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跟佟掌柜的脸似的,说变就变。方才还是日头高挂,忽然阴云压顶,滚过几声闷雷,
细密的雨丝就织成了帘,把七侠镇罩在一片淅淅沥沥的水光里。同福客栈的厅堂,
暖黄的油灯光晕融着外头的凉气,莫小贝撅着嘴在柜台一角拨弄她的全息算术星盘,
光点在她指尖跳跃,吕秀才凑在郭芙蓉耳边絮叨那星盘的原理:“芙妹,你看此物之构造,
深合几何光学之妙理,光路折射路径之解析,实乃……”郭芙蓉道:“秀才,说人话!
”吕秀才忙不迭点头:“哎,芙蓉所言极是,人话便是……此物甚妙,玄机暗藏。
”白展堂正提着一把油光水滑的大铜壶给新上的客官续茶,
却粘在佟湘玉捧着的超薄琉璃镜上——那上头正直播着郭芙蓉如何把一个面团揉得出神入化,
一根根面条拉得细若银丝。京城老饕:小郭师傅这手艺,搁御膳房也是头一份!
关中面痴:求具体发酵粉比例啊!佟湘玉咧着嘴乐:“哎呀哎呀,看见没额滴神!
宝宝们都夸你呢小郭!”靠窗的雅座,
阿楚指尖在她那薄如蝉翼的墨玉色平板——“寰宇匣”——上飞速滑动,
一行行滚动文字在空气中凝成半透明的影像。晏辰一手揽着她的细腰,
下巴几乎蹭到她柔软微卷的鬓角,笑得促狭:“亲爱的阿楚大人,您这看话本的速度,
怕是吕大才子都得甘拜下风吧?”阿楚屈指作势要弹他额头:“少贫,
这不《梧桐雨》刚更新嘛,正到惊天地泣鬼神‘雨霖铃’那段……咦?”晏辰立刻凑得更近,
气息拂过阿楚耳垂:“哪段?可有风花雪月?让我瞧瞧,
学习学习那勾人的笔法……”阿楚耳根一红,啐道:“学什么勾人,
你那点子本事……”话未竟,已被晏辰偷香成功,印在腮边。“老板老板娘,注意影响!
”铁蛋的东北腔里裹着促狭的电子混响,他那张金属质感偏偏又笑得咧到耳根的脸上,
全息弹幕窗口闪得跟正月里的烟花似的。七侠镇吃瓜群众:老板娘脸红了!
大唐老铁:公子好手段!他身边的傻妞捂着嘴,
带着川味的软糯笑声轻轻响起:“瓜娃子,莫闹噻。
”铁蛋立刻扭成麻花状靠过去:“我的傻妞儿~”傻妞笑着推他:“死鬼!
”就在这烟火气与调笑声交织的当口,正对着二楼雅座上方天花板的位置,
空间毫无征兆地扭曲了一下,像是平静的湖面滴入一滴滚烫的油。没有刺目的强光,
也没有震耳欲聋的爆响,仿佛只是水墨画洇开了一小点。光影错乱的一瞬,
一个身影如同从水里被捞出来般,极其突兀地从那片扭曲中“坠落”。不是掉落的姿势。
是“站”下来的。“哎哟!”一声压抑的痛呼,带着清晰的水珠拍地声,惊碎了满堂的喧嚣。
正滔滔不绝的吕秀才第一个卡壳,傻妞的笑容僵在脸上,铁蛋咧开的嘴瞬间定格,
白展堂手腕一抖,滚烫的茶水差点泼到邢捕头新补好的官靴上。
连晏辰揽着阿楚的胳膊都下意识紧了紧,阿楚指尖悬停在“寰宇匣”上方一毫米处,
目光如电般射向声音源头。靠窗那张红木方桌旁,多了个人。一位年轻女子。
她湿得极为彻底。极富年代感的暗云纹软缎旗袍紧贴在身上,
勾勒出过分纤薄却不失风致的曲线。雨水顺着鬓角几缕散落下来的微卷发丝不停往下淌,
那张脸素白得没有半点血色,像是暴雨摧折过的栀子花瓣,唯有一双秋水剪瞳睁得极大,
里面盛满惊惶、茫然,还有一丝被强行压下去的疼痛——她下意识揉着侧腰,
刚才那下估计撞得不轻。肩头披着的薄薄浅色开司米披肩也湿透了,
一只精巧的藤编小行李箱丢在脚边,箱角还沾着新鲜的泥点。所有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时,
她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那并非刻意摆出的楚楚可怜,更像是一只受惊的蝶。
“哎呦额滴个神呀!”佟湘玉一声高呼,连忙放下“琉璃镜”冲过来,“这咋弄滴嘛!展堂,
快去拿干布!小贝,去厨房把那碗老参汤热上!
”铁蛋刚才定格的表情瞬间像被按下了刷新键,那张金属脸上的笑容“刷”一下全没了。
他甚至没顾得上傻妞,电子眼中的蓝光如同扫描光带般极速闪烁,
数据库疯狂比对:“身份核实…特征捕捉…年代匹配…对象确认!”冰冷的电子音猛地拔高,
带着一股难以置信的劲头:“沈云容?!沈云容女士?!
民国二十六年沪上报界头版头条——《梧桐影下双生花》,那个…那个传奇?”“啥子?
铁蛋认得?”李大嘴围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大嗓门自带混响效果。
白敬琪动作快得像风,“哗擦”一声,
他那把总是擦得锃亮、据说是阿楚他们从未来搞来的柯尔特蟒蛇型左轮已经指了过去,
眼神锐利中带着少年人刻意装出的冷酷:“何方妖孽!敢在小爷我地盘上砸场子!
”吕青橙下意识往前一步挡在吕青柠前面,小拳头虚握,
一层若有似无的蓝色气劲绕着手腕氤氲浮动。龙傲天放下手里拆到一半的精巧机关鸟,
皱了皱眉。祝无双悄无声息地挪到了佟湘玉侧前方,指尖微曲。一时间,惊疑、警惕、好奇,
各种情绪在湿漉漉的空气里浮沉。
那女子——沈云容——对指向自己鼻尖的冰冷枪口只是极细微地瑟缩了一下,
目光掠过白敬琪年轻气盛的脸,落在铁蛋身上时停顿了很久。震惊,困惑,
一丝“他乡遇故知”的酸涩在她眼底弥漫,但也只是极快的一闪而过。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湿冷的空气涌入肺腑,似乎给了她站稳的力量。她微微扬起了那张雨打过的苍白面庞,
目光越过了警惕的人群,径直投在窗边阿楚和晏辰的身上。那眼神,
像是在无边旷野中寻到了唯一能信任的两盏灯火。“我……”沈云容开口,
嗓子因为冷和情绪而干涩发紧。她从旗袍湿冷的侧襟暗袋里,
摸索着掏出一份折叠得极为仔细、已经被雨水浸染得边缘模糊发皱的纸稿,小心翼翼地摊开。
纸稿上的墨迹洇开一片片墨云,但标题依旧赫然:《梧桐雨》。“不是鬼,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凄厉的颤抖,回荡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客栈大堂里,
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力气砸向地面,“是来讨个说法!”她扬起手中的剧稿,用力抖开,
水珠随着她的动作四溅,“这戏文里写的‘沈云容’,是我?她为了个薄情军阀,
葬身梧桐院?耗尽家财?一腔真情空付?哈!笑话!”她的胸膛剧烈起伏,
那湿透的旗袍下似有火焰在燃烧:“这戏不该是苦情绝唱!”她猛地抬手,
食指指向客栈之外细雨蒙蒙的天空,如同指向那些篡改她一生的人,那声音穿透了雨幕,
字字铿锵,带着一股撕裂过去的狠劲:“我和他…不是为了卿卿我我死于一处的!
是为了共赴山河光耀!为了驱散这片土地上的阴霾!这戏文是蒙蔽天下人的尘埃!
是往死人身上泼脏水!”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尖叫出来,夹杂着崩溃般的嘶哑,
“他们把我写得像个痴情蠢物!我不认!死也不认!”满堂寂然。
只有窗外绵绵的雨声滴滴答答,敲在屋檐上。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她话语的余震。
佟湘玉张大嘴,手里的干毛巾都忘了递出去。白敬琪的枪口慢慢垂了下去,
脸上那装酷的表情变成了愕然。吕青柠目光锐利如刀。晏辰与阿楚目光相触,
彼此眼底都映出一丝了然与郑重。一直悬浮在空中、投射在全息屏幕角落的直播画面,
彻底被密密麻麻、近乎狂暴的弹幕洪流淹没,那些文字以平时数倍的速度疯狂向上翻涌,
仿佛无数人同时在呐喊:编剧出来挨打!挨一百遍打!!***!历史课本敢这么写?
给英雄泼脏水!天理难容!求深扒!这剧情看得我早饭都要吐了!
民国奇女子vs编剧狗血?这反差震碎三观!改!必须当众改!
直播间十万家人们看着!“我的亲娘嘞!”邢捕头看着那几乎要爆掉的屏幕,
一嗓子嗷出来,胖脸煞白,“这场面…这这这影响仕途啊!燕小六!赶紧的!记下来!
”燕小六手忙脚乱掏出他那古董级的小本子,另一手哆嗦着去摸腰间的唢呐,
话都说不利索:“替替我替…七舅老爷看着点…”空气凝滞了几秒,
仿佛所有人都被沈云容的爆发和弹幕的疯狂按下了暂停键。铁蛋第一个动了。
他巨大的金属身体以一种不合常理的轻盈滑到沈云容身侧,
带着东北腔的电子音刻意压低了分贝:“沈女士,稳住!您这出场气势,‘钢钢地’!
但咱有理不在声高,得挖证据!”他那双闪着蓝光的电子眼落在沈云容淋透的藤编行李箱上,
指尖飞快地弹出一个小光屏,对着箱子扫描,“磁场残留…高频…是主动撕裂的空间折跃!
啧,这能量残余值都爆表了!老板!老板娘!这穿越不是意外!能量痕迹指向性贼强!
”傻妞也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沈云容冰凉的胳膊,温软的川音带着安抚:“妹娃儿,
莫激动哈,身子要紧,坐下啷个说话噻。铁蛋你个铁坨坨动作轻点嘛!
”她扶着沈云容在桌边坐下,又麻利地指挥李大嘴:“大嘴哥,要碗姜汤,驱寒!
”阿楚收回看向晏辰的眼神,指尖在“寰宇匣”上轻轻一敲,全息屏幕瞬间扩大,
将《梧桐雨》剧稿和她之前查阅的相关历史资料并排投射在所有人面前。她站起身,
身姿挺拔,清冽的目光环视众人:“好!既然历史成了悬案,戏文又在胡诌,
那咱们今天就当一回‘真相挖掘机’!晏辰,别傻站着了,上工具!”她朝晏辰飞了个眼风,
带着“该你上场”的促狭。晏辰会意,他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勾起一抹浅笑,
眼底却闪过锐利的光。“阿楚有令,不敢不从。”他指尖优雅地在腕间那枚深色手环上一抹。
嗡的一声轻响,仿佛有看不见的涟漪荡漾开。大堂靠近柜台的大片空地上,
光线如同水流般汇聚、凝实。眨眼功夫,两个一人高的银白色金属立架凭空出现,
光洁的表面上流淌着细微的蓝色能量脉络。架子上方,
是两排造型奇特、仿佛某种精密观测仪器的设备组件。“老板,老板娘,架场子呢?
”铁蛋立刻拖着沈云容的行李箱过去。他动作麻利地将箱子放上其中一个立架,
箱身立刻被一层柔和的蓝光包裹住。铁蛋伸出合金手指,对着蓝光屏幕点了几下,
般倾泻而下:“箱子内部扫描启动…物质分析开始…锁定可疑非同时代残留物…”“沈姑娘,
得罪了。”阿楚的声音带着一种笃定的冷静,她转向目光紧紧锁在剧稿上的沈云容,
“剧稿涉及的是你声誉,甚至是历史的评价。我们要验证它,
需要你记忆中最真实的片段作为对照标的。你能信任我,也信任这套设备么?
”阿楚指向另一个立架上方悬浮的、类似VR头盔但更加轻巧贴合的银色头戴装置,
“这是‘记忆流调仪’,它只读取你主动调取的记忆表层图像和关键情绪波动数据,
不会触碰任何深层意识隐私。我们需要你配合,回忆几个关键节点的真实场景——比如,
那个所谓的‘梧桐院定情之夜’,比如‘密信交接点’,或者最让你无法接受的情节转折点。
设备会同步映照到那边。”她指向晏辰的立架,那里浮现出一个方形的光屏界面,
“晏辰会用你的真实反应数据,去撞击这纸《梧桐雨》上的台词,看看哪里对不上,
哪里是杜撰,甚至哪里藏着恶意篡改!当然,”阿楚顿了顿,看向铁蛋扫描中的行李箱,
“‘行李箱’里的东西,也得由你亲自授权铁蛋做深度物质分析。真相,
需要多重支点才能撬动。时间紧迫,你意下如何?”整个客栈静得只剩下设备运转的低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云容苍白的脸上。佟湘玉想说什么,被白展堂悄悄按住了肩膀。
郭芙蓉紧张地抓住了吕秀才的袖子。白敬琪下意识握紧了手枪枪柄。
龙傲天饶有兴味地盯着那两个立架上的仪器。沈云容缓缓抬起眼。
她的目光从阿楚平静而坚定的脸上,移到晏辰温和却带着询问的眼神,
再扫过那闪烁着数据的屏幕,最后落回那纸让她恨之入骨的戏文。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良久,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的脆弱和愤怒沉淀下去,只剩下玉石俱焚般的决心。“好。
”她吐出一个字,沙哑却清晰有力,“我信。”她站起身,任由傻妞帮她擦去脸上水迹,
走到第二个立架前,拿起了那个银色的头戴装置,毫不犹豫地戴在了额际。
装置两侧的淡蓝色感应片贴合住她的太阳穴,发出轻微的启动嗡鸣。“开始了,沈女士。
”晏辰的声音也沉了下来,他面前的巨大光屏瞬间亮起。
左侧是《梧桐雨》剧稿的数字化界面,光标停在她指出争议最大的“月夜梧桐”定情段落。
右侧则是记忆流调仪的接收窗口,此刻还一片空白。“第一个节点,
”阿楚的声音如同引导线,“据戏文所写,民二十五年秋,梧桐院,梧桐叶落。
他赠你一枚珍珠钮扣,说‘愿以真心系卿心’?场景细节,人物状态,你的真实感受,
请回忆此刻。”她目光如探照灯,锁定沈云容紧闭的双眼。设备发出的嗡鸣声更响了。
沈云容的身体猛地一颤,戴着设备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那是一种仿佛被无形利刺穿透的剧痛。她牙齿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字,
带着破碎的颤音:“谎…言!”右侧记忆光屏画面剧烈抖动、扭曲,
最终艰难地稳定下来——没有梧桐叶落的诗情画意,没有月华如水。场景是灰蒙蒙的,
像褪了色的照片:一个堆满发黄文件和陈旧电台的逼仄小隔间,窗纸糊得严实,
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泡。画面中只有她自己的侧影。她穿着灰扑扑、浆洗得发硬的棉布旗袍,
领口敞着,没有任何珍珠纽扣!她正对着桌上一个微缩胶卷拍摄仪,背脊绷得笔直,
眼神里没有半分缱绻柔情,只有决绝和一去不回的孤勇!
接头…代号‘寒梅’…计划…七日后…启动‘惊雷’…必须确保过江线…畅通…”语气急促,
斩钉截铁,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嘶——抽气声在客栈内此起彼伏。“靠!
”郭芙蓉脱口而出,看着右边屏幕里那冷硬真实的画面,
再扭头看看左边戏文上那渲染得腻歪的情话,“珍珠系真心?系他个大头鬼!”实锤来了!
哪有什么你侬我侬!寒梅!惊雷!密电操作!这是生死局啊!
编剧是活在琼瑶戏里吗?把情报人员拍成恋爱脑?真相比戏文燃一万倍!
晏辰手指在虚空中快速滑动,一道高亮的红色能量束猛地从右方记忆光屏射出,
狠狠贯穿左方的戏文文字区域,将那一整段“定情描写”彻底焚毁,
化作一片碎裂飘飞的数据灰烬,屏幕上瞬间留下一个醒目的大红叉叉!“第一处谎言,
‘定情说’,销毁!”“下一处,”阿楚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冷静地推进,
“戏文***——‘雨夜断情’。写你为救他,散尽家财买通看守,结果他已被转移,
你悲愤撞树自尽?场景细节,你的真实记忆?请聚焦那个所谓的‘雨夜’节点。”嗡!
记忆流调仪高速运转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沈云容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
猛地蜷缩起来,喉咙深处发出压抑不住的、野兽受伤般的呜咽。
泪水决堤般从紧闭的双眼中疯狂涌出。右侧光屏画面剧烈抽动、模糊,色彩乱成一片狂澜!
警笛声、凌乱跑动的脚步声、沉闷的撞击声、暴怒的呵斥……各种碎片化的噪音扭曲地混合,
最终勉强拼凑出几个混乱闪烁的片段:瓢泼大雨。狭窄、泥泞、如同迷宫的贫民窟巷道。
一群面目模糊凶狠的男人在追逐。她在前面拼命奔跑,旗袍下摆撕裂。
画面猛转到一道黑漆漆的高墙下。一个身影背对着光,对着巷口打手势。那手势快而果断!
随即,那个身影猛地转向她,眼神似惊恐又似警示地瞪大,却因角度和光线完全看不清面容!
下一秒,“砰”一声极其沉闷的肉撞硬物的巨响!画面瞬间被一片绝望的猩红吞没!
同时响起的,是沈云容在记忆流调中撕心裂肺的无声尖叫——那不是自尽的悲鸣,
是目睹同伴撞击障碍物试图强行阻断追兵时发出的剧痛哀鸣!
还有一句带着刻骨恨意、淹没在警报和落雨中的嘶吼:“他…还活着!
‘钥匙’…在……”整个同福客栈的空气凝固了。窒息般的静默。郭芙蓉捂住嘴,红了眼眶。
佟湘玉紧紧抓着白展堂的手臂。莫小贝手中的“乾坤一掷”无声滑落。龙傲天神色凝重。
祝无双的指尖,不知何时已无声地屈起。“不是求死…”阿楚看着画面中那团猩红,
声音微微发沉,“是救同僚…是掩护撤离的信号?那个‘钥匙’是什么?
”她转向几乎被痛苦淹没的沈云容,“沈姑娘,顶住!我们需要最清晰的场景细节!
那个试图拦截追兵的人,是谁?看清了吗?还有,‘钥匙’是什么东西?
”她必须引导关键信息。沈云容在剧烈的颤抖中艰难地摇头,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
沾湿了鬓角散落的头发,她像是要挣脱某种残酷的桎梏,
喘息着:“不…不是树…是石碾…撞石碾…看不清…太暗…”她猛地吸一口气,
记忆流调强行回放到那个模糊背影打出手势的关键点,她的眼神陡然锐利如同匕首,
死死锁定那只手,“伞…伞骨上…嵌着…嵌…”破碎的提示音卡住了。“伞?
”所有人同时发出疑问。“靠!伞!”白敬琪突然一拍大腿,
指着沈云容脚边那个淋透的行李箱,“她掉下来就拎着它!刚才淋雨的时候!
”他哗擦一下再次举起了枪——这次枪口却是指向那箱子:“里面藏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