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我爹杀害我娘,我昏睡千年。他被抛尸到我的坟头,血流进土里,我醒了,他活了。
千年前他为江山放弃我,千年后他是我的忠犬。1公元前210年爷爷已离家九年,
这期间音讯全无。我跟爹娘按照他临行前交代的,除每季一次易容到最近的镇上采买,
一步都没有离开过这深山。我们是山里唯一的人家,这样,
就不会有人发现我们长生不老的秘密。只是这年,始皇,竟然还是驾崩了。新皇不得民心,
集市上甚至有始皇复活的流言。爷爷,你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始皇又怎么会驾崩?
我背着装满种子的行囊,踏着夕阳风尘仆仆地往家里赶。越过丰饶的农田,望见熟悉的院落,
我心里的不安就踏实了下来。只是这天,未见炊烟,且多出一股陌生的阴沉气息,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蹑手蹑脚地推开院门,血腥气扑面而来。
主屋的一幕差点让我昏厥。往日慈爱的爹爹,正拿着斧头,在餐桌上肢解我的娘亲。
我娘看见我,用嘴型对我说“快跑”,我来不及悲伤,就亲眼看着她的脑袋落了地。“跑!
快跑!”我仿佛听见我娘喊。我像着了魔一般地狂奔。当衣衫被汗液彻底浸透,
我在陌生的地方迎来了一缕晨光。撕裂般的痛在胸口蔓延。爹爹下手那么狠,
分明是不想给娘留活路。爷爷,这时候你在哪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瘫在地上,
像被抽空了般,却又难以吸气,渐渐失去了意识……22025年被秦政带回家后,
秦嵬像打量乞丐一样打量我。“他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拿着这些钱,滚。
”我好奇地看着飘落的货币,用心记下它们的样子。“不。”一只手紧紧抓上我的手腕,
秦政直愣愣盯着秦嵬。秦嵬有些诧异,眼神不住地在我和他之间徘徊。半晌,
语气就软下来:“不是不让你留她。你马上要跟许家大小姐联姻,这节骨眼上,
你在外面胡闹把自己弄一身伤,还带个女人回家,坏事可怎么办?”“她,贴身女仆。我的。
”秦政一字一顿,拍了拍胸脯。我抓住秦政的胳膊,生怕他把伤口拍裂,
故作畏缩地蹲在他床边,不安地看着秦嵬。秦嵬皱皱眉,轻蔑地盯着我:“也罢,
你叫什么名字?”我茫然不解地看着他。
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原来是个痴傻的……也怪不得。”“哈哈哈……”秦嵬刚离开,
秦政就热情地招呼我在他身边躺下。黑衣人都坏笑着离开房间,他搂着我,
眼神像是清明了些。“你跟着我,没人敢欺负你。”我点了点头。谁料想,
我一睡就是两千多年。如果不是他的血渗进土里,血里的药性让我重焕生机,
我现在也还在睡着。从坟里爬出来后,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即使穿着奇怪,
他神一样的容颜和颀长的身体却丝毫未变,还流着特殊的血,不是他又会是谁?
当时他身上有十几个血洞,已经没了呼吸和脉搏。好在,四肢、五脏、六腑都还齐全。
不愧是他,即使死了,也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千年的光景已过,这里仍是荒郊野岭。
我轻而易举就寻来对症的草药,咀嚼过后堵住他位于心脏的致命伤,再用些灵力,
他就恢复了心跳。他服用过爷爷献的药,神魂却有受巫术操纵的痕迹。千年前,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突然被一件外衣盖住,是他醒了。我真是睡昏了,都没想起来,
这么久了,我衣服早就烂了。“皇……”我膝盖一软,惶恐地张了张嘴,嗓子却像被堵住了,
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双目无神,自顾自地掏出一个亮亮的东西,按几下,
我们就被一群黑衣人接到这偌大的秦宅。3我由着女仆给我换上奇怪的服饰,
听她们毫不避讳地说着闲话。“三少爷竟会看上这种傻子。”“你懂什么?
这就叫啥锅配啥盖儿。”“我看你们就是嫉妒。三少爷除了脑子不太好,
其它方面可都是顶级的。”……千古一帝,竟成了丧失神志的傀儡,还要被人在背后嚼舌根。
爷爷,这难道是你……我突然有种猜想,但又不敢细想。眼下,我要操心的是怎么活下去?
“好了少爷。”女仆把我拉到秦政面前。“嗯,漂亮,你们退下。”秦政呆呆地摆手。
待女仆离开,秦政围着我踱起了步,边走边摸下巴,看起来很伤脑筋。“我就叫你哑哑好了。
”他一拍巴掌,孩子气地说。原来是在帮我想名字。我能说什么?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
我认命地点头。只一个月有余,秦政的外伤就好得七七八八八,
这其中当然也少不了我暗中的治疗。秦家看起来是大户人家,对他受伤的事却没有过多追究。
我待在他身旁,做着简单的服侍工作,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个时代的一切。
这个时代文字简洁,语言诙谐,交通便利,男女几乎平权,虽然仍有作奸犯科害人之辈,
但鲜有战争,对我来说美好得像是一场梦。如果始皇如计划中长生,当今的世道也会如此吗?
我的思绪飘荡着,身体渐渐被阴影笼罩住。“哑哑,我带你去个地方。
”秦氏医院已经有人在等,见了我们,脸上堆满殷勤。秦政神气地领我做各种检查,
用简洁的语言问医生结果是好还是坏,得到满意的答复时,他会像模像样地点头。
这谁能看出他只有小孩心智呢?估计也是受人***过的。最后,我被送进了心理诊疗室。
又是一堆测评。“三少爷,她因为心理原因得了失语症,暂时不用服药,日常注意情绪,
保持规律的运动和饮食就行。”医生拿着一堆量表说。“以后能说话吗?
”秦政搂着我的肩膀问。“能。心结解开了就能。”医生眼色变了变,肯定地说。回到秦宅,
秦政把我推进更衣室,指着一排排名贵的漂亮衣服说:“这些都是你的,这间房间也是你的。
我什么都会给你,你好好跟我一起。”他骄傲自信的样子,让我想起千年前的他。“姝儿,
这里终将成为本王的掌中之物。刀剑不长眼,何不肯随本王进宫?”那时,他22岁,
刚亲政。或是顺路,或是特意,当他意气风发地骑着高头大马,在我的母国赵国寻到我时,
我被他的狼子野心吓得不敢认他。他想打下的江山,是生我养我的母国,
他却把生灵涂炭说得理所当然!早知道,他被野兽撕咬时,我就不该救他!那日离开时,
他双眼泛红,挥舞着长鞭,眼神决绝。后来,他还是做了想做的事,而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他。
千年以后,我又救了他。命运好像转了个圈,又回到了原点。4“哥哥说,我是病人。
我比一般人笨,我也没有朋友。”他的身影显得异常孤独。“你救我,
应该是想跟我做朋友吧?”他期待地拉住我的手。他竟记得是我救了他?回到秦宅,
秦嵬问的时候,他明明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我早该猜到的,他只是心智像小孩子,不是傻。
“要是你能让我变聪明就好了。”他自言自语道。我无奈地摇头。虽是药仙后人,
生来拥有治愈灵力,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可他中的,是巫术。巫术,无药可医。
“没关系没关系,”他忙不迭地手:“你只要肯留下就行,还有……不要相信我的哥哥们。
”我点点头,帮他倒了杯果汁。等他睡着,我独自走向花园。我雇人调查的事,
也该有消息了。“大少爷请你过去。”两名保镖突然拦住我,不由分说地把我架了起来。
我被带到一间会议室,秦嵬将一个行李箱扔到我脚边。“一个哑巴、乞丐,能攀上秦家,
也算有手段。”我惊慌地打开箱子,见里面装满了钱,喜滋滋地合上了。“无非是图钱。
这些钱,够你花半辈子了。拿着钱滚吧。”他轻蔑地说。我抱起箱子,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算计秦政的人,即使不是秦嵬,也跟他脱不了关系。而我爷爷,多少也跟这件事有关!
我还不能走,可眼下,我也只能先保全自己。“别贪得无厌!”秦嵬不耐烦地挥手,
保镖立即驾起我往后门走。我一声不吭,默默地记路,想着哪天或许会用上。“哑哑!
”保镖刚打开门,秦政突然冲出来,一把把我捞到怀里,“你们要把我的哑哑带去哪里?
”两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转身就往回走。估计是去跟秦嵬汇报了。秦政一把抢过箱子,
生气地喊:“这点钱就可以收买你了?”他把我按在胸口,我脸上一阵滚烫,
挣扎着想推开他,他又不耐烦地把我扛在了肩上。“不许离开我!”他霸道地说。
我用余光瞥见秦嵬正在拐角处偷看,就认命地一动也不动。他一路骂骂咧咧,
竟把我扛进了卧室。5秦政像扔玩具一样把我扔到床上,还贴心地帮我盖上了被子。
“你跟着我就行,不用理别人。”他锁上门,脚步声渐行渐远,
宅子里很快传出激烈的争吵声。“你都快结婚了,身边不能留人,要留也只要留聪明人。
”“我不管,我就要她。你再送她走,我就不结婚了!”“你到底懂不懂结婚是什么意思?
”“我不用懂,我就要她。”一阵摔东西混杂着叫骂的声音过后,秦政气鼓鼓地回到卧室。
他掀开被子钻进被窝,很快就发出惬意的鼾声。我:?就算是小孩心智,
身体也是成年男子的身体哇。他像一团火一样躺在我身边,我还惦记着跟人接头,
怎么睡得踏实?我稍微动了动,他像有知觉一样伸腿压住我。天可怜见,在这个时代,
这叫骚扰吧?谁来救救我?后半夜,我终于找到机会脱身,
鬼鬼祟祟地从花园里找出了送信的肥鸽。这个年代通讯发达,但信息容易遭到监控和拦截,
这时候这种原始的手段就有了用武之地。密信看得我冷汗涔涔:原来给秦政扎洞的人,
是本地的黑帮。秦氏表面上经营医疗机构和医疗器械,
背地里却截胡了黑帮人体器官买卖的生意。柿子挑软的捏,他们气不过,就找上了秦政。
现在的秦政只是个孩子,他能干嘛?由此可见,秦嵬真不是个好东西!
我从垃圾桶里翻出带血的玻璃碎片,闻了闻,心道果然,秦嵬也是吃过长生不老药的。
当年爷爷献上三颗长生不老药。现在已知秦政吃了一颗,秦嵬一颗,那剩下的一颗,
应该就是被秦政另一个名义上的哥哥吃了。始皇把权力看得比什么都重,
怎么会跟这些豺狼虎豹分享仙药呢?秦政突然翻身搂住我,我像被绑架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脑袋里算计起今后的事。6翌日醒来,秦政已没了身影。几排女仆恭敬地侯在床边,
有的端着美食,有的端着华服,花样繁多到我眼睛都被快炫瞎了。“小姐,
您要先换衣服还是先吃饭?”什么情况?“小姐,三少爷吩咐了,今天起改口叫您小姐。
”“以后您不用干活儿,陪着三少爷就行,有事就吩咐我们去做。”我突然闻到一阵酸味,
好不容易收回神,莫名地就有些气。好哇!巫术都没治好你的皇帝瘾是吧!
这是拿我当侍过寝的了?我气势汹汹地跳下床,女仆们在我身后连成一串,
边追边劝:“二少爷回来了。三少爷交代过,让你不要到处乱跑。”我管他几少爷!
听见一楼有人说话,我想也没想就冲下楼。“订婚时一定要乖,少说话,多敬酒,
到场的都是贵人。”有人坐在秦政对面交代。这声音……我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不由得停了下来。见了我,秦政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对面的人也循着他的目光看过来,
霎那间,那日的夕阳在我眼前汹涌起来……“这就是你带回家的女人?
”说话的人跟我爹长着同样一张脸,正上下打量着我。我扶着栏杆看过去,
发现他脸上没有胎记,举止神态也跟我记忆中的大相径庭。可他身上有熟悉的气息。
这分明就是杀害我娘的人!那么,只剩一种可能……“只要不影响联姻,你养几个女人都行。
”秦仁像是在哄小孩,“我有事先走了,先不打扰你们了。
”我怔怔地盯着他的背影:他走路的姿势,也跟我爹不同。6“你干嘛一直看着我二哥?
”秦政生气了,把我往他身边拽了拽。我收回目光,无奈地盯着他,指着跟来的一串女仆,
摊了摊手。“你都跟我一起睡过觉了,你是我的女人,这些是你应得的!”他振振有辞。
我翻了个白眼,放弃跟他讲道理。几天后,
本地爆出一条爆炸性新闻:本地黑帮老大在家中暴毙,原因尚在调查。
秦嵬跟秦仁在饭桌上讨论起这件事,眉飞色舞。
我边干饭边在心里冷笑:趁有命多看点热闹吧,说不定哪天你们也会成为热闹呢。空投点药,
小事。我听他们意思秦仁是特地为联姻赶回来的,只要秦仁在,我就忍不住观察他。
“晚上你陪我吃饭,去外面。”我正从网上下单草药,秦政冷不丁地冒出来,吓了我一跳。
他不满地抢过我手机,看到屏幕眼睛亮了亮。“你是在给我做聪明药吗?”是是是,
这药你就吃吧,吃了好去见太奶!我懒得搭理他,白了他一眼,抢回手机,匆匆关上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