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姜晚结婚那天,贺骁搂着她腰说“嫂子真软”。她笑着打他手背,嗔怪他胡闹。
第一章震耳欲聋的烟花在墨黑的天幕上炸开,红的,绿的,金的,碎光像廉价玻璃珠,
噼里啪啦往下砸。光映在我脸上,明明灭灭。司仪把话筒怼到我嘴边,
声音拔高到失真:“新郎李琢!你有什么话要对美丽的新娘姜晚说吗?”喉咙发干,
像塞了把砂纸。台下乌泱泱的人头,几百双眼睛黏在我身上,灼热滚烫。
我攥紧手里那只微凉的手,姜晚的手。她今天真好看,白纱衬得她皮肤像上好的瓷,
眼睛里汪着水,亮晶晶的,全是我的倒影。我追了她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终于,
她成了我的妻子。“我……”刚吐出一个字,声音就被新一轮更猛烈的烟花爆炸声吞了。
人群哄笑起来。一只手臂突然从我身后绕过来,
不轻不重地箍在姜晚穿着修身鱼尾婚纱的腰上。那手臂的主人,我的表弟贺骁,
下巴几乎搁在姜晚***的肩上,带着酒气的热气喷在她耳廓,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够附近几桌人听见,也像根冰锥子,精准地凿穿烟花炸开的喧嚣,
扎进我耳朵里:“嫂子这腰……啧,真软乎。”姜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随即脸上飞起两抹红霞,不是怒,是羞。她侧过脸,眼波流转,嗔怪地抬手,
用指尖在贺骁箍着她腰的手背上轻轻打了一下,声音又软又糯:“贺骁!别胡闹!
今天什么日子!”像打情骂俏。贺骁低低地笑,胸腔震动透过姜晚薄薄的婚纱传过来。
他非但没松手,反而搂得更紧了些,下巴蹭了蹭她的肩窝,眼神带着***裸的玩味,
越过姜晚,直直落在我脸上,带着点挑衅,又像在看戏:“哥,嫂子害羞了。你也不管管?
”台下有亲戚在笑,善意地起哄。司仪也打着哈哈,
试图圆场:“咱们新郎的表弟真是……活泼哈!”我脸上的肌肉大概是抽动了一下。
烟花的光还在闪烁,照得贺骁搂在姜晚腰上的手,白得刺眼。
那是我刚刚才在神父面前亲吻过、宣誓要守护一生的妻子。一股冰冷的麻意从脚底板窜上来,
冻得我指尖发颤。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搅,酸涩又恶心。我扯开嘴角。那弧度一定很僵硬,
像冻裂的河面。“阿骁,”我的声音居然还能稳住,
甚至带上了一点我自己都恶心的兄长式包容,“别闹你嫂子。她脸皮薄。”我伸手,
用了点力气,把贺骁那只碍眼的手臂从姜晚腰上掰开。动作很稳,但只有我自己知道,
指尖掐进他小臂的力道有多大。贺骁耸耸肩,顺势收回手,端起旁边桌上的一杯红酒,
朝我晃了晃,嘴角噙着那抹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行行行,哥最大。我自罚一杯,
祝哥和嫂子,”他顿了顿,眼神在姜晚含羞带怯的脸上溜了一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姜晚的脸更红了,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她没看我。烟花还在放,
轰轰烈烈,炸得人耳膜生疼。那绚烂的光落在我昂贵的西装上,落在我精心布置的婚礼现场,
落在姜晚洁白的头纱上,也落在我心里那片迅速蔓延开来的、冰冷粘稠的沼泽上。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我端起司仪递过来的酒杯,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
却浇不灭那股从胃里烧上来的无名火。贺骁刚才搂着姜晚腰的手,那熟稔的姿态,
姜晚那欲拒还迎的嗔怪……无数个被刻意忽略的细节,像沉渣一样被这杯酒冲了上来。
姜晚的手机,总在她洗澡时响起,
她说是闺蜜;她身上偶尔出现的不属于我、也不属于她常用香水的陌生气味,
她说是试用了新样品;还有贺骁,他看姜晚的眼神,从来就不是看表嫂的眼神。我放下酒杯,
玻璃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我抬手,
轻轻拂去落在姜晚头纱上的一点烟花碎屑,动作温柔得像捧着稀世珍宝。“累吗?”我低头,
在她耳边轻声问,嘴唇几乎碰到她冰凉的耳垂。她微微瑟缩了一下,随即仰起脸,
对我绽开一个甜得能溺死人的笑容,眼睛弯弯的,里面清晰地映着我。“不累。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撒娇的尾音,“有你在,一点都不累。”看啊,多完美。
追了三年的女神,终于成了我的新娘,在我身边,巧笑倩兮。我握紧了她的手,冰凉,柔软。
烟花还在头顶炸裂,像一场盛大的、虚妄的狂欢。喉咙里那股砂纸摩擦的感觉又回来了,
更重了。我扯了扯领结,有点喘不上气。这精心挑选的、象征着永恒爱情的钻石领夹,
此刻像块烙铁,烫得我胸口发疼。第二章婚后的日子像裹了层蜜糖的砒霜。白天,
姜晚是完美的妻子。她会在我起床前准备好温热的牛奶和煎得金黄的溏心蛋,
衬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领带也总是搭配得恰到好处。晚上,她会蜷在沙发里,
头枕着我的腿,陪我看那些她其实毫无兴趣的财经新闻,
偶尔指着屏幕问一句“这个波动是什么意思呀”,眼神懵懂又依赖。“没什么,一点小风浪。
”我揉揉她柔软的发顶,指尖穿过发丝,心里却像压着块巨石。
她身上那股淡淡的、不属于我的香水味,又飘了过来。很淡,但像一根细针,扎在神经上。
“哦。”她乖巧地应着,蹭了蹭我的腿,像只慵懒的猫,“老公真厉害,什么都懂。
”手机屏幕在她手里亮了一下,又迅速被她按灭。她若无其事地换了个台,是吵闹的综艺。
“明天周三,”她忽然仰起脸,眼睛亮亮的,“我约了小敏去做SPA哦,
就是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新开的会所,听说手法特别好。”小敏?
那个我从未见过、只存在于她通话记录和微信备注里的“闺蜜”?“嗯,去吧,放松一下。
”我捏了捏她的脸颊,触感细腻冰凉,“玩得开心点。” 心脏在胸腔里缓慢而沉重地跳动。
周三下午三点,我本该在城西的工地盯着一个重要的混凝土浇筑。手机嗡嗡震动,
是项目经理老张。“李工,搅拌车那边出了点岔子,供应不上,可能要耽误两小时,
您看……”“知道了,我处理。”我挂了电话,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阳光透过车窗,
晒得车里有些闷热。我调转车头,没有去工地,也没有回家。车子汇入车流,
朝着城东那个以昂贵和私密著称的“云顶”会所开去。姜晚说的地方。
“云顶”的停车场在地下三层。我把车停在最角落的阴影里,熄了火。
空气里有灰尘和机油混合的味道。时间一分一秒爬过去。四点十分,
那辆熟悉的红色保时捷911轰鸣着驶入,嚣张地停在了VIP专属车位。驾驶座下来的人,
身形挺拔,穿着件骚包的亮色夹克,不是贺骁是谁?副驾门打开,高跟鞋落地,纤细的小腿,
然后是包裹在紧身连衣裙里的窈窕身影——姜晚。她一下车,贺骁就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姜晚咯咯笑起来,身体软软地靠向他,抬手捶了他胸口一下。
姿态亲昵得刺眼。贺骁搂着她,径直走向VIP电梯入口,刷了卡,门合上,
红色的数字开始跳动上升。我坐在车里,手指紧紧抠着方向盘边缘的皮革,
冰凉的触感渗进骨头缝。胃里翻江倒海。原来“做SPA”的闺蜜,就是我的好表弟。
手机又震了,是老张。“李工,搅拌站那边协调好了,车已经上路,您什么时候过来?
”我看着那不断上升最终停在“6”的电梯数字,喉咙里堵得发慌。
阳光从入口斜坡斜射进来一道光柱,照亮空气里飞舞的微尘,也照亮我眼前这片冰冷的黑暗。
“就来。”我吐出两个字,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车子重新启动,
引擎的轰鸣在地下停车场空洞地回响。我开得很快,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
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彩。开到工地时,巨大的混凝土泵车正在轰鸣,灰浆喷涌而出。
空气里弥漫着水泥和尘土的味道。老张跑过来,满脸是汗。“李工,
您看这……”“按标准流程走,盯紧点,塌落度测试每车都做,不合格直接退。”我打断他,
语气是自己都陌生的冷硬。我走到浇筑点附近,震耳欲聋的噪音和飞扬的尘土包裹过来。
工人们戴着安全帽,在钢筋丛林里穿梭。我站在那里,看着灰黑色的混凝土被注入模板,
一点点填满那些空洞。像有什么东西,也在我心里慢慢浇筑成型,坚硬,冰冷,
带着毁灭的重量。晚上回到家,已经快十点。客厅亮着暖黄的落地灯,姜晚蜷在沙发上,
身上盖着条薄毯,似乎是睡着了。电视还开着,播放着无聊的深夜节目。
空气里有她常用的那款沐浴露的甜香,盖过了白天那股若有似无的陌生香水味。我换了鞋,
脚步放轻。走到沙发边,她似乎被惊动,迷迷糊糊睁开眼。“老公……你回来啦?
”她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软糯得让人心头发颤。她伸出手,勾住我的脖子,
带着温暖的香气靠过来,在我下巴上蹭了蹭,“吃饭了吗?我给你留了汤在厨房温着。
”她的睡衣领口微敞,露出纤细的锁骨。很干净,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眼神清澈,
带着全然的依赖。“吃过了。”我任由她抱着,身体有些僵硬。白天停车场里那一幕,
贺骁搂在她腰间的手,她靠在他怀里的笑,像淬了毒的针,反复扎进脑子里。我低头,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这张我追逐了三年、此刻依偎在我怀里的脸,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
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SPA做得怎么样?”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问,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嗯……”她慵懒地应着,又往我怀里缩了缩,像寻求温暖的小动物,“挺舒服的,
就是有点累。小敏话太多了,拉着我聊个没完。”她抱怨着,语气自然无比。“是吗。
”我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光滑的脸颊,停留在她小巧的耳垂上,那里戴着我送的钻石耳钉,
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冰冷的光。“下次别聊那么久,早点回来休息。”指尖的触感细腻温润,
却让我心底的寒意更甚。“知道啦。”她闭着眼,在我颈窝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呼吸渐渐均匀。我抱着她,客厅里只有电视里低低的背景音。灯光温暖,
怀里的身体柔软温热,像一个精心编织的、甜蜜的牢笼。我慢慢抬起头,
目光落在玄关柜子上方,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婚纱照。照片上的我,笑容满足,
眼神炽热地看着她。照片上的她,巧笑嫣然,美得惊心动魄。裂缝里的光,
原来是深渊的入口。第三章周五晚上,姜晚缩在沙发里,抱着肚子,小脸煞白,
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老公……”她声音虚弱,带着哭腔,
“肚子……好痛……”我立刻扔下手里正在看的项目书,冲过去:“怎么了?哪里痛?
”“就……就是突然绞痛……”她蜷成一团,手指紧紧揪着抱枕,
“好难受……”看她疼得直抽气,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什么照片,什么贺骁,
什么怀疑,在这一刻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是我老婆,她现在需要我。“别怕,
我们去医院!”我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她很轻,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我抓过车钥匙,冲下楼,
几乎是把她塞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油门踩到底,车子在深夜空旷的街道上疾驰。
急诊室的灯光惨白。挂号,检查,等待。姜晚靠在我怀里,脸色依旧苍白,
但疼痛似乎缓解了一些,医生初步判断是急性肠胃炎,开了药,让留观。
我拿着缴费单跑上跑下,又去药房取了药,看着她把药片吞下去,喝了几口温水。折腾完,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她靠在我肩上,呼吸平稳了些,带着药味的温热气息拂过我的颈侧。
“老公……辛苦你了……”她声音还是软软的,没什么力气。“没事,你没事就好。
”我搂着她,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心里那点被她依赖带来的踏实感,像肥皂泡一样,
刚升起一点,就被接下来的念头轻易戳破。她穿着我的外套,里面还是家居服,头发凌乱,
看起来脆弱又可怜。这副样子,总该消停了吧?把她送回家,安顿在床上,盖好被子。
她很快沉沉睡去,眉头还微微蹙着。我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疲惫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但更多的是心底深处那片冰冷沼泽在无声蔓延。我轻轻起身,带上卧室门。走到客厅,
想倒杯水。目光扫过玄关,她的包就随意地扔在换鞋凳上。鬼使神差地,我走过去,
拿起了那个小巧的手包。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搭扣时,顿了一下。
心里有个声音在尖锐地警告:李琢,你在干什么?停下!但另一个声音更大,
带着冰冷的嘲讽:看看,看看她精心维护的表象下面,到底是什么!
搭扣弹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包里东西不多:口红,粉饼,钥匙,
还有……她的手机。屏幕是黑的。我拿起来,指纹解锁?不,她没设。密码?
我试了她的生日,不对。试了我的生日,屏幕解锁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我点开微信。置顶的,除了一个叫“敏敏宝贝”的头像是个卡通猫,
就是“老公”我的头像。往下滑,工作群,朋友群……似乎没什么异常。
指尖却像有自己的意识,点开了“敏敏宝贝”的聊天框。最新的消息停留在昨天下午。
姜晚:亲爱的,今天临时有事,SPA改天哦!么么哒!
(づ ̄3 ̄)づ╭❤~敏敏宝贝:???放我鸽子!说好的陪我呢!
(╯‵□′)╯︵┻━┻姜晚:哎呀,突发状况嘛,乖啦,补偿你下周大餐!比心!
昨天下午?昨天下午她明明跟我说,是和小敏去做SPA了!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我手指发抖,点开通讯录,搜索“敏敏宝贝”的电话号码。那串数字跳出来,无比陌生,
根本不是她之前给我看过的那个“闺蜜小敏”的号码!这个“敏敏宝贝”,是谁?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攫住了我。我退出微信,手指颤抖地点开通话记录。最近通话里,
排在最上面的,赫然是“贺骁”!通话时间,就在今天凌晨三点二十七分!
正是我抱着她在急诊室走廊等待检查结果、焦头烂额的时候!通话时长:1分47秒。
凌晨三点二十七分,她靠在我怀里,苍白虚弱,疼得发抖。就在那个时候,
她悄悄拨通了贺骁的电话?跟他说什么?诉苦?撒娇?告诉他,她在我这里受了委屈?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比姜晚刚才的绞痛更甚。我死死捏着手机,
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卧室的门紧闭着,里面是她均匀的呼吸声。
这个我倾尽所有去爱、去守护的家,此刻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嘲讽。我跌坐在换鞋凳上,
手包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窗外,天已经大亮,阳光刺眼地照进来,
却驱不散我周身如堕冰窟的寒意。深渊的底片,终于显影了。那模糊的、令人作呕的轮廓,
清晰得让我想吐。第四章怀疑一旦破土,便以疯狂的速度滋生蔓延,
盘踞了每一寸理智的空间。那通凌晨三点的通话记录,像一把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我的神经上。姜晚的每一次晚归,每一个闪烁的眼神,身上残留的每一丝陌生气息,
都成了佐证。那个“敏敏宝贝”,像个幽灵,在她精心编织的谎言网里时隐时现。贺骁。
这个名字成了我脑子里盘旋的毒蛇。周六下午,姜晚接了个电话,
语气是刻意的轻快:“嗯嗯,好呀,我正好想买几件春装呢……嗯,知道啦,老地方见!
”挂了电话,她像只轻盈的蝴蝶飞到我身边,俯身在我脸颊亲了一下,“老公,
小敏约我逛街啦,晚点回来哦!”又是“小敏”。我看着她精心描画的眉眼,
那殷红的唇瓣刚刚离开我的皮肤,带着虚假的温热。我点点头,甚至扯出一个笑:“去吧,
玩得开心。”她欢快地换了衣服,拎着小包出门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死寂。我坐在沙发上,盯着对面墙壁上巨大的婚纱照。
照片上她依偎着我,笑容甜蜜。现在看,那笑容像一张精致的假面。不能再等了。
我需要证据,需要把那条毒蛇从阴暗的巢穴里彻底揪出来,曝晒在阳光下,碾碎!
贺骁在城南有套独栋别墅,据说是他爸送他的成年礼,他很少住家里,
那里更像他寻欢作乐的老巢。我知道地址。以前只当他是爱玩,从未想过,
那个地方可能藏着我婚姻崩塌的真相。引擎咆哮着,车子像离弦的箭冲向城南。高档别墅区,
绿树成荫,安保严密。我把车停在离他那栋有一段距离的路边树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撞击着肋骨,血液奔流的声音充斥耳膜。我像个准备潜入敌营的士兵,
或者一个即将揭开潘多拉魔盒的疯子。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煎熬。每一秒都被拉长、扭曲。
终于,那辆红色保时捷911轰鸣着驶入车道,嚣张地停在别墅门口。贺骁先下车,
绕到副驾,拉开车门。姜晚像只欢快的鸟儿跳下来,手里还拎着几个购物袋。
贺骁自然地接过袋子,另一只手极其熟稔地揽住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姜晚笑着躲闪了一下,却更像是欲拒还迎。两人嬉笑着,开门进了别墅。
铁艺大门在我眼前缓缓合拢,隔绝了里面那个令人作呕的世界。我坐在车里,浑身冰冷,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
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滔天巨浪。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西下,
给那栋精致的别墅镀上一层诡异的金红色。我像一尊冰冷的石雕,一动不动地坐在驾驶座上,
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里面在做什么?欢笑?缠绵?
把我李琢像个傻子一样玩弄于股掌之上?暮色四合,别墅的窗户亮起了灯。
二楼主卧的窗帘没有完全拉严,透出暖黄的光晕。不能再等了。
别墅区的安保对于熟悉环境的人来说,并非铁板一块。我知道贺骁这房子后面有个小露台,
连着书房。他这人自负又爱显摆,书房那扇法式落地窗,为了看风景,锁扣常年是坏的,
他懒得修,觉得没人敢动他贺少的东西。我绕到别墅后面,借着夜色的掩护,
避开监控的角度。露台不高,旁边有棵修剪过的景观树。攀爬并不费力。
落地窗的锁扣果然形同虚设,轻轻一拨就开了。
一股混杂着昂贵香水、雪茄和某种情欲味道的暖风扑面而来,熏得我几乎窒息。我闪身进去,
反手轻轻带上门。书房很大,装修奢华,但透着股暴发户式的凌乱。巨大的书桌,真皮沙发,
酒柜……我的目光扫过,最终钉在了正对书桌的那面墙上。整面墙,没有书,没有装饰画。
贴满了照片。密密麻麻。大的,小的,彩色的,黑白的。全部是姜晚。
着腮看书的侧影那家咖啡馆是我第一次约她出来的地方;姜晚穿着我送她的那条红裙子,
酒店的旋转餐厅里笑得灿烂那是我们恋爱一周年纪念日;姜晚穿着我买给她的性感睡衣,
坐在一张铺着深紫色丝绒床单的大床上,眼神迷离地看着镜头那张床,
绝不是我和她的婚床!;姜晚在贺骁的红色跑车前,被他搂着腰,
笑得肆意张扬;姜晚在别墅的露台上,穿着贺骁宽大的衬衫,赤着脚,端着一杯红酒,
回眸一笑……甚至,还有一张,是姜晚依偎在贺骁怀里,两人坐在沙发上,背景是这间书房,
贺骁的手,正放肆地探入她的衣襟!轰——!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我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视线死死粘在那些照片上。每一张,都是对我三年痴心、一年婚姻最恶毒、最彻底的羞辱!
每一个笑容,每一个眼神,每一次亲密的接触,都像烧红的钢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眼球,
刺穿我的心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像个傻子!一个被他们联手玩弄于股掌之间,
戴了绿帽子还沾沾自喜的大傻子!三年的追求,一年的婚姻,无数个日夜的付出和真心,
都成了这对狗男女茶余饭后的笑料!成了这面墙上,肮脏展览的一部分!胃里翻江倒海,
喉咙里涌上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我死死咬住牙关,口腔内壁被牙齿硌破,血腥味弥漫开来。
那冰冷的、粘稠的黑暗沼泽,彻底将我淹没。
愤怒、屈辱、背叛感……所有激烈的情绪在极致的冰寒中沉淀、压缩,
最终凝固成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杀意。我慢慢抬起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摄像头对准了那面令人作呕的照片墙。“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刺眼的闪光灯在奢华的书房里一次次亮起,像一道道冰冷的审判之光,
将墙上那些甜蜜的、***的瞬间,连同这令人窒息的肮脏,尽数捕获。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毫无血色的脸,眼神却像淬了万年寒冰的刀锋。贺骁,姜晚。游戏,
该换规则了。第五章手机相册里,满满当当全是那面墙的罪证。我一张张翻看,
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像是在抚摸那些无形的伤口。姜晚每一个迷离的眼神,
贺骁每一次得意的笑容,都清晰地定格着。最后一张,
我停在姜晚穿着贺骁衬衫露台回眸的照片上,指尖悬在发送键上。
家族群的名字叫“幸福一家亲”,里面是父母叔伯、七大姑八大姨,
还有我和贺骁这一辈的兄弟姐妹,总共三十几号人。
平时充斥着养生链接、拼夕夕砍价、节日祝福和晒娃照片,一片虚假的其乐融融。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紧张,而是一种近乎毁灭的兴奋。冰冷的血液冲刷着血管,
带来一种奇异的清醒和力量。我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残忍的快意,
按下了发送键。照片上传,发送成功。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紧接着,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嗡——嗡——嗡——提示音密集得如同暴雨敲打玻璃窗。屏幕瞬间被刷屏。大伯:???
阿琢?发错群了?二姑妈:天呐!这是……这是晚晚?!堂妹李悦:***!!!
这男的是……贺骁哥?!三叔:@贺骁 怎么回事!解释清楚!我妈:阿琢!
阿琢你在哪?这是怎么回事?!@李琢 你说话啊!
贺骁他妈我小姨:@李琢 李琢你发什么疯!P的图吧!快撤回!恶意诽谤!
表弟另一个:我靠……这尺度……骁哥牛逼啊……小声……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震惊的,质问的,怒骂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消息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
我的手机烫得像要烧起来。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出的新消息,
那些文字像跳动的火焰,灼烧着我的视网膜,也点燃了我心底那团冰冷的火焰。
我点开输入框,手指稳定得可怕,敲下一行字:表弟@贺骁,喜欢嫂子怎么不早说?
搞得你哥我像个外人似的。发送。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彻底引爆了群聊。
李琢你***!——贺骁他妈。@贺骁 你给我滚出来!——我爸。晚晚呢?
@姜晚 姜晚你出来说句话!——我妈。家门不幸啊!——大伯。报警!必须报警!
李琢你等着!——贺骁他妈歇斯底里。群里的消息彻底疯了。电话开始疯狂打进来,
屏幕上跳动着“妈”、“爸”、“小姨”……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屏幕朝下扣在副驾驶座上。世界清静了,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轰鸣和我自己冰冷的心跳声。
车子像幽灵一样滑出树荫,汇入主干道的车流。霓虹灯的光怪陆离地闪过车窗,
映着我毫无表情的脸。目的地很明确——我和姜晚的“家”。用钥匙开门,
屋里一片漆黑死寂。只有客厅落地窗外透进来的城市灯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我打开灯。姜晚蜷在沙发上,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兔子。她脸色惨白如纸,眼睛红肿得像核桃,
死死攥着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那个炸翻天的家族群界面。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起头,
看到是我,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