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最强战力凌尘仙尊被贬下凡间。剥仙骨、废修为,关进最污秽的凡人禁闭室。
看守他的典狱长,正是百年前他随手点化的扫地小童。“仙尊当年赐我仙缘时,
可曾想过蝼蚁的滋味?”暴雨夜,污水倒灌进牢房。当仙尊在秽物中挣扎呛咳时,
典狱长撑着仙尊所赐的避尘伞站在门外。伞面光洁如新,纤尘不染。九重天阙之上,
万载不化的寒冰凝成剔透的基座,托起那座俯瞰众生的白玉仙宫。琼楼玉宇,霞光流转,
檐角风铃轻叩,泠泠清响能涤荡三界浊气。然而此刻,这座象征至高力量与权柄的宫殿深处,
却弥漫着一种沉滞的死寂,连流动的仙雾都仿佛凝固了。
一道身影孤悬于空旷得令人心悸的大殿中央。凌尘。这个名字曾是仙界的基石,
是令魔域胆寒的锋刃,是九天十地间唯一被冠以“至强”之名的存在。他站在那里,
白衣胜雪,却不再是往昔睥睨天下的模样。无形的锁链缠绕着他,那锁链并非凡铁,
而是由最纯粹的天道法则凝聚,冰冷刺骨,直透神魂,
将他一身足以撼动星海的磅礴仙元死死禁锢在体内,一丝也无法逸出。他微微仰着头,
目光穿过雕琢着上古神兽的穹顶藻井,投向那片浩瀚无垠、星河流转的虚空。那目光深处,
没有愤怒的火焰,没有屈辱的挣扎,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近乎虚无的平静。
平静得如同万载玄冰,冻结了所有情绪。大殿尽头,云端高悬的御座之上,
天帝的声音如同滚动的闷雷,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威严:“凌尘,
触犯天条,其罪昭彰。剥其仙骨,废其修为,褫夺尊号,永坠凡尘,囚于‘归墟’禁室,
永世不得赦免!”每一个字都像一柄沉重的神锤,狠狠砸落。
当“剥其仙骨”四字出口的刹那,两道炽白刺目的光芒自天帝御座两侧骤然射出,
带着审判与毁灭的无上意志,瞬间贯穿了凌尘的肩胛与脊骨!“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终于从凌尘紧抿的唇间溢出。
那并非源于肉体的剧痛——仙骨剥离,抽离的是他存在于此世间的根本烙印,
是支撑他力量与不朽的核心。比死亡更彻底的剥夺感,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神魂,
疯狂搅动。他挺直的腰背在那贯穿灵魂的剧痛中猛地一弓,随即又强迫自己绷紧,
不肯彻底弯折。冷汗瞬间浸透了雪白的仙衣,额头青筋暴起,蜿蜒如狰狞的虬龙。
那双曾经倒映着日月星辰、令神魔俯首的眼眸,瞳孔骤然收缩,
瞳孔深处映出的不再是浩瀚星海,而是某种纯粹法则的崩坏景象。光芒敛去,
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抽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和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支撑了千万载的“存在”本身,仿佛被硬生生挖去了一块。紧接着,
是修为的废黜。无形的巨掌,带着碾碎星辰的磅礴伟力,
狠狠拍落在他已开始摇摇欲坠的仙躯之上。“轰!”无声的巨响在凌尘体内炸开。
那维系着仙体不灭、运转着无边仙元的庞大循环体系,如同精美的琉璃盏被重锤击中,
瞬间布满裂痕,继而彻底崩解、湮灭!经络寸寸断裂,气海瞬间枯竭,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属于凡俗的沉重感与窒息感,猛地攫住了他。
他再也无法维持站立的姿态,双膝一软,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白玉地面上。
膝盖撞击的钝响,在死寂的大殿中异常清晰刺耳。他单膝跪地,一只手死死撑住地面,
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破碎的经络和空荡荡的仙基,
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汗水沿着他苍白的下颌滴落,
在无瑕的白玉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如同耻辱的印记。坠落。
永无止境的坠落感包裹着凌尘。天界的罡风早已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沉重、带着污浊腥气的黑暗。他被无形的力量裹挟着,
穿过一层层浑浊的屏障。视野里残留的最后景象,是九重天阙那冰冷威严的轮廓,
在极速的远离中迅速模糊、黯淡,最终彻底被下方翻涌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噬。没有光,
没有方向,只有永寂的下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身体猛地一震,
砸落在一片潮湿、冰冷、散发着浓郁霉烂和排泄物混合恶臭的地面上。“噗!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喉头一甜,一口腥甜涌上,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
剧烈的眩晕和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意志。他抬起头。黑暗。
绝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重地压在眼球上,
隔绝了所有光线。耳边只有自己粗重艰难的喘息声,
以及……一种无处不在的、细碎而密集的爬行声。悉悉索索,沙沙作响,
仿佛有无数冰冷多足的小东西在墙壁上、地面上,甚至就在他手边不远处快速移动。
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臊恶臭,混杂着食物***和排泄物发酵的刺鼻气味,
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疯狂地钻进他的鼻腔,直冲脑海。这气味带着实体般的污秽力量,
***着他被废仙体后异常敏感的感官,胃部一阵剧烈翻搅。他下意识地伸出手,
试图抓住什么支撑,手指却按进一片滑腻湿冷的粘稠物中。黑暗中无法分辨那是什么,
但那触感足以让任何存在感到极度不适。凌尘猛地缩回手,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落足于如此污秽肮脏之所。这里是归墟禁室,
仙籍中讳莫如深的污秽之地,专门囚禁那些被天界彻底厌弃、永世不得超生的罪徒。
仙躯在此地,只会被无尽的污秽缓慢消磨、侵蚀、同化,最终化作一滩烂泥。他闭上眼,
试图调动哪怕一丝残存的仙念来感知环境。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仙骨已剥,
修为尽废,他此刻与一个初生的凡胎并无本质区别,甚至更加虚弱。
凡人的五感在此刻反而成了折磨的放大器。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疲惫与自嘲的叹息,在绝对的黑暗中逸散开,
瞬间被那无处不在的爬行声吞噬。时间在这片永恒的污秽黑暗中失去了意义。饥饿如同钝刀,
开始缓慢地切割凌尘的脏腑。被废的仙体失去了辟谷之能,
凡俗的需求如同跗骨之蛆缠绕上来。干渴更是如同烈火,灼烧着他的喉咙。
他蜷缩在冰冷肮脏的角落,背靠着滑腻湿冷的石壁。黑暗中,他看不见自己,
却能清晰地感知到身体的每一处细微变化。仙衣早已失去了护体的清辉,被污浊浸透,
变得沉重而冰冷,贴在皮肤上,带来阵阵寒意和难以言喻的黏腻感。一只冰冷、多足的东西,
似乎被他的体温吸引,悄然爬上了他无力垂落的手背。那细密的足尖刮擦着皮肤的感觉,
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他猛地一甩手,那东西被甩脱,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嗒”声,随即是更加急促的爬行声远去。凌尘剧烈地喘息着,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屈辱如同冰冷的毒液,顺着脊椎蔓延。他,九天十地至强的凌尘仙尊,
竟被一只凡间秽物惊扰至此!就在这时,死寂的黑暗中,
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缓慢的脚步声。
咔哒…咔哒…咔哒…金属鞋跟敲击在湿滑石面上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不紧不慢的节奏,
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凌尘紧绷的神经上。脚步声最终在牢门之外停下。
嗤啦——令人牙酸的、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牢门下方一个仅供递送食物的小口被从外面粗暴地拉开。一道微弱昏黄的光线,
伴随着更加浓郁的污浊恶臭,猛地刺了进来。光线并不强烈,
却让在绝对黑暗中待了不知多久的凌尘下意识地眯起了眼。借着这昏黄的光,
他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处的方寸之地: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深绿色的滑腻苔藓,
地面污秽不堪,污水混着不明的腐烂物形成恶心的泥泞,
几只硕大的蟑螂正从泥泞中快速爬过。而他刚刚甩手的地方,
赫然是一小滩散发着恶臭的、不知名的黄黑色粘稠物。一只粗糙、布满老茧的手,
端着一个边缘豁口、沾满污垢的粗陶碗,从小口伸了进来。
碗里是半碗浑浊不堪、漂浮着可疑油花和黑色沉淀物的稀粥,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馊味。
那手随意地将碗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浑浊的液体溅出少许,
落在凌尘沾满污迹的衣摆上。“吃。”一个嘶哑、干涩、仿佛砂纸摩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带着一种刻骨的冷漠,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压抑的恶意。
这个声音……凌尘撑在地上的手指猛地蜷缩了一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粘腻的污泥里。
他猛地抬起头,借着那昏黄的光线,竭力望向牢门外。光线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穿着狱卒的粗布号衣,身形佝偻,大半张脸隐在门洞投下的阴影里。
但那阴影中露出的下半张脸,那紧紧抿着、刻着深深法令纹的嘴唇,
糙的皮肤纹理……还有这嘶哑的嗓音……一个早已被漫长仙途岁月遗忘在角落里的模糊影像,
如同沉底的死灰,被这声音骤然搅动,翻腾而起!百年前?还是更久?
凌霄宝殿外的云阶之下,那个总是低着头、沉默地清扫着落叶与尘埃的卑微身影。身形瘦小,
穿着破旧的杂役服,永远佝偻着背,手中一把磨损得发亮的竹扫帚,是他唯一的倚仗。
仙界的尘埃落在那卑微的身影上,仿佛都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沉重。
凌尘记得自己某次踏云经过,或许是那身影过于渺小却异常执着,或许是心血来潮,
也或许仅仅是为了彰显仙尊的悲悯……总之,他停下了脚步。一缕微不足道的仙气,
随他指尖轻点,飘落在那小童身上。他甚至未曾垂眼细看,只留下一句飘渺的话语,
如同施舍给路边的石子:“勤勉可嘉,赐尔一线仙缘,好生修行。”那声音,
如同九天之上的纶音,对小童而言,却重逾千钧。小童猛地僵住,随即是剧烈的颤抖,
卑微的头颅几乎要埋进尘埃里,想要叩谢,却因巨大的冲击而语无伦次,
最终只化作一声哽咽的、带着哭腔的嘶哑回应:“谢…谢仙尊恩典!”那声音,
虽然颤抖哽咽,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未被完全磨灭的鲜活。
与眼前门外这嘶哑、干涩、如同被岁月和怨恨彻底风化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凌尘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深处被禁锢的虚弱感在这一刻汹涌袭来,几乎让他支撑不住。
他死死盯着门外那片阴影,试图看清那张脸。是他?那个……扫地的小童?怎么可能!
一个被他随手点化、赐予一线仙缘的微末小仙,即便资质再差,受此仙缘引渡,
百年来也该有些成就,怎会……怎会出现在这归墟禁室?还成了……看守他的典狱长?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凌尘的心脏。门外阴影中的人,
似乎察觉到了凌尘剧烈波动的情绪和那难以置信的目光。他缓缓地、向前倾了倾身子。
昏黄的光线终于吝啬地照亮了他更多的脸孔。那是一张被风霜和怨恨彻底雕琢过的脸。
沟壑纵横,皮肤粗糙如同干裂的树皮,眼窝深陷,
浑浊的眼珠里沉淀着浓得化不开的阴鸷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嘴角僵硬地向下撇着,
形成两道深刻的、充满戾气的法令纹。这哪里还有当年那个卑微小童的一丝痕迹?
分明是一个在无边怨恨中浸泡了百年的厉鬼!陈苟。
这个名字毫无征兆地撞入凌尘的记忆深处。是的,他依稀记得,当年似乎有仙官提过一嘴,
那个得了仙尊“恩典”的扫地杂役,好像就叫……陈苟。陈苟那双浑浊的眼睛,
如同淬了毒的钩子,穿透门洞的昏黄光线,死死钉在凌尘沾满污秽的脸上。
他的嘴唇极其缓慢地咧开,露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扭曲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
只有无尽的怨毒和一种近乎病态的、即将得偿所愿的快意。嘶哑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生锈的铁器上刮下来,带着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