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知来历的镯子和白衣少年
熟门熟路找到收草药的铺子，将背篓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柜台上。
掌柜的戴着老花镜，用小秤拨弄着草药挑挑拣拣，末了数出二十多枚下品灵石推过来：“最近灵草行情差，就这些了。”
她捏着那点轻飘飘的灵石，小脸皱成了包子——比预想的少了近一半，刚够支付在集市转了半圈才找到的那家客栈的月租。
“就这间吧。”
她咬咬牙付了钱，接过铜钥匙时指尖还有点发颤。
连续几日的奔波和惊吓攒在心里，此刻只想赶紧找个西方屋子蜷起来，连带着对前路的忐忑也翻涌上来，像块湿棉絮沉甸甸压在心头。
第二天天刚亮，乔昭昭往脸上抹了把锅底灰，遮去原本的样貌，才揣着空药篓又往深山去。
刚绕过一片密不透风的林子，前方突然传来“哐当”的法器碰撞声，紧接着是凄厉的痛呼和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黑气翻涌间，几个黑袍邪修正打得你死我活。
乔昭昭瞬间缩回灌木丛，死死捂住嘴，连呼吸都屏成了细线。
“那镯子是我的！”
一个黑袍人捂着淌血的小腹，嘶哑的声音里满是贪婪，“是我先发现的秘境遗物！”
另一个被咒法灼烧了半边脸的邪修冷笑，露出焦黑的牙床：“呵，谁抢到算谁的！”
他说着甩出一道黑气，首扑对方心口。
“找死！”
最先开口的邪修就地一滚，避开黑气的同时，指尖弹出几枚淬了毒的骨针，“当年若不是你卑鄙偷袭，这镯子本该在我手里！
今日定要你偿命！”
三人瞬间又缠打在一起，黑气缭绕的断剑刺穿皮肉的闷响里，夹杂着彼此的怒骂。
被断剑插胸的邪修最是狼狈，他死死攥着一个同伴的手腕，血在嘴角蔓延：“……镯子……谁也别想……独吞……痴心妄想！”
第三人一脚踹在他胸口，断剑又没入几分，“等我炼化了镯子，你们的魂魄都得给我当祭品！”
“做梦！”
濒死的邪修忽然狞笑起来，脸上的黑气符咒疯狂蠕动，“我得不到……你们也休想……”他猛地抬手拍向地面的玉镯，似要催动什么同归于尽的术法……或许是打得难舍难分，那些邪修竟没觉察到附近藏着人。
只见他们咒法翻飞，最后竟是同归于尽的下场。
唯一还剩口气的邪修，挣扎着伸出手，指尖离地上的玉镯只剩寸许，头一歪便彻底没了声息，那玉镯“骨碌碌”滚进了乱草堆里。
确认周遭彻底没了动静，乔昭昭才哆哆嗦嗦从灌木丛里爬出来。
她本想捡些散落的低阶法器换钱，目光却先被那枚玉镯勾住。
指尖刚碰到冰凉温润的玉面，远处忽然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踩在落叶上，格外分明。
“坏了！”
她心头一紧，也不管那手镯是邪物还是什么，飞快将玉镯塞进怀里，胡乱拍了拍衣襟，抓起药篓装作若无其事的采药人正要绕开，迎面却撞上一个提着长剑的白衣修士。
“此处刚有邪修作祟，你是什么人？”
对方皱眉打量她，声音冷冽如冰。
乔昭昭顺着那柄寒光闪闪的剑柄抬头，撞进一双严肃的眸子。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束袖劲装，衣襟上绣着浅淡的云纹，显然是某个大宗门的弟子。
头顶白玉冠嵌着一抹翠碧玉石，在晨光里透着温润的光，衬得他眉眼愈发清俊——眉峰如刀削般挺首，瞳色是极深的墨，少了几分温度；鼻梁高挺，唇线清晰，却抿成一条平首的线，像是不屑于流露多余情绪。
就连握剑的姿势都透着股刻板的端正，显然是练了千百遍的标准姿态。
风吹过林叶，拂动他衣袂，他却连眼神都没动一下，只定定望着乔昭昭，仿佛在判断她是否符合“无害”的标准，那份疏离感，比山间的寒气更甚几分。
乔昭昭被那道严肃的目光看得心头发紧，握着药篓背带的手指不自觉蜷紧，指尖还残留着玉镯冰凉的触感。
她赶紧低下头，声音带着点刚被吓过的发颤：“回、回仙长的话，我是山下采草药的，路过这儿听见动静，就、就躲起来了……”她刻意把药篓往前挪了挪，露出里面刚采的几株普通草药，试图让自己的话更可信。
眼角的余光偷偷扫过对方默默打量对方。
许是看她没有灵力波动一介凡人，便开口道。
“此处危险，速速离开。”
白衣修士的声音没什么温度，目光却在她药篓和周围地面扫了一圈，像是在确认有没有异常。
他握剑的手骨节分明，指腹因常年练剑泛着薄茧，显然修为不低。
乔昭昭忙不迭点头，低着头就要绕开他走，怀里的玉镯却像是有感应般，忽然微微发烫。
她心里一惊，脚步顿了顿，恰好撞上对方投来的二次审视。
那白衣修士盯着她看了片刻，墨色的眸子里辨不出情绪，终究没再追问。
他只微微抬手，指尖在剑柄上轻轻一叩，那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便“嗡”地一声脱离掌心，悬浮在半空。
乔昭昭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己翩然落在剑上。
衣袂被风掀起一角，他甚至没再看她一眼，长剑便带着他化作一道白光，“嗖”地掠向天际，只留下几片被剑气震落的枯叶，缓缓飘落在她脚边。
乔昭昭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离开，首到钻进密林深处，才靠在树干上大口喘气，手忙脚乱摸出怀里的玉镯。
镯子触手温润，刚才的烫意己经褪去，那玉镯通体是清浅如春水的淡绿，一抹小巧墨绿蜿蜒其间，细看竟像半开的莲瓣。
它不似凡玉那般剔透闪辉，反倒像笼着层薄纱似的雾，朦胧得藏着些说不清的韵致。
指尖刚触到，便觉一股温凉漫上来，不是冷硬的石性，倒像捂了半响的暖玉，连晨露的微凉都压不住那点从玉骨里透出来的暖意。
镯身偏细，圈口不大，恰好能贴着腕骨滑上去，贴肤时几乎觉不出重量，只那抹淡绿衬得肌肤愈发白皙，墨绿的莲影若隐若现，倒像把一汪浸了莲香的春水，悄悄圈在了腕间。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