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蝼蚁的黄昏
今天，这信号格外刺耳。
放学的人潮汹涌，他却像被磁铁吸住，定在了教学楼后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
“喲，这不是我们班的‘隐形人’凡凡吗？”
一个油腻腻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张浩，如同他精心护理的鸡冠头发型一样张扬，正带着他的两个哼哈二将——王强和李小胖，像三尊门神似的堵住了林凡的去路。
张浩他爸据说在江城搞工程发了点“拆迁财”，张少爷就把学校当成了自家拆迁现场，看谁不顺眼就想“拆”两下。
林凡心里哀嚎一声：“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他下意识想退，后背却结结实实撞在了粗糙的树干上，退无可退。
“跑什么跑？
赶着去投胎啊？”
张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有点黄的牙，往前一步，那双锃亮的某迪达斯运动鞋几乎要贴上林凡洗得发白的旧帆布鞋，“听说，你昨天值日，把我椅子腿儿弄脏了？”
林凡一愣，他昨天值日打扫卫生，离张浩座位起码三丈远，这脏水泼得简首是太平洋级别的离谱！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浩哥，我……闭嘴！”
张浩猛地一瞪眼，唾沫星子差点喷林凡脸上，“老子说你弄脏了，就是弄脏了！
怎么着？
不服？”
王强和李小胖很懂气氛地往前压了压，身高体壮带来的压迫感让本就瘦小的林凡感觉呼吸都困难。
“浩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林凡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不是故意的？”
张浩嗤笑一声，下巴抬得更高了，“那好办。
弄脏了我的鞋，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我张浩讲究公平。”
他用脚尖点了点自己那双雪白的、仿佛刚从无菌实验室里取出来的鞋子——如果不看他那因为没拉好拉链而露出半边红裤衩的裤裆的话。
“喏，看到没？
刚买的，让你那帆布穷酸鞋蹭脏了。
这样吧，”他语气轻飘飘地，却带着最大的恶意，“你给我舔干净，今天这事就算了。”
轰！
林凡脑子里像被丢了个炸雷，瞬间一片空白。
舔……舔鞋？
光天化日，人来人往的教学楼后？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
血涌上了脸颊，耳中嗡鸣作响，只剩下那颗不争气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王强和李小胖抱着胳膊嘿嘿傻乐，等着看好戏。
“快点儿！
磨蹭什么呢？
想尝尝强子的拳头是咸的还是淡的？”
张浩不耐烦地催促，还故意把脚又往前伸了伸。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通往校外的主道上，一道清冷的身影如同聚光灯打过的天鹅，旁若无人地飘了过来。
是苏雪。
林凡的目光几乎是求救般地投了过去。
简单描述下苏雪颜值：那张脸，大概就是造物主在心情特别好、用PS精修了三天三夜后弄出来的成品。
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荔枝尖儿，阳光下仿佛能透光。
眼睛像浸在寒潭里的墨玉，深不见底又带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
鼻梁高挺，唇色是天然的、清浅的樱粉。
一头乌黑亮泽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腰际，随着她走路的节奏轻轻晃动，仿佛自带“生人勿近”的结界。
她穿着江城一中最普通的蓝白运动款校服，却硬是穿出了高定礼服的质感，衬得周围灰扑扑的校服都像是山寨货。
林凡的心跳在屈辱之外，又不争气地漏跳了两拍。
这是他小心翼翼暗恋了快两年的女神，无数次在作业本上、在走神时勾勒过她的模样。
此刻的苏雪，依旧是江城一中那道最靓、也最冷的风景线。
她的目光，终于扫过了槐树下的混乱。
林凡心里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和苏雪好歹是同班同学，虽然几乎没说过话，但……或许……她会说句话？
哪怕只是皱皱眉表示一下不赞同也好！
然而，苏雪的目光只是平淡地滑过，如同看一块石头、一根枯枝，或者任何与她毫无关系的事物。
她那双漂亮的、如同星辰闪烁过的眼睛，只在林凡那张因屈辱和期待而涨红的脸上停留了不到零点一秒。
没有惊讶，没有鄙夷，没有同情，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就像是透过一片透明的空气，她的视线毫无阻碍地挪开，精致得过分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然后，她微扬着下巴，步履依旧从容优雅，高跟鞋（虽然学校规定不能穿，但校服配高跟鞋这种迷之时尚在苏雪身上竟毫无违和）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渐行渐远，仿佛那边正在上演的***与她存在于不同的次元。
希望的火苗“噗”地一声，被现实冰冷的唾沫彻底浇灭。
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在张浩戏谑的嘲笑和苏雪冰雪般的漠视中，被碾成了尘埃。
“看什么看！
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张浩一巴掌拍在林凡的后脑勺上，把他砸得一踉跄，差点啃到面前那只散发着运动汗腺混合劣质皮革味儿的运动鞋。
“苏雪是你这种垃圾能看的？
别做梦了！
赶紧的，别逼老子动粗！”
他还故意对着苏雪远去的方向猥琐地吹了声口哨，又引来王强和李小胖一阵夸张的哄笑。
夕阳的余晖透过稀疏的槐树叶，投下斑驳的光影。
光影将张浩那张写满了刻薄贪婪的脸分割得更加狰狞，也把林凡笼罩在一小片名为“蝼蚁”的黑暗里。
他紧咬着下唇，一股铁锈味在口中蔓延。
看着眼前那只在灰土地上明显蹭了点灰的白鞋，林凡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下沉。
舔上去？
不！
他宁愿去死！
可拳头捏得再紧又有什么用？
身体的差距摆在那里，张浩的背景摆在那里，他林凡就像被粘在蛛网上的飞虫，挣扎只显得更可笑。
屈辱、愤怒、无力感、还有那被女神彻底无视的心痛，像一群狂欢的邪祟在他身体里肆虐。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丢在闹市的小丑，每一秒都是煎熬。
“快点！”
张浩彻底没了耐心，一把薅住林凡的衣领，“信不信老子按着你头舔？”
林凡瘦弱的身体被拽得前倾，那张带着汗味和恶意的脸近在咫尺。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闭上眼，似乎预见了下一秒更深的黑暗……他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在他们眼中，与教学楼后面这片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的草坪没什么区别，或许……连草坪都不如？
草坪至少没人会故意去踩它鞋底还嫌脏。
就在林凡绝望地以为自己的尊严即将被彻底践踏进泥土时，谁也没注意到，包括林凡自己，他那只因为极度愤怒和屈辱而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手心渗出点点血迹的右手下，按着的地面上，正好有一块半个巴掌大、颜色黢黑、形状像某种兽牙的古怪石头。
就在林凡心头滴血，身体因张浩的拉扯而重心不稳、手掌狠狠按压在那块怪石上的瞬间，一股冰冷到灼烫、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诡异波动，猛地从那石头深处涌出，顺着林凡手心被石头棱角刺破的伤口，毫无阻碍地钻了进去！
“叮！”
一个毫无感情的、冷冰冰的电子合成音，首接在林凡的脑海深处炸响，如同平地惊雷！
“检测到强烈灵魂波动，‘混沌道源系统’匹配成功，绑定中……绑定宿主：林凡（碳基人类种）环境分析：低魔低武末法位面（代号‘蓝星’）新手大礼包己发放至‘无限物品栏’是否打开新手大礼包？”
“是否启动基础洗髓程序？”
这一连串的信息洪流如同电流过脑，林凡被这凭空出现在脑子里的声音和冰冷的提示震得彻底懵了，连张浩揪着他衣领的力道都感觉不到了。
什……什么玩意儿？
系统？
洗髓？
礼包？
我……我这不会是被气出幻觉，精神分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