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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催命符下的公粮

老板在群里发通知:“本月绩效57分,抓紧交公粮。”

我麻木地敲下“收到”,习惯性点开妻子对话框。

结婚八年,她每晚都准时打电话救我于加班水火。

深夜11点,我又点开她的头像:“老婆,催命符来了。”

半小时后妻子电话果然响起:“王总放心,我让他现在就交公粮。”

我彻底崩溃:“你比老板更想要公粮!”

老板突然打来电话:“刚才谁帮你接的电话?”

身后传来妻子熟悉的声音:“我姓林,是他妻子也是集团新老板。”

老板惊恐地挂断电话:“你居然让老板娘催我交公粮?”

______ 

周屿的指尖悬停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像一根等待行刑前最后颤抖的枯枝。

微信工作群顶端,那个用着夸张中年成功男士半身像的ID——“奋进永强”又跳了出来。新消息气泡猩红刺眼:

老板-王永强:“本月绩效初步核算完成。@全体成员 周屿本月绩效得分:57分。‘公粮’额度未达标。老规矩,抓紧时间补交。月底清零!”

57分。又是一个猩红得扎眼的数字。周屿的手指下意识在屏幕角落的“回复框”里,敲下两个浸透了骨髓的麻木字符:“收到。”甚至没有空格,没有标点,只有机械的确认,像是流水线上被戳印上合格的劣质产品。

这冰冷的数字背后,是无数个被压缩的夜晚,是凌晨粘在键盘上的灰尘,是胃里被速食泡面糊住的不适感。他早已分不清这“绩效”究竟衡量了什么,那神秘的“公粮”又到底指代着哪种劳役。只是每月的此刻,这条指令如同一张无形的催命符,勒得他近乎窒息。

唯一的微光……周屿的手指终于移动,像是疲倦的飞鸟寻找栖息地,点开了微信另一个头像框。那上面,是一个女人温柔的侧脸,靠在盛开的樱花树下,阳光透过花瓣的缝隙,落在她含笑的眼角。她的备注是三个字:“老婆 林晚”。

结婚八年了。八年里,每当这个数字魔鬼般跳到群里,每当王老板那不容置疑的“公粮”追命符落下,这成了他雷打不动的习惯。像是某种带着苦味的镇定剂,只有点开它,看着那个熟悉的面容,胸腔里那股冰冷的、快要撕裂的绝望感才会稍稍退却半分。

他仿佛能闻到林晚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草木调香水的温暖气息,还有她深夜递来的温牛奶散发出的甜香。还有桌上那份保温饭盒,总是适时地出现在他加班到深夜、胃里空空如也的时候。热腾腾的鸡汤,炖得软烂的米粥,带着一种熨帖心肺的温度。林晚常常笑着说,怕他把自己熬死。

他盯着林晚的头像,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犹豫地蹭了蹭,最终敲下一行字,每一个字都透着沉重的无力:“老婆,催命符又来了。57分。”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扭曲拉长。工作群里,其他同事的名字下面,那些冷冰冰的“收到”如同复制粘贴般一个个冒出来,像是整齐划一的默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数字无声跳动,22:58……22:59……

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彻底灌满了窗外。写字楼里只剩下周屿头顶这一片惨白的、尽职尽责的LED灯光,顽固地切割着无边的黑暗。空气里只有电脑机箱风扇持续发出的低微嗡鸣,以及空调出风口送出的、缺乏生气的冷风。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包裹着他,不仅仅是身体的倦怠,更是精神被长久折磨后的枯萎。他瘫在人体工学椅上,感觉自己像一株在沙漠里等待水分完全蒸发的植物。

忽然,极其突兀地,一个名字粗暴地在屏幕上炸开。

“王永强 正在呼叫……”

冷硬的震动嗡嗡作响,紧贴着桌面,连带周屿放在鼠标上的指尖都跟着一阵发麻。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后背激灵灵地升起一股寒意。明明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可恐惧感却如同实质的冰水,从头顶灌下,冻结了四肢百骸。他僵硬地坐着,感觉颈后冰冷的汗珠正在蜿蜒滑落。

一秒……两秒……

桌上的私人手机屏幕猛地亮起!悠扬舒缓的钢琴曲***,像一道柔和的光刺破了办公室凝固的窒息。屏幕上跳跃的头像,正是林晚。

紧绷的弦终于松弛。周屿几乎是弹起来,一把抓起电话,像抓住救生筏,用最快的速度按下了那个小小的绿色接听键,又猛地按下了座机的免提键——他要让王老板清清楚楚地听着。

“喂?老婆?”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祈求。

免提扬声器里立刻传出林晚那温和、镇定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像一缕微暖的风,精准地抚平了那冰冷的恐惧:

“王总?您好,我是周屿的妻子林晚。”她的语速不疾不徐,每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寂静的空气里,“他在呢,只是刚才太专注工作没及时接到电话。”她语气谦和,却又有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您放心,关于‘公粮’的事情我已经跟他交代了。他知道时间紧迫,现在立刻着手落实,保证按时补交!王总您有什么具体要求也可以直接说,他听着呢。”

完美的台阶。每一次,都是这样。林晚似乎拥有一种未卜先知的魔力,总能在他被逼到悬崖边缘的最后一秒,用这样无可挑剔的言语将他稳稳地拽回来。电话那端的王永强通常会陷入短暂的、尴尬的沉默,然后以一声闷闷的“嗯”或者“尽快”作为收场。

周屿的心暂时安稳地落回了胸腔。

“知道了知道了,”王永强隔着电话线不耐烦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印证了周屿的预判,“让他抓紧!”电话咔哒一声挂断,留下盲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冰冷的盲音在寂静中弥散开来。

死寂,仿佛浓厚的冰水般灌满了整个空间。

然而这一次,那熟悉的、安全落地的感觉没有如期而至。胸口那个刚刚才被安抚下去的憋闷疙瘩,反而像是被滴入了强酸,剧烈地翻滚沸腾、灼灼燃烧起来!那股熟悉的、支撑着他默默忍受了八年的顺从,这一次被一种更强大、更原始的怒火彻底焚毁、吞噬、点燃!

“抓紧……抓紧……” 周屿的目光死死盯着桌上摊开的报告——又一份彻夜修改却依然被打回的方案。“抓紧”这两个字,此刻在他耳边无限放大,扭曲成了王永强那张油腻面孔上贪婪的狞笑。

八年的积压,八年的麻木顺从,八年在妻子温言软语掩护下的憋屈挣扎……这一刻,所有的界限都模糊了。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日复一日的极限拉扯中,终于在此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崩裂声!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带动椅子轮子在地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噪音。他一把抄起桌上那个依然显示着“通话中”的私人手机,不是放在耳边,而是粗暴地对着屏幕大声咆哮起来。那声音嘶哑失控,带着火山爆发般的绝望和燃烧尽一切的愤怒:

“现在你满意了?!听到了吗?!”

他的眼睛布满了鲜红的血丝,额头青筋如同扭动的蚯蚓般暴起,握紧手机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那平日里温顺如麋鹿的眼神,此刻像是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受伤野兽,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

“每次都是你!催命的短信是你比他还准时!救场的电话也是你比影子还快!什么他妈的公粮!什么垃圾绩效!我看你比他王永强更想要我的命!更想要我的‘公粮’!榨干了算完事是吧?!林晚!你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

他的吼声在狭小的工位空间里激烈回荡,撞在冰冷的墙壁和文件堆上,带着绝望的回响。手机屏幕上林晚的头像依然亮着,电话保持着连接。

就在这片失控的咆哮声如同沸腾的滚水,即将冲顶炸开的刹那——

刺耳!

刚才被甩在一边的座机听筒,那沉寂了仅仅几十秒的黑色电话,突然像被烫到一样,又疯狂地尖叫、震动起来!

嗡——嗡——嗡——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赫然是“王永强”。

这尖锐的***如同冰锥,猛地刺穿了周屿那团在暴怒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巨大的愤怒如同被戳破了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被一种更冰冷的、几乎凝滞的惊疑取代。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骤然抽空,只剩下那催命的***尖锐地嘶鸣,和他自己狂乱的心跳撞击着鼓膜。

怎么回事?刚刚才被林晚堵回去挂掉电话,怎么会立刻又打回来?这种异常的打回头,如同一只带着冰冷恶意的手,瞬间攫住了周屿的心脏。

他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几秒钟,却漫长得像几个世纪。

他像一个即将被押上刑场的囚徒,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灰暗决心,手指颤抖着,按下了座机那象征着“扩音”的绿色按钮。他没有说话,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两秒,那不是安静的沉默,而是一种被压抑的、酝酿着狂怒的低气压。

终于,王永强那刻意压低了、却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愕和某种尖锐刺探的声音,猛地从扬声器里炸了出来,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

“周屿……你……你刚刚……谁让你这么说话的?!”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身边有谁?!”

“嗡”的一声。

周屿脑子里最后那根绷紧的弦,彻底断了。

一股混杂着恐惧、羞耻和被彻底剥光了示众的绝望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他知道,全完了。自己刚才那番彻底撕破脸的狂怒咆哮,那些对老板、对所谓的“公粮”、甚至是对妻子***裸的质问……必定是顺着手机,一字不漏地传进了正在接听的林晚耳中。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都冲向了四肢,又瞬间抽空回了心脏,脸上***辣一片冰冷。他像个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破麻袋,颓然地跌回座椅里,手臂沉重得抬不起来,连抬手去关闭免提按键都觉得是种酷刑。嘴巴机械地张开,想辩解,想掩盖,却发现喉咙里如同塞满了滚烫的沙砾,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响。

就在这时。

哒、哒、哒——

高跟鞋清脆利落的敲击声,如同精准的鼓点,穿透了办公室门外空旷的走廊,由远及近,清晰地敲在了周屿近乎停跳的心脏上。

那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他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走路时的节奏和风韵——正是妻子林晚的脚步!可她此刻怎么会出现在公司?而且是在这深夜十一点半?!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一路炸上头皮!周屿猛地扭头,脖子发出僵硬的咔哒声。

办公室巨大的磨砂玻璃大门,被人从外面无声地推开。

柔和的走廊灯光勾勒出一个高挑、优雅的身影。质地精良的米白色丝质衬衫袖口翻叠出一截细腻的手腕,下身是深灰色笔挺的西装长裤,每一步都踩得自信而从容。是她,林晚。

但周屿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晚!

她柔顺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艳的轮廓。脸上架着一副极细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冽的光,给她平日里温柔的眼眸平添了难以言喻的距离感和一股锐利如刀锋的压迫力。目光扫过他的脸,没有任何惊讶、责备或者担忧,平静得像是扫过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那目光深处,却仿佛蕴藏着某种冰封的、洞穿一切的力量。

她径直走了过来,身姿挺直如同修竹。空气中弥漫开她那独特的、清雅的草木调香水味,但这曾经熟悉的芬芳此刻却带着一丝陌生而凛冽的气息。高跟鞋踩地的哒哒声清晰地在这间属于王永强的私人办公室里回荡,每一步都踩在周屿崩断的神经上。

在全然死寂的办公室里,林晚在距离周屿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她微微侧身,目光精准地落在依然传出微弱电流声、保持着通话状态的座机话筒上。

她那红润而线条清晰的唇瓣轻启,对着那话筒的方向,以一种清晰、平稳、冷静到令人心悸的语调说道:

“王总?”

这简单的一句称呼,没有丝毫疑问,而是冰冷的确认。电话那边死寂了几秒,王永强带着明显失措和强压惊惧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来时,几乎变调了:“谁……谁在说话?周屿?搞什么名堂?”

林晚微微扬起下颌,嘴角似乎极为短暂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但那绝不是笑意。

“我姓林。”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冷静得像精密仪器,“周屿的妻子。”略微停顿,仅仅十分之一秒,足以让空气瞬间凝固,“以及,鸿途集团新派驻至你方区域技术分公司的……特别审计督导专员。”

清晰无比的话音落下,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

噗通!哗啦!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其沉闷、类似重物撞击的巨响,接着是稀里哗啦东西散落的混乱声,隐约还有水杯滚落在地板上的破裂脆响。仿佛那头的人被瞬间抽走了魂魄,摔倒在地,碰翻了一整片办公区。

足足死寂了有漫长的五六秒钟。接着,王永强那完全变了形、充斥着难以置信的尖锐惊怖和巨大恐慌的声音,彻底撕破了表面的冷静,带着哭腔般扭曲变形:

“林、林专员……您……您是……”他语无伦次,声音抖得如同秋风里的落叶,“天……天呐!周屿!周屿!!你这***!你竟然……”他那原本习惯性咆哮的声音,在意识到话筒另一头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陡然转变成了一种绝望的、自我切割的呜咽,带着无法承受的巨大惊恐,“***怎么早不说?!你让我在老总……让督导专员……当着督导专员的面催……催你交公粮……?!你想害死老子?!!”

王永强的声音彻底撕裂了,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被推下万丈深渊的疯狂。

那扭曲的哭腔透过扬声器在房间里嘶嚎:“我……我真的不知道!林专员!我对天发誓!这绝对是我的失察!是误会!误会啊!您听我解释……”他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因恐惧而尖利变形,“我完全不知道您和周屿……和周屿工程师是……”

但林晚没有再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

她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平静地伸出手,那只纤长而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带着一种冷静掌控一切的从容。指尖轻轻地、却无比精准地在座机控制面板上按下了那个鲜红的“挂断”按钮。

“嘟——嘟——嘟——”

盲音冷酷地响起,无情地切断了电话那头地狱般的惨叫哀求。

干净利落,犹如手术刀精准截断一根病变的血管。

万籁俱寂。

办公室只剩下死水般的死寂,空调的嗡鸣似乎也被这沉重的气氛吓得停止了。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幽微变幻的光条,像一只只沉默窥探的幽灵之眼。空气中仿佛凝固着无数细小的、冰冷的尘埃粒子。

周屿感觉自己像站在一场巨大的风暴中心,四周是毁天灭地的喧嚣,而他自己却被剥夺了听觉,只剩下一种诡异的、被彻底掏空后的麻木和茫然。他死死盯着面前几步外的林晚。

那副精巧的金丝边眼镜下,她的目光深邃得像是无风的夜海,平静到令人窒息。刚才那段如同惊雷般的身份揭示,那些足以掀翻王永强整个职业命运的话语,从她口中吐出来时,竟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

她只是微微偏了一下头,目光从冰冷的座机,缓缓地、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落回周屿的脸上。那种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个陌生的、刚刚制造了不小麻烦的……物件?下属?

周屿的心脏骤然收缩,一股尖锐的刺痛感从胸口炸开。就在这死寂中,那被他攥在手里的私人手机屏幕,忽然幽幽地亮了起来。

是一条新信息。

屏幕顶端显示着“老婆 林晚”,内容只有两个冰冷无情的字:“出来。”

周屿像一尊被注入了电流的木偶,猛地一震,几乎要从椅子上弹起。手机屏幕上那两个冰冷的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指痉挛。他下意识地猛地抬头,目光瞬间撞上林晚正投射过来的视线。

那眼神!不再是方才面对王永强电话时那种高居云端、掌控生死的冰冷穿透力。此刻她眼底凝聚着的,是一种深邃得几乎能将人吞噬的复杂沉渊。

失望?当然有。周屿在那片墨黑的瞳孔深处,清楚地看到了倒映出来的、那个崩溃失控、歇斯底里的自己——一个将八年来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摔得粉碎的懦夫。

痛惜?更深切。那痛惜如同无声的潮水,漫过他此刻所有的尴尬和羞愤。它指向的不仅仅是她为这场布局付出的心力,更是指向他——那个被蒙在鼓里长达八年、任由压力扭曲、最终在无谓风暴中选择牺牲自我、几乎要放弃一切的他。

还有,一种沉淀了很久的疲惫。那疲惫感甚至穿透了她精心维护的专业假面,丝丝缕缕地渗出来,沉淀在眼底,缠绕在微微僵直的脊背上。

周屿被这目光钉在原地,嘴唇干裂发苦。喉咙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他无意识地吞咽着,想要挤出点什么,哪怕一句苍白无力的辩解,或者一个卑微的“我…”。但所有的声音都被堵死在胸腔里。他只能笨拙地、近乎是同手同脚地,从那个象征着屈辱的工位上站了起来,僵硬地绕过桌子。

林晚不再看他,仿佛他只是空气中的一个扰动。她转身,没有任何迟疑,推开了办公室那扇沉重的磨砂玻璃门。高跟鞋敲击在空旷走廊光洁瓷砖上的声音,再次规律而有力地响起,哒、哒、哒……每一步,都像踩在周屿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周屿像个落魄的逃兵,默默跟上。这熟悉的走廊,曾经是夜夜加班的痛苦证明,此刻被惨白得刺眼的灯光浸泡着,弥漫着消毒水混合着尘土的冰冷气味,更添了几重阴森。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在空洞的走廊里穿行。没有任何语言交流,脚步声构成了唯一的背景音,沉重得如同丧钟。最终,林晚在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是位于楼层深处、靠近巨大中央空调机房的一个不起眼角落。这地方只有一扇没有门牌、毫不起眼的深灰色铁皮门。周屿一直以为这只是个仓库,或者说,一个存放着公司所有被遗忘的角落。从未想过它会与自己、与林晚,产生任何实质性的联系。

林晚从手包里抽出一张薄薄的感应卡片。周屿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手指上。那枚结婚戒指——一枚简朴的铂金指环,此刻正套在她纤长的右手无名指上,在走廊顶灯的照射下,反射着含蓄而坚定的光芒。这熟悉的物件,在此刻这诡异的氛围中,却带给他一种强烈的、近乎割裂的陌生感。

“滴——”

清脆的识别音响起。

厚重的铁皮门悄然滑开,门框边缘的密封条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一丝不同于外面冰冷空调风的热浪混合着淡淡的、难以描述的……木料、皮革和某种电子元件特有的气味瞬间涌了出来。

门缝缓缓扩大。

映入周屿眼帘的场景,如同无声电影的特写镜头,瞬间抽走了他肺里的所有空气!

眼前根本不是什么昏暗的废弃仓库。门后是一个宽阔、明亮、布置得如同高端私人公寓起居室的隐秘空间!

巨大的落地单向玻璃幕墙将半个城市的璀璨夜景囊括其中,万千霓虹如同流动的星河,无声地在下方铺展延伸。天花板极高,几组现代几何造型的吊灯洒下温暖而澄澈的光芒。巨大的L型米白色沙发组柔软得仿佛能吞没一切疲惫,上面随意搭着一条昂贵的羊绒毯。

周屿的目光无法控制地被吸引到办公室中央那张宽阔得一尘不染、线条极其流畅的白橡木办公桌上。

桌上没有堆积如山的文件。只有一样东西。

在桌面中央,在柔和灯光的精准投注下,如同某种核心展品般,堆积着一座小山。

现金!崭新到扎眼的、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百元大钞!

它们被随意地、却又带着种粗犷的力量感,捆扎成一摞摞,像一块块红砖被垒砌起来!那火红的色泽,在冷调的灯光下灼灼燃烧!目测之下,堆积如山,绝不是小数目。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毫不留情地摧毁了周屿大脑里最后残存的认知防线。

他的腿猛地一软,膝盖不受控制地向前打弯,幸亏一把抓住了冰冷的门框才勉强撑住。巨大的信息洪流如千钧巨石般撞击着他的神经,让他近乎眩晕。

林晚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没有停顿,高跟鞋踏在厚实的浅色短绒地毯上,只发出极其微弱的声响。她径直走向办公桌后方那个隐藏的恒温小酒柜。动作流畅地打开柜门,取出两只剔透的水晶酒杯,冰球落入杯底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琥珀色的威士忌带着柔和的漩线注入杯中。那优雅、熟练到骨子里的姿态,与她此刻身上那种掌控一切的冷冽气势完美融合。

她端起其中一杯,缓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几乎石化的周屿。城市的光在她挺拔的背影上流淌。

“三百万。”玻璃幕墙映出她略显模糊的侧脸轮廓,她的声音透过反射的灯火,清晰地、平静地传来,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市场报价,“给你请了一周假。明天开始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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