林洛第一次没读古籍,只是靠着黄牛的背,听着风吹树叶的声音,慢慢睡着了。

光绪二十六年,林洛站在铁轨旁,看着冒着黑烟的火车呼啸而过,震得地面都在抖。

黄牛被汽笛声吓得后退了两步,用头蹭着他的胳膊。“别怕,这叫火车,比马跑得快。

”林洛摸了摸它的犄角。这几十年里,世界变得越来越快,有人给他看会飞的气球,

还有能说话的铁皮盒子后来知道叫电话。他现在是个药材商人,跟着商队走南闯北。

古籍被他缝在了棉袄夹层里,有人曾出价万两白银买“长生秘方”,他只说“都是骗人的”。

这天,商队里的小伙计拿着张电报跑过来:“林老板,上海来的电报,说那边打仗了!

”林洛看着电报上的字,手指有些发凉。他想起五百年前,也见过兵荒马乱,

只是那时的刀枪,如今变成了能炸塌城墙的火炮。“咱们往西边走。”林洛对伙计说,

“找个安稳地方。”黄牛好像听懂了,主动走到马车旁,等着套缰绳。林洛看着它的背影,

忽然觉得,不管世界变得多快,有些东西总是不变的。民国十年,

林洛在内蒙古的草原上放起了羊。他学会了骑马,会说几句蒙古话,皮肤被晒得黝黑,

看起来就像个土生土长的牧民。黄牛成了羊群的领袖,每天早上带着羊群去河边喝水,

傍晚准时回来。有次狼群来偷袭,它用犄角挑死了头狼,吓得其他狼再也不敢靠近。

草原上的日子简单得很,白天看云卷云舒,晚上听风声虫鸣。林洛不再想长生的事,

只是在羊群吃草时,拿出那本快磨烂的古籍,用手指摸着上面的字迹。“其实你早就知道,

对吧?”他对黄牛说,“活着不是为了活多久,是为了活着的时候,能做点啥。

”黄牛抬起头,对着夕阳“哞”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暖意。1980年的除夕夜,

林洛坐在城里的路灯下,看着家家户户的窗户透出灯光。黄牛拴在旁边的树上,

嘴里嚼着他买的糖块。这几年,他在工地上打零工,看着高楼一栋栋盖起来。

有人问他多大年纪,他总说“五十多了”,没人信,说他看着比小伙子还精神。

一个穿红棉袄的小姑娘跑过来,手里举着串鞭炮:“爷爷,你看我的花炮!”林洛笑了,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