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魂魄困于前夫沈淮之的玉佩中。我亲眼看着他为我一夜白头,屠尽仇家,
最终抱着我的牌位郁郁而终。重生回大婚之夜,他将我紧紧拥入怀中,嗓音喑哑。“阿宁,
这一次,我绝不负你。”我却在他怀里,悄悄握紧了袖中匕首。1“阿宁,
”他埋首在我颈窝,声音颤抖得厉害,“我好想你。”我身子一僵,袖中的匕首冰凉。想我?
是想我这个人,还是想我这副能解你身上奇毒的皮囊?前世,
我就是被他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骗了心,掏了肺,最后连命都给了他。大婚第三年,
他为求大道,亲手将剑刺入我的心口。他说我是他唯一的业障,杀了,道途便能一片坦荡。
我死后,魂魄被拘在他随身佩戴的暖玉中,看着他修为尽毁,
被一种名为“相思”的奇毒日夜折磨。毒发时,他痛不欲生,抱着我的牌位声声泣血。
我以为那是爱,是悔。直到他寿元将尽时,我才从他与心腹的对话中得知,我苏家的女儿,
生来便是沈家“相思”毒的唯一解药。只要我在他身边,他便无虞。我若死了,他亦活不成。
他不是悔,只是怕死。如今重来一世,他抱着我,说着前世从未说过的情话,
不过是想把我牢牢绑在身边,当他的人形解药。我压下心底翻涌的恨意,轻轻环住他的背,
“夫君,我也想你。”沈淮之缓缓抬起头。“阿宁,你……你方才叫我什么?”前世的我,
性子执拗,哪怕嫁给了他,也总是连名带姓地喊他“沈淮之”。他为此曾不悦,
冷着脸罚我抄过家规。我仰头,对上他灼热的视线,笑意盈盈。“夫君啊。我们已拜堂成亲,
我不这样叫,该如何叫?”他喉结滚动,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大步走向那张铺着鸳鸯锦被的婚床。“阿宁,我的阿宁……”他将我放在床上,
高大的身影欺身而上,滚烫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我闭上眼,强忍着恶心,
在他吻上我唇角时,故作不经意地偏了偏头。与此同时,我藏在袖中的手,
指尖悄然划过他腰侧的某处穴位。那里,是他“相死”毒的命门之一。
沈淮之的动作猛然一顿。他英俊的面容瞬间煞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夫君,你怎么了?
”我故作惊慌地扶住他,指尖却再次不轻不重地按了下去。“唔……”他闷哼一声,
整个人瘫软下来,倒在我身上,剧烈地喘息着。我感受着他身体控制不住的痉挛,
心中涌起一阵报复的快意。“阿宁,别怕,老毛病了。”沈淮之缓了许久,才撑起身子。
“都怪我,太心急了。吓到你了吧?”我摇摇头,眼眶适时地红了。“夫君,
你是不是生了很重的病?为什么不告诉我?”“不是什么大事。”他替我拭去眼角的泪,
动作轻柔,“有你在,我很快就会好的。”我敛下眼睫,掩去眸底的寒意,再抬眼时,
已是满脸担忧。“真的吗?可我什么都不会……”“你什么都不用做。”他握住我的手,
放在唇边亲了亲。“只要陪着我,就好。”若非经历过前世,
我怕是又要被他这副模样骗了去。我顺势靠进他怀里,“夫君,夜深了,我们歇下吧。
”沈淮之身体一僵,随即苦笑一声:“好,都听你的。”我枕着他的手臂,
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一夜未眠。2直到天光乍亮,我才悄然起身。“夫人,柳姑娘来了,
在前厅等您敬茶。”柳清言。沈淮之的青梅竹马,他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前世,
她在我嫁进来的第二天,便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她说:“苏凝,淮之哥哥心里的人是我,
你最好安分守己,别痴心妄想。”那时的我,气得浑身发抖,当场就和她吵了起来,
闹得整个沈府人尽皆知。沈淮之回来后,不问青红皂白,罚我跪了祠堂。而现在,她又来了。
我到前厅时,柳清言正端坐在主位上喝茶。见我进来,她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丫鬟端着茶盘上前,我却没有接。“柳姑娘,”我微笑着开口,“这敬茶,似乎敬得不对吧?
”柳清言终于舍得抬眼看我。“哦?有何不对?你一个商家之女,
能嫁给淮之哥哥已是天大的福分,难不成还想让我给你敬茶?”“那倒不敢。
”我走到她面前,“只是,我是沈淮之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沈府的当家主母。你一个外人,
坐在这主位上,于理不合吧?”柳清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苏凝,你放肆!
”她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我是什么东西,
轮不到柳姑娘来置喙。”我笑意不减,“不过,柳姑娘若是不懂规矩,我不介意替沈家,
好好教教你。”话音刚落,我端起桌上她刚喝过的那杯茶,
尽数泼在了她那张引以为傲的脸上。“啊!”柳清言尖叫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满堂的下人也都惊呆了。“你……你敢泼我?”柳清言回过神来,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我的鼻子骂道,“苏凝你这个***!”“啪!”我反手就是一巴掌,清脆响亮。
“这一巴掌,是教你什么叫谨言慎行。”柳清言捂着脸,彻底被打傻了。我上前一步,
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柳清言,别急,这只是开胃菜。
你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慢慢讨回来。”说完,我直起身子,
对着一旁吓傻了的管家吩咐道:“柳姑娘身体不适,送客。”我回到房里时,
沈淮之已经起身了。见我进来,他立刻迎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将我拉到怀里,细细打量。
“手疼不疼?”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不疼。”我摇摇头,
心里却是一片冷然。前世,他可不是这个反应。那时,他只会冷着脸质问我:“苏凝,
你为何总是要针对清言?她身子弱,你让着她点不行吗?”我垂下眼,轻声说:“夫君,
我不是故意的。是柳姑娘她……她说我配不上你,还骂我……”沈淮之拥紧我,“我知道,
委屈你了。是我的不是,没有处理好清言那边。”“不怪夫君。”我从他怀里抬起头,
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只要夫君信我,我就不委屈。”“我信你,”他低头,吻去我的眼泪,
“永远都信你。”午膳时,柳清言没有出现。听下人说,她哭着跑回了自己家,
还派人来传话,说要和沈淮之绝交。沈淮之听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便继续给我布菜。这要是放在前世,他早就丢下我,跑去柳家赔罪了。他越是如此,
就越证明他心虚。3饭后,他陪我在院子里散步消食。他牵着我的手,十指紧扣,
和我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阿宁,”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过几日,
是皇家秋猎,你随我同去,可好?”皇家秋猎?我心头一动。前世,他并没有带我去。
他说我身子弱,骑不得马,受不得累,让我在家好好待着。然后,他带着柳清言去了。
他们在猎场上,郎才女貌,羡煞了多少京中贵女。“夫君,我……我不会骑马。”我低下头,
做出为难的样子。“我教你。”他握紧我的手,眼里的笑意温柔得能溺死人,“我扶着你,
绝不会让你摔着。”“好。”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都听夫君的。
”去秋猎的前一天,沈淮之带我去了马场。他为我挑了一匹性情最温顺的小母马,通体雪白,
没有一丝杂毛。“喜欢吗?它叫『逐月』。”我点点头,伸手摸了摸马儿柔顺的鬃毛。
沈淮之从身后环住我,握着我的手,将缰绳递到我手里。“别怕,我在。
”我强忍着推开他的冲动,任由他手把手地教我如何控马。我忽然想起前世。我死后,
困在玉佩里的那些年,他时常一个人来马场。他会骑着他那匹名为“踏雪”的战马,
在马场上一圈一圈地跑。有一次,他喝醉了,抱着“踏雪”的脖子,一遍遍地喊着我的名字。
“阿宁……阿宁……我教你骑马好不好……”“阿宁,我带你去塞外看星星……”“阿宁,
你回来……”那时的我,隔着冰冷的玉佩,陪着他一起流泪。我以为,他是真的爱我。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在想什么?”沈淮之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回过神,
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能和夫君在一起,真好。”他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翻身上马,然后朝我伸出手:“来,我带你跑一圈。”我将手递给他,他稍一用力,
便将我拉上了马,稳稳地圈在他怀里。“坐稳了。”他轻喝一声,
身下的“踏雪”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风在耳边呼啸,两旁的景物飞速后退。
我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却是一片冰冷。沈淮之,
你带给我的这点温存,和我所承受的痛苦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皇家秋猎设在京郊的围场,
为期三日。我们到时,围场外已是车马如龙。沈淮之扶我下马车,一路上,
收获了无数嫉妒的目光。他是大周最年轻的侯爷,手握重兵,俊美无双,
是京中所有贵女的梦中情人。而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户之女。“那不是沈侯爷吗?
他身边那个女子是谁?”“还能是谁,他刚娶进门的那位夫人呗。听说是个商户女,
没什么背景。”“啧,真是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我面色如常。沈淮之却脸色一沉。
他揽住我的腰,冷冽的目光扫过那几个多嘴的贵女。“她是我的妻子,
永安侯府唯一的女主人。诸位,慎言。”那几个贵女脸色一白,瞬间噤声。4“淮之哥哥!
”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柳清言穿着一身火红的骑装,
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正朝我们这边奔来。她径直来到沈淮之面前,
脸上带着娇俏的薄怒:“你还知道来啊,我还以为你娶了媳妇,就忘了我这个妹妹了呢!
”她一口一个“哥哥”,叫得亲密无间。周围的人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谁不知道,
柳家小姐和沈侯爷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如今正主对上新欢,有好戏看了。
沈淮之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清言,别胡闹。”“我哪有胡闹!”柳清言撅起嘴,
委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将目光转向我。“这位就是嫂嫂吧?都怪淮之哥哥,
把你藏得那么好,我们这些做妹妹的,想见一面都难。”我笑了笑,
福了福身:“见过柳姑娘。夫君也是心疼我,怕我身子弱,应付不来外面的场合。
”我故意将“夫君”二字咬得很重,同时亲昵地挽住了沈淮之的胳膊。柳清言的脸色,
果然又难看了几分。“嫂嫂真是好福气。”柳清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像我们,
只能自己骑马过来,风吹日晒的。”“柳姑娘说笑了。”我一脸天真地看着她。
“我听夫君说,柳姑娘的骑术是京中一绝,想来是极爱骑马的。”“不像我,笨手笨脚,
只能劳烦夫君带着。”柳清言的脸,已经快要挂不住了。“好了,清言。
”沈淮之适时地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陛下快到了,别在这里耽搁。
”他虽然是在对柳清言说话,但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柳清言得了台阶,
立刻顺着下了。她得意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她调转马头,和沈淮之并肩而行,
有说有笑地朝围场中心走去。把我一个人,晾在了原地。周围的目光,瞬间从嫉妒,
变成了同情。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亲密的背影,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在冷笑。
柳清言,你以为你赢了?你不知道,沈淮之之所以容忍你,不过是因为,你的父亲,
是朝中手握重兵的柳大将军。他需要柳家的势力,来巩固他在朝中的地位。
一个穿着侍卫服饰的年轻男子走到我面前,牵过一匹雪白的小母马。“夫人,
这是侯爷为您准备的『逐月』。”我认得他,是沈淮之的亲卫,名叫林风。前世,
他曾多次在我被刁难时,暗中出手相助。是个难得的好人。我对他笑了笑:“有劳了。
”林风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和善,愣了一下,才拱手道:“夫人客气。”我翻身上马,
动作不算熟练,但还算稳当。林风看着我,眼中闪过惊讶。我没有理会他的目光,
只是淡淡地看着前方那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5围猎开始,号角声响彻云霄。
无数王孙公子策马奔腾,涌入山林。沈淮之没有和他们一起,而是放慢了马速,
与我并肩而行。“阿宁,跟紧我,林子里危险。”柳清言跟在他另一侧,不时地找话说,
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淮之哥哥,我们比比谁猎的猎物多,好不好?”“不好。
”沈淮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要照顾阿宁。”柳清言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看向我的眼神,
充满了怨毒。我只当没看见,专心致志地控着马。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
林中突然窜出一只受了惊的野猪,直直地朝我这边撞了过来。“啊!
”我故作惊慌地尖叫一声,身子一歪,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阿宁!”沈淮之脸色大变,
飞身下马,在我落地前,将我稳稳地接在了怀里。那只野猪,也被他随手发出的劲风,
震得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沈淮之紧张地检查着我的身体。我趴在他怀里,脸色煞白。
“我……我没事……”“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他将我紧紧抱在怀里,语气里满是自责。
“不怪夫君,是我自己不小心。”我摇摇头,将脸埋在他胸口。柳清言骑在马上,
脸上满是幸灾乐祸。“嫂嫂真是金贵,连只野猪都怕。这要是在战场上,可怎么办?
”我还没说话,沈淮之就冷冷地抬起头,看向她。“柳清言。”“阿宁是我的妻子,
不是上阵杀敌的士兵。她不需要勇敢,有我护着就够了。”“你若再敢对她出言不逊,
就别怪我不念旧情。”柳清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咬着唇,眼眶泛红。“淮之哥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够了。”沈淮之打断她,直接将我打横抱起,
“阿宁受了惊吓,我先带她回去休息。”说完,他抱着我,头也不回地朝营地的方向走去。
我靠在沈淮之怀里,悄悄勾起了嘴角。回到营帐,沈淮之立刻叫来了太医。太医替我诊了脉,
说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开了些安神的汤药。沈淮之这才松了口气。他屏退了下人,
亲自端着药碗,坐到我床边。“阿宁,来,把药喝了。”我看着他,摇了摇头:“夫君,
我不想喝药,药苦。”我学着前世柳清言撒娇的模样,声音软糯,带着一丝祈求。
沈淮之果然吃这一套。他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笑:“良药苦口。乖,喝了病才能好。
”“那你喂我。”我看着他,提出了一个得寸进尺的要求。沈淮之的动作顿住了。良久,
他才低低地“嗯”了一声,舀起一勺药,吹了吹,递到我嘴边。我顺从地张开嘴,
将药喝了下去。“夫君,”我拉着他的袖子,仰头看他。“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为了我,
和柳姑娘吵架。”“没有。”他放下药碗,替我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她做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