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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天踏进这家庞大得像个钢铁怪兽的物流厂时,

空气里就塞满了机油、尘土和汗水混合发酵后的沉闷味道。传送带永无休止地***,

叉车尖锐的鸣笛声像针一样扎着耳膜,巨大的货架一排排延伸进阴影深处,望不到头。

领路的班长把我扔在一个理货区,丢下一句“跟着燕就行”,

就急匆匆消失在一堆标着“易碎品”的纸箱后面。然后,燕就出现了。

她从那堆“易碎品”后面绕出来,动作利索得像条滑溜的鱼。她穿着和大家一样的灰色工装,

但那衣服穿在她身上,硬是勒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腰是腰,腿是腿,

皮肤是那种在仓库昏暗灯光下也看得出的白皙。头发在脑后松松垮垮地挽了个髻,

几缕碎发粘在汗津津的脖颈上。她走近了,一股淡淡的、被汗水稀释过的廉价香水味,

混着她本身的气息,先一步飘了过来。“新来的?”她开口,声音带着点沙沙的尾音,

眼睛弯起来,亮晶晶地瞅着我。那眼神直勾勾的,像带着小钩子。我向来是个社恐,

冷不丁被这么个漂亮女师傅盯着,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喉咙里挤出一个干巴巴的“嗯”。

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刚来,别惹事,别惹人。“叫我燕姐就行!”她笑得更开了,

露出一排挺整齐的牙齿,“以后跟着我,保管你吃不了亏。”她说话时身体微微前倾,

那股混合的气息更浓了,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亲昵感,让我后背有点发僵。

她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轻。“走,先带你认认地方,熟悉熟悉流程。”这一拍,

差点把我拍进地缝里。我浑身不自在,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个僵硬的笑,跟在后面。

她走起路来带着风,工装裤腿晃动着,腰肢自然地扭着。我低着头,

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那双崭新的、格格不入的运动鞋鞋尖,不敢乱瞟,

只盼着这“熟悉流程”赶紧结束。接下来的一周多,

燕姐的热情简直像厂里夏天漏水的中央空调管道——源源不绝,而且兜头就浇。

她教我认货号、看单据、操作手持终端,事无巨细,耐心得过分。但这份耐心里,

总裹着那层让我坐立难安的亲昵。递工具时,

她的指尖会“不经意”地蹭过我的手背;讲解时,她靠得极近,

温热的气息就拂在我耳朵边;休息时,她会凑过来,问我“累不累啊”、“渴不渴啊”,

顺手就把她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塞过来:“喏,姐不嫌弃你。

”每次我都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或者猛地往后弹开半步,脸上烧得厉害,

嘴里只会机械地重复“不用不用,谢谢燕姐”。

我的社恐在燕姐这片过于“肥沃”的热情土壤里,疯狂滋长着尴尬的藤蔓,

几乎要把我勒窒息了。就在我被燕姐的热情烘烤得外焦里嫩的时候,

我们这个巨大的钢铁怪兽又吞进了几个新零件——几个跟我前后脚进来的男生。

他们像刚被投入鱼池的鱼苗,带着点茫然和新奇,在组长粗声大气的指派下,

散落进各个角落。其中两个,明显是老天爷赏饭吃那种。一个叫阿强,个子高,

估摸得有一米八,宽肩窄腰,眉眼深邃,笑起来一口白牙晃眼,干活时把工装袖子卷到手肘,

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举手投足都像在拍物流厂硬照。另一个叫阿权,没那么扎眼,

但也算清秀,头发总是打理得一丝不苟,

身上有股淡淡的、和这油污环境格格不入的须后水味。他俩一出现,

我们这片理货区原本死水微澜的空气,都仿佛被搅动了一下,

几个年轻女工的眼神都飘了过去。另外三个,包括我,就是扔进人堆里立刻消失的标准款。

其中有个叫张超的,瘦得像根竹竿,个子倒是挺高,就是那张脸,

平淡得如同仓库里堆积的瓦楞纸板箱,毫无记忆点。刚来的头一两天,

本着“新来的都是难兄难弟”的心态,我还主动跟他点过头,

扯着嘴角试图释放一点友好信号:“早啊。”结果呢?张超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眼神空茫茫地掠过我头顶,仿佛我只是空气里一粒碍眼的灰尘。他绷着一张脸,

像谁都欠他八百吊钱,径直从我旁边飘了过去,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

像只被踩了尾巴又强行憋回去的猫。“哼!”我对着他那瘦高的背影,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一男的,拽个屁啊!真当自己是阿强阿权那种香饽饽了?行,你不搭理爷,爷还懒得伺候呢!

从那以后,我瞅见他就当瞅见空气,眼神都欠奉一个。可怪事发生了。

这个对我、对大部分人都像块冻硬了的石头似的张超,唯独在燕姐面前,瞬间就化了冻,

甚至有点沸腾。也就来了几天吧,我就发现他变了个人。燕姐在清点货物,

他必定“恰好”在旁边整理货架;燕姐拿着单据去办公室,他后脚就跟上,

美其名曰“顺路”;燕姐坐下喝口水,他立马像闻到味儿的苍蝇一样凑过去,没话找话,

脸上堆着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谄媚的笑容。更夸张的是,休息时间,

他总能变戏法似的摸出点小零食——一包拆开的瓜子仁,几块独立包装的小饼干,

甚至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苹果,殷勤地往燕姐手里塞。“燕姐,尝尝这个,挺好吃的。

” “燕姐,累了吧?歇会儿,喝点水?” 他那刻意压低放柔的嗓音,

听得我后槽牙都泛酸。更让我心里不是滋味的是,燕姐的态度。她居然也笑!不是敷衍的笑,

是真笑。眼睛弯弯的,和张超你一言我一语,聊得还挺热乎。张超那些无聊的搭讪,

她似乎都能接得住,偶尔还被他笨拙的“幽默”逗得咯咯直乐。那笑声像小锤子,

一下下敲在我那点脆弱的自尊心上。虽然燕姐对我依旧“热情”,但那股劲儿,明显淡了。

递工具时不再“不经意”碰手,讲解时也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她那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也很久没再往我这边塞了。这变化像一阵微风吹散了点燥热,让我松了口气,

好歹能喘口气了。可看着她和张超那副熟络的样子,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被抢了玩具似的别扭感,又悄悄冒了头。

我像个被排除在热闹圈外的局外人,只能默默地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得更小。

这厂子像个巨大的闷罐,时间在里面发酵,慢慢散发出一些隐秘的味道。大概干了有两周,

我才迟钝地咂摸出一点不对劲来。我们这个小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除了组长是个嗓门洪亮、脾气更洪亮的中年男人,剩下的就是几个大姐、几个年轻女孩,

再加上我们这几个新来的愣头青。燕姐那张漂亮脸蛋和张扬的热情,

在小组里似乎并不是畅通无阻的通行证。最明显的是那几个大姐。

她们聚在一起喝水、抱怨组长、吐槽家里男人时,声音洪亮,笑声爽朗。可一旦燕姐走过去,

那热闹的空气就像被瞬间抽走了氧气,凝固了一秒。大姐们脸上的笑容收得飞快,

变成一种客气又疏离的点头,眼神里却藏不住东西。那不是纯粹的冷漠,

更像是一种混合了审视、些许不屑、甚至是一丁点……看热闹的兴味?

她们说话的语气会变得有点怪,尾音拖得长长的,像是在掂量什么。“哟,燕儿,

又去办公室送单子啊?真勤快!”一个大姐嗓门挺高,脸上堆着笑,可那“勤快”两个字,

怎么听都像裹着层别的意思。 另一个接口,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让附近的人听见:“那可不,人家燕儿腿脚利索嘛,不像咱们老胳膊老腿的。

”燕姐通常也是笑着回几句,姿态放得挺低,一口一个“王姐”、“李姐”叫得甜。

但我能感觉到,她笑容底下绷着的那根弦。她走开后,那几个大姐互相交换的眼神,

还有那几声压低的、含义不明的轻笑,都在无声地传递着某种信息:燕姐在这儿,

人缘没我想的那么好。大部分人对她,谈不上讨厌,但也绝对算不上喜欢,

那份表面的客气里,掺杂着不少冷飕飕的东西。至于张超?他很快就用实际行动证明,

他那份高冷和谄媚,都是事出有因的。我们小组有个小群,方便组长发通知,

也成了大家偶尔吐槽、约饭的地方。平常风平浪静,直到那天中午。

我正蹲在货架后面啃着早上带来的冷包子,手机突然像抽风一样疯狂震动。点开群一看,嚯!

平时在群里话都不多说的另外几个新来的男生,阿明、小胖他们,正火力全开,

指名道姓地对着张超开炮!“张超你TM要点脸行不行?当谁傻呢?

” “背后捅刀子的小人!有本事当面对质!” “自己占着茅坑不拉屎,还嫌别人臭?

我呸!” ……言辞激烈,脏话乱飞,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那股子冲天怒气。我惊得差点噎着。

这怎么回事?张超平时虽然人缘差,只围着燕姐转,但跟阿明、小胖他们,

不也经常一起在仓库后面的小空地上吞云吐雾吗?看起来至少是表面上的“烟友”,

关系应该还行啊?我这个独行侠才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怎么突然就撕破脸到这种地步?

八卦之火瞬间在我心里熊熊燃烧起来。啃完最后一口包子,我抹抹嘴,装作去扔垃圾,

溜达到了正在气呼呼整理货箱的阿明和小胖旁边。“嘿,明哥,胖哥,”我凑过去,

压低声音,脸上挂着纯粹的好奇,“群里……啥情况啊?

我看超哥他……平时也没咋惹你们啊?”我故意用了个“超哥”,显得不那么挑事。

阿明是个暴脾气,一听我提张超,把手里的货箱“哐当”一声重重撂下,

震得旁边货架嗡嗡响。“惹?他何止是惹!”阿明眼睛瞪得溜圆,“这王八蛋就是个***!

人品烂到根了!”小胖相对冷静点,但脸色也铁青,他推了推眼镜,

镜片后的眼神满是鄙夷:“兄弟,你是不知道。咱们几个,前后脚进来的吧?按说都是新人,

互相照应点。有好的货指那些容易处理、提成稍高的货物批次,大家分着做,

谁也不会藏着掖着。可他张超呢?”小胖啐了一口:“自己霸占着一堆好货,一声不吭,

全挑着轻松的、钱多的做完了!剩下那些又重又难搞、还容易出错的垃圾货,他倒好,

堆到一边,然后假惺惺地跟我们说,‘哎,我这还有点货,你们谁没活了拿去弄吧。

’一开始我们还以为他好心,结果一看,全是没人要的破烂!这不是拿人当傻子耍吗?

”“这还不算完!”阿明抢过话头,脸都气红了,“最绝的是前两天!胖哥手头没活了,

看张超那边堆着一批刚到的,瞅着还不错,就想过去拿几件。你猜这孙子说什么?

”阿明模仿着张超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捏着嗓子学:“‘哎,别动我的好货啊!

旁边那堆烂的,你拿去!’”学完,阿明气得胸膛起伏:“听听!这是人话吗?

合着我们只配捡他挑剩下的垃圾?从那天起,我们就当他不存在了!烟?谁还跟他一起抽?

嫌脏了肺!”“那今天群里……”我追问。“今天更绝!”小胖咬着牙,“这孙子,

居然偷偷摸摸跑到班长那儿打小报告!说阿明工作态度消极,整天磨洋工!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班长刚才把阿明叫去训了一顿!要不是班长还算明事理,

知道阿明干活实在,差点就扣他绩效了!我们中午出去吃饭,阿明一说这事,

大家肺都气炸了!这不,直接在群里开骂了!给他脸了!”原来如此!

自私、抠门、背后捅刀!张超这“三件套”算是集齐了。难怪他在组里成了过街老鼠。

我恍然大悟,心里那点因为他不搭理我而产生的小芥蒂,瞬间烟消云散,

甚至有点庆幸——幸好没跟这种人扯上关系。他也就只能在燕姐那里找点存在感了。

知道了张超的真面目,再看他每天像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一样围着燕姐转,

那画面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讽刺和可怜。

燕姐成了他在这冰冷厂区里唯一能抓住的、愿意给他一点回应的浮木。

他往燕姐身边凑得更勤了,眼神里的讨好几乎要溢出来,仿佛燕姐是他唯一的救赎。而燕姐,

大概也是看在他这份近乎卑微的依赖上,依旧维持着那份表面的熟络和笑容,只是那笑容里,

似乎也多了点不易察觉的距离感。日子就在机器的轰鸣和货物的流转中往前滚。这天中午,

难得的清闲一点,组长开恩,让我们多休息半小时。大家三三两两散在巨大的仓库里,

各自找地方猫着。我溜达到靠近仓库大门的一个小休息角,那里靠着墙根摆了几张塑料凳,

头顶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是这片区域唯一的光源。

燕姐和小组里另一个叫阿慧的女工正坐在那里。阿慧是个挺文静的姑娘,话不多,

脸上总带着点腼腆的笑。我刚走近,就听见阿慧笑着问燕姐:“燕姐,你男朋友呢?

今儿怎么没见他黏着你呀?”声音不大,带着点打趣的味道,在这空旷的角落却格外清晰。

燕姐正低头刷着手机,闻言抬起头,一脸茫然:“啊?男朋友?我哪来的男朋友呀?

”她涂着亮晶晶唇彩的嘴巴微微张着,显得很无辜。“啧,还装!

”阿慧笑着轻轻推了她一下,“就那个呗,天天围着你转,恨不得挂你身上的那个男的呀。

”她朝张超平常活动的区域努了努嘴,“张超嘛!我今早还看见他在你旁边转悠呢,那眼神,

啧啧。”燕姐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随即噗嗤笑了出来,连连摆手:“哎呀阿慧,

你瞎说什么呢!他?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嘛!就是普通同事,他这人……比较热情而已。

”她解释着,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行行行,不是男朋友,

”阿慧也笑,带着点促狭,“那男性朋友总行了吧?男性朋友也是男朋友嘛!

”她故意混淆概念。“男性朋友?”燕姐像是被阿慧的逻辑逗乐了,她眼波流转,

带着点恶作剧的光芒,目光忽然就落到了刚在旁边凳子坐下的我身上。

她伸出涂着粉色甲油的手指,朝我一点,笑得花枝乱颤,“那要照你这么说,

男性朋友也算男朋友的话,喏,小刘不也是我男朋友吗?”她冲我眨眨眼,“对吧,小刘?

”轰——!我脑子里的警报瞬间拉响到最高级别!全身的血液“唰”地一下全涌到了脸上,

耳朵根烫得能烙饼。我像***底下装了弹簧,差点从塑料凳上弹起来!“哎哟喂!燕姐!

别别别!您可千万别拿我开涮!”我吓得魂飞魄散,两只手摆得像狂风中的蒲扇,

“我可不配!我算哪根葱啊!您这话要是让那位‘男性朋友’听见了,

”我紧张地朝张超可能出现的方向瞟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惊恐,

“回头他不得拿刀捅我啊!我冤不冤啊我!”我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连人带凳子,

往远离燕姐的方向使劲儿挪了挪,恨不得跟她划出条银河来。

燕姐看着我那副如临大敌、避之不及的样子,先是一愣,

随即爆发出一阵更响亮、更肆无忌惮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喘着气说:“哎哟我的天!小李,瞧把你吓的!至于嘛!

”她收敛了点笑容,但语气依旧轻松,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随意,“他?他又不是我谁!

咱俩关系好,开开玩笑怎么了?”她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像在掸掉衣服上的一粒灰。

可我听着,心里却咯噔一下。不是谁?那张超鞍前马后、献尽殷勤的样子,

全组人都看在眼里。在他心里,燕姐恐怕早就不止是“同事”那么简单了吧?

燕姐这份浑不在意的态度,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我对她原本模糊的印象里。这女人,

似乎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直率。她身上那层“热情爽朗”的壳子下面,

好像藏着点别的、我看不透的东西。那场休息室的玩笑话,像一粒投入深潭的石子,

在我心里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燕姐那句轻描淡写的“他又不是我谁”,

和她对张超若即若离的态度,让我第一次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这好奇,很快就像藤蔓一样,顺着物流厂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蔓延开来。

而第一个给我提供“养分”的,正是那天在休息室一起说笑的阿慧。

阿慧和我同租在厂区附近一个破旧的城中村里,上下班经常同路,一来二去也算熟悉了。

她性格温和,说话轻声细语,在厂里人缘不错。更重要的是,她有个男朋友,

是我们隔壁包装组的组长阿成。阿成在厂里干了有些年头,人脉广,消息灵通,

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八卦集散中心。阿慧耳濡目染,自然也成了个小灵通。一天下班,

天色已经擦黑。

我和阿慧并排走在回出租屋那条坑坑洼洼、弥漫着饭菜和垃圾混合气味的巷子里。

沉默走了一段,我终于忍不住,装作不经意地问:“慧姐,

那个张超……后来没找燕姐麻烦吧?那天休息室我真是吓死了。”阿慧闻言,

侧过头看了我一眼,路灯昏黄的光线映在她脸上,表情有点微妙。她轻轻叹了口气:“他?

他现在哪有心思找别人麻烦?自己都快成笑话了。”“啊?”我配合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还真以为燕姐就他一个‘男性朋友’啊?”阿慧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兴奋感,“小李,你刚来,好多事不知道。咱们厂啊,

看着是个干活的地方,底下那点事,啧啧,比电视剧还精彩!”我的心跳莫名加速,

预感要听到猛料了。“就燕姐,”阿慧朝前努努嘴,仿佛燕姐就在前面似的,“她啊,

在厂里可不止张超这一个‘关系好’的。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啊?谁啊?

”我赶紧追问。“包装那边,有个整天顶着一头黄毛,走路带风,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那个,

你见过没?叫小李的。”阿慧提示道。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人影。确实有这么一号人,

个子不高,但发型极其张扬,染成刺眼的亮黄色,像顶了个鸡窝。

耳朵上还总戴着个亮闪闪的耳钉。走路姿势很拽,看人喜欢斜着眼。他好像是开叉车的?对,

有次差点撞到货架,被班长骂得狗血淋头,还梗着脖子不服气。“那个小黄毛?

”我有点不敢相信,“他跟燕姐?看着……不太搭啊?”燕姐好歹算漂亮,那小黄毛,

整个一流里流气的街溜子。“搭不搭的,人家早就在一块儿了!”阿慧撇撇嘴,“都同居了!

就住在厂后面那片出租屋,跟咱们隔两条巷子。”“同居?!”这信息量有点大,

“那……那张超……”“张超算个屁!”阿慧嗤笑一声,“他巴巴地往上凑,

人家燕姐拿他当个解闷儿的呗。不过啊,”她话锋一转,声音压得几乎只剩气音,

神秘兮兮地凑近我,“最劲爆的不是这个!”她左右看了看,确定巷子里没别人注意我们,

才用气声说道:“燕姐她……根本没离婚!她老公在老家呢!那个小黄毛小李,就是个姘头!

”我猛地刹住脚步,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没……没离婚?!那她……”“惊讶吧?

”阿慧对我的反应很满意,脸上带着一种“我就知道”的表情,“所以我说,张超那点心思,

在燕姐这儿,连个水花都算不上!人家玩得大着呢!”这消息像颗炸弹,把我炸得晕乎乎的。

燕姐,那个对我热情过火、对张超若即若离、看起来爽朗大方的女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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